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冰激凌
作品:《诱惑期》 容叔本就对他不满,一听说这事便动了怒,指着颜语凉责怪,骂得很难听。
颜青挡在颜语凉身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客户没谈妥,就把气往我孩子身上撒?”
颜语凉想拉妈妈衣角,被颜青抓紧了手。
容叔又睨他:“我难道说的有错?在这里吃穿用度不都是我的钱?养也养不熟!天天不是闷在房里就是往对门跑,不是赔钱的东西是什么?”
“用你什么钱了?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我买的,养不熟养不熟,你养了么?凭什么跟你熟?”
“我妈给他塞红包哪次不是大几十大几十的塞?也不知道花哪了。”
颜语凉一直垂着头抓着妈妈的手,一听这话突然抬起头来:“什么?”
“来,你说说,是不是给你了。”
颜语凉紧紧皱着眉,撒开颜青的手,转身跑进房间把他的小猫存钱罐拿了出来。
妈妈给他的零花钱是大多数是纸币,他装在小包里,容奶奶给的几乎全是硬币,全都装在钱罐里。
这个钱罐不是有进无出,底下有个机关可以打开,颜语凉用力晃着罐子把里头的硬币全都晃了出来,却没抓稳,瓷的小花猫撞在地上碎了满地。
一共不过三十来个硬币。
因为跑得快还在喘气的颜语凉看见最喜欢的小猫存钱罐碎了有点心痛,却坚毅地望向容叔:“容奶奶给的零花钱都在这了,我没有乱花。”
容叔看着满地狼藉挑眉又皱眉:“怎么……”
门被很粗鲁地拍响,打断对峙。
“小颜——”
“奶奶!!”颜语凉鼻头一酸,来不及心疼失去的存钱罐,扑向门口开门。
颜语凉最近常常给奶奶发短信,今天中午祝小小出事,他给奶奶发了一长串难过、内疚、害怕的话,终于在此刻把奶奶盼了过来。
奶奶把颜语凉抱在怀里,对颜青说:“我想把小颜接回去。”
颜青的手合了又松松了又合,捏捏颜语凉的面颊,念叨:“凉宝呀,受委屈了。”
颜语凉在离开前吻了下她的侧脸:“妈妈……”
身后的门被关上,奶奶领着他往楼梯走。
颜语凉拽她:“走电梯呀,奶奶!”
容家在17楼,奶奶不会坐电梯,是一级一级爬上来的。
颜语凉垂着奶奶的腿:“酸不酸呀。”
奶奶把自己的膝盖抬高甚至要高过颜语凉的脑袋:“厉不厉害?”
颜语凉抱她:“厉害!”
却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忍不住去看对门的门帘。
可惜,没来得及跟祝小小好好道声别。
就像他们初识时也没有好好说句你好,没有好好自我介绍一样。
*
颜语凉的思绪慢慢回拢,他看着祝君忱,祝君忱也看着他。
他偏头看向颜青,颜青也看着他。
他看向颜暖暖,颜暖暖像他一样在瞎看。
他也不管妈妈怎么看了,抬手捏住祝君忱的脸,先看左半边再看右半边,仿佛第一天认识他:“啊?你是祝小小?你不叫猪小小啊???”
祝君忱笑着低眉捏住他的手腕,他们的腕间戴着情侣骨链,折射着细碎的光芒。
那一年落得精光的斜阳似乎重又烧在了眼底,那么欣喜,那么滚烫。
颜语凉被接走不过一周,颜青也离开了容家,带着颜语凉的小行李和她的大行李回到知阳。
当年的颜青不算是个成熟的大人,做事太冲动也太粗心。
颜家梁是她的初恋,经这一遭她终于获得教训,明白了一个大道理: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好人,也不是所有的婆婆都是好婆婆,至少容家那两个是坏的典型。
她背着行囊前往上海打拼,临走前跟颜语凉说了很久的话。
“我们小颜一直很聪明。”颜青不再唤他“凉宝”,也再也没有找过别的男人,似要把那个珍爱的名字“梁宝”长久地留在心底。
颜语凉躺在她的臂弯里,听她絮絮念叨着:“也一直很勇敢,这一点像妈妈,妈妈也很勇敢,咱们颜语凉一定能成为世界上最聪明最勇敢的大人。”
颜青又嘱托他要天天发短信,嘱托他要好好吃饭睡觉,嘱托他嘱托他,垂头一看颜语凉已经被她念睡着了。
颜青坐下来支着腮看他俩,颜语凉脸上的震惊不像假的,她的语调沾上些戏谑:“原来小颜没认出来啊。”
小颜灰头土脸,吃掉盘子里最后一口冰激凌,郁闷地转着脑瓜子:“嗯。”
祝君忱盯着他那盘空碟子,忽而问:“你刚刚吃下去那个是什么?”
颜语凉脸不红心不跳:“奶油。”
祝君忱眉梢一挑要去看菜单,颜语凉抬手就把菜单盖上了,他加强语气强调:“奶油。”
见他执拗,祝君忱便没再追问,只等秋后算账。
颜青是长辈,问了许多问题,他们聊了许多。
颜暖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偏头问颜青:“妈妈,哥哥刚刚吃的不是冰激凌吗?”
那个香草味冰激凌是颜语凉最爱吃的,她一直记着,每回来妈妈都给哥哥点,可是刚刚哥哥说是奶油,难道是店员上错了?
