第33章 chapter33

作品:《暗恋癖

    因为两人的状态都很在线,拍的速度很快。


    “第15集,第三场,开拍!”


    镜头对准了江南小院里的那颗金灿灿的桂花树。


    十六岁那年,陆景鸢院试为案首,名声大噪,成了远近闻名的秀才公。


    现在的他已经比卿芜高一个头,衣衫楚楚,已是芝兰玉树的模样了。


    然而自那次事情之后,卿芜意识到了什么。


    上街的时候不会再牵陆景鸢的手,也不会随意在他洗澡的时候进去,更不会让他沾手洗她的衣物。


    卿芜后知后觉一件事情——陆景鸢是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他早就知道她们之间的这些行为不符合世俗。


    但他从未说过。


    这个认知让卿芜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


    不日,19岁的陆景鸢将赴京赴考,参见会试。


    “阿姐。”


    “嗯?”


    “此去京城,若我能高中,阿姐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可以啊。什么要求。”


    “我还没想好,你答应我嘛?”


    为了鼓励孩子能高中加官加爵,她应下了承诺。


    “卡,准备下一场。”


    接下来就要拍今天的重头戏。


    陆景鸢高中探花,于月下向卿芜表明心迹。


    “阿姐,我回来了。”


    陆景鸢大步疾走进院子,大红的探花袍衬得他面如冠玉。


    卿芜听到呼唤,连忙开门:“探花郎回来了?快进来,让阿姐好好看看消瘦了没有。”


    按照剧本,陆景鸢应踏入房中。然而,鹤媚却停在门槛之外。


    “卡!”林导喊停,“鹤媚,怎么不进去?”


    鹤媚颔首挑眉:“林导,我觉得此处陆景鸢应该是渴望和女主突破关系,但又害怕被拒绝。所以他会选择停留在门外,他在犹豫是否要真正地迈出心中的那道门坎。”


    林导思考片刻,确实觉得这个改动更妙:“那就改成栗夏走到门边,但也不迈出门槛。两人中间至此横着一道阻碍。”


    镜头再次转动。


    栗夏立马改变动作,走到了门边。她抬手,想如往常般抚摸他的头,却因他身高的窜长和此刻灼人的目光,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


    陆景鸢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向前逼近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卿芜笼罩:“阿姐,我考上了!你说的要实现我的一个要求的。”


    卿芜隐约觉得不妙:“什么要求?”


    陆景鸢看着阿姐紧张的神情,他想起了童年时,阿姐的那双手是如何温柔地抚过他的头顶。去镇上书塾读书归来时,那个小屋的灯永远会为她亮着。


    他眼里的阿姐似乎永远也不会老去,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连皱纹都没有。


    她成了他唯一的亲人,他唤她阿姐。但慢慢越长越大,他就不想只把她当作阿姐。


    “我想娶阿姐为妻。”


    卿芜震惊,她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你在说什么?我可是你的阿姐!”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阿姐,我去晋洲查了,我在那根本没有亲戚,那里更没有姓卿的人家。”陆景鸢将她困在自己与门扉之间。这个充满侵略性的动作让卿芜很不舒服,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景鸢就长成了她不了解的样子。


    “景鸢,我一直只把你当弟弟而已。”


    他俯身,逼近她,一字一句道:“可我不想只做你的弟弟。”


    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句台词剧本上有,但鹤媚此刻演绎出的张力,那眼神里几乎要溢出来的混杂着爱欲与占有欲的疯狂,让她很有压迫感。


    她稳住心神,依照剧本,微微侧过身,避开了他灼人的视线,声音依旧清冷:“我要冷静一下。”


    “好!我等着阿姐。”


    “卡!完美!情绪非常到位!”林导兴奋地喊道。


    片场瞬间活络起来。


    鹤媚几乎是立刻后退了一步,脸上那属于陆景鸢的偏执狂热瞬间消散,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接过助理递来的水,慢条斯理地喝着,没有看栗夏一眼。


    栗夏也暗自松了口气,走到一旁休息。刚才那一幕,鹤媚的表演几乎让她产生了错觉,仿佛戏里陆景鸢对卿芜的执念,已经蔓延到了戏外。


    “摊牌第一场,开拍。”


    卿芜为了让陆景鸢断了娶她的念想,选择告诉他真相,包括她妖的真实身份以及抚养他长大的真实原因。


    鹤媚饰演的陆景鸢一步步逼近,他身上还穿着下朝时的绯色红袍,眼底翻涌着近乎偏执的炽热:“阿姐,如今我已有权势,不再是需要你庇护的孩童。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姐弟之名。”


    鹤媚的台词功底极好,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按照剧本,他只需要拉住栗夏的手腕即可。


    但此刻,他的手指却缓缓抚上她的面颊,拇指甚至暧昧地摩挲了一下她的下颚线。


    “15年了,阿姐,你的容貌一丝未变,你究竟是谁?”


    这是剧本里没有设计的动作。


    栗夏心里有种被冒犯的恼意,但她得维持着卿芜的人设。


    “景鸢,我与你非同类,我是只蜘蛛精啊,是妖怪啊!妖怪你懂吗?我的寿数漫长,你的一生于我不过弹指一瞬!你我之间,从无可能!而且我也只是为了报恩,了却因果而已!”