小孩把控不好音量,以为只有颜青能听见,实际上全桌人都能听见。
“是冰激凌,”颜语凉改口,指着祝君忱,“但是这个哥哥是坏蛋,不让我吃。”
“啊,是坏蛋。”颜暖暖懂了,她看着祝君忱,包庇颜语凉,“刚刚哥哥吃的是奶油。”
*
两人将颜青和颜暖暖送到机场,颜语凉同他们挥手道别,妹妹抱着他的大腿喊舍不得。
颜语凉摸着她的脑袋哄:“等过年我去上海找你玩。”
颜暖暖这才恋恋不舍地撒开他的腿。
祝君忱似乎很爱看颜语凉哄妹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颜语凉看着妈妈和妹妹走没影,偏头朝祝君忱露出一个标准微笑,拽着他往外走。
把人塞到驾驶座,自己钻进副驾驶,捧起男朋友的脸:“你给我说清楚!”
“说什么?”祝君忱靠着他的手心。
“说你是祝小小的事。”
“我是祝小小。”祝君忱抬眸看他。
“……”颜语凉没忍住吻了下他的眼皮子,回想起祝君忱一点也不意外颜青认得他的样子,启唇,“你是什么时候……”
这话问得甚是耳熟,前几天好像也问过一模一样的问题,颜语凉干脆地掐断:“你是不是一直知道我是你小时候对门那个男生!!从小酒馆那个晚上我告诉你名字的时候!”
祝君忱还是望着他,靠在他的手上。
颜语凉在数他的眼睫,忽然跑了下题问:“我现在撤手,你会掉下去吗?”
这句话说出来很像马上就要脱手了,但颜语凉却依然稳稳地捧着他的脸,祝君忱在他的掌心摇摇头,回答他上一个问题:“不止。”
“什么不止?”颜语凉没跟上思路,“不止会掉下去,还会怎么样?”
脑袋爆炸么?
“不止小酒馆那天。”祝君忱把他的频道调回来。
“不止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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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那天,那还有什么时候?高中阳台那次?”
“嗯,”祝君忱的声音很轻,“一眼就认出来了,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站在阳台上孤零零吹风的颜语凉,垂头掩着眉目间的难过、纠结、无措,看向手机的表情和小时候看向被揪皱的故事书的表情一模一样。
“后来我就经常看见你。”
看见你偶尔为突然退步的成绩发愁,偶尔被同学逗得捧腹,偶尔在体育课上躲在树荫里,高三的时候和高二的抢食堂还摔了一跤。
从此,祝君忱见过的颜语凉都是鲜活的,是彩色的。
那些黯淡、忧伤已经无影无踪,但祝君忱记得颜语凉眼角的泪花,那是脆弱的、柔软的,足以碎坠在他心坎上的。
“经常看见我怎么不来搭话?”颜语凉摸索着去牵他的手,再一次小声嘟囔,“又错过了一个早恋的机会。”
想来祝君忱也不是一个很爱到处社交的人,经常能看见他也并不意味着一定要做朋友,颜语凉没想等他答为什么,捏捏他的左手,露出埋怨的眼神:“还有吗?还有瞒着我的事吗?最好全部在这里交代了,不然被我发现你就完了,祝小小。”
颜语凉已经熟练运用起他的新身份。
祝君忱回扣住他的手,告诉他一个最后的秘密:“我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我不敢搭话。”
“小酒馆之前我就喜欢你,那天我在‘街角’看见你,是没忍住想离你近一点,但是你跟我搭话了,我很开心。”
“我去,要不是今天我妈发现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颜语凉想从对方眼里找到一丝夸张的痕迹,但是没有。
“等我妈发现。”祝君忱如是说。
颜语凉没辙地抱住他:“告诉我又不会掉块肉,瞒着我做什么。”
“没瞒。”
颜语凉亲他:“嘴硬。”
“是没机会说。”
“那天你就能说啊!就说你从六七岁就开始喜欢我了,每天都在尾随我,尾随二十年终于在小酒馆被我发现了。”
祝君忱若有所思片刻:“也行。”
他深情开口,添油加醋:“七岁那年我情窦初开对你一见钟情,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日日都想着见你,可以说是见之不忘,思之如狂。你搬走之后我就得了很严重的相思病,忍不住到处打听你的消息,观察你的行踪,收集你写完的每一支笔,甚至你高考草稿纸都被我偷去贴墙头,终于在今年把你拷牢了。”
祝君忱抬手,在颜语凉愣神间已经把两人的手链连在了一起。
“你挺能耐。”颜语凉被他最后两句话扯得直笑,“今辰好老师张口就来的本事我算是见到了。”
“还想听什么类型的?”
颜语凉没说还想听什么类型,把脑子里的思绪顺了一遍,这下想明白了许多没理顺的事:“所以《海纳百石》写出来的真的是你亲身体会过的情感?”
那个有关于思念的故事。
有关于爱而难得又迫切地想宣之于口的故事。
[许久未见的人应该以“你好”开场,“好久不见”寒暄。]
七夕之夜,光影朦胧,祝君忱走近他,说:“你好。”
他与他正好对上目光。
好久不见。
此刻,祝君忱的目光落在闪着光的手链上:“是。”
耳边又响起海岛长风的呼啸,深蓝色的天空,墨绿色的滨柃木,汹涌翻卷的思念。
祝君忱的爱犹如一场海啸。
颜语凉却始终背对那片海堆着沙堡,匆匆回头却已无可遁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