    “你的坦途大道,是娶个温柔贤淑的高门贵女,美满过完这一生。”


    按照剧本,鹤媚此刻应该痛苦地松开手。


    但他没有。


    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猛地将栗夏拉向自己怀中,另一只手迅速扣住了她的后腰,将她死死禁锢在胸前。


    “阿姐,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会死的!”他贴着她的唇低吼出这句不在剧本上的台词。那眼神中的疯狂与占有欲,几乎要将她吞噬。


    栗夏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力量惊得僵住一秒。戏服下,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炽热体温和剧烈的心跳。


    这不是演戏,这超出了剧本需要的范畴。


    “鹤媚!”她压低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试图挣脱。


    他却在她耳边,用气音极快地说了一句,声音轻得如同幻觉:“阿姐,你害怕的样子真让人心动。”


    栗夏用一根针刺入他的虎口,这是剧本里没有的设计,却完美契合了蜘蛛精吐丝施法的设定。


    谁让他无缘无故乱加戏的!


    鹤媚吃痛松手,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错愕。


    拍完这段戏已经是深夜了,栗夏披着外套,走在回酒店的路上。


    白天的戏份耗费了她大量心神,鹤媚那双带着钩子的眼睛仿佛还在眼前晃动。


    突然带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栗夏脚步一顿。


    鹤媚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戏服已经换下,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在月光下更显得肤白如玉。


    “鹤老师有事?”栗夏转身,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鹤媚比她进圈时间早,是该喊一声老师。


    栗夏感受到鹤媚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对她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和顽劣的恶意。


    这个男人,正在借用角色的外壳,将片场当作他的游乐场,戏弄着她。


    鹤媚弯起他那双漂亮的眼眸:“阿姐走得这么急,是怕我么?”


    “鹤老师,你是还没出戏吗?别叫我阿姐,也请你不要在戏内也乱加戏好吗?”


    “哦~原来阿姐也是会生气的啊。”


    栗夏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直接走了。


    好在拍摄也快结束了。


    “第25集第三场,开拍!”


    如今景鸢已有敞亮前途,她也算报恩完成了使命,为了断了他的念想,作为妖,她当然可以悄无声息就离开。


    但终究还是怕有意外,为护他一生,她将妖丹中一缕金丝藏于他的贴身玉佩中。


    一个月后,她潜意识老是觉得不安,心口刺痛。


    卿芜决定回京城看一眼陆景鸢。


    谁知道陆府尽是白素稿条。


    下人和街坊都说着陆探花不知为何踩空坠楼,幸亏抢救及时,但如今是植物人,如此惊艳才绝的一个人物真的可惜了。


    卿芜心下震惊,她连忙到陆府找到他的房。


    少年苍白的脸,她突然觉得好自责。答应他又何妨呢,不过是陪一个凡人短暂的一生而已,只要她不动情,对她的成仙之路就毫无影响。


    她运转妖丹,俯身将一缕本命元气渡入他唇间。


    慢慢的,陆景鸢睁开眼,声音虚弱,定定地望着她:“阿姐,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我答应你,你别寻死了。”


    陆景鸢得偿所愿,满意地贴近她,痴迷地喊了声阿姐。


    “卡!”栗夏缓了几分钟才能完全从戏中抽离,和鹤媚对戏,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镜头一转,已是戏中十年后。


    人人都道首辅大人最疼爱他的妻子,不曾纳妾,即使他妻子多年未给他生下子嗣。


    那位神秘的夫人也极少出门,府里的人都说是天仙之姿,不见佳人年老色衰。


    陆景鸢只觉得很幸福,阿姐会一直陪着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这是他用自己的性命为赌注,换来的一场美梦。往后如何,他只相信自己手中紧紧捉住的。


    “全剧杀青!”


    剧组今晚相约去吃杀青宴,大家都很开心,历时三个月的拍摄完美收官,而且李导对这部剧的播放率十分有信心!


    大家还想进行后半场,栗夏找了借口溜了。


    她刚走下台阶,一个慵懒带笑的声音便从廊柱后传来:


    “阿姐这就走了?”


    鹤媚斜倚在阴影处,不知等了多久,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嚣张得恃靓行凶的容貌。


    这声“阿姐”,仍带着未出戏的亲昵。


    “能不能不要叫我阿姐了,戏已经拍完了。鹤老师?”


    “对不起,阿姐,我还没出戏所以情不自禁呢。”


    “哈哈,出不了戏就把剧本刻脑门上好了。”


    “不行呢,但我会刻在心里的。”


    栗夏打的计程车要到了,不想和他在这拌嘴。


    “等下,方才不便问阿姐,你说戏中最后那个蜘蛛精有没有动过心。”


    栗夏不知道他意图,不动声色答到:“剧本没写,留给观众想象空间不好吗?”


    “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无可奉告。”栗夏现在得休息几天缓缓,她还不能秒出戏。


    身后灼人的视线一直盯着她直到她上了计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