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语凉摁下三十层按钮的时候耳朵还红着：“你妹知道你是今辰好，马上就知道我是言不言了，也知道我俩在一块了，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塌房了？”


    “……”


    颜语凉佯装思索片刻：“我觉得有点尴尬，你觉得呢？还好跑得快。”


    只要跑得快，尴尬就追不上他。


    祝君忱附和，但不解：“是有点，但你刚刚看于知干什么？”


    真想把言不言的帽子甩徒弟头上？


    “其实我只是在看猫。”颜语凉解释，“谁知道你表妹脑回路转那么快！”


    “嗯，”祝君忱深有其感，“她脑回路确实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颜语凉被他这句话逗乐了，噙着笑问：“你妹是不是跟你五行相克？”


    “何止。”


    “我倒觉得挺好玩的。”颜语凉一晃手机，上面是微信界面，新好友刚才发来十几条未读消息，“她还给我发你高中时候的照片呢！”


    “还是别看了。”祝君忱伸手去牵他，觉得陆昼妍能有什么好照片，“你想看下次给你看我相册。”


    “我当然是都要看了。”颜语凉一点亏也不舍得吃，与他牵手走进自己家里，还能腾出手去翻照片。


    知杳每年有两次运动会，报名了项目的学生的家长能来学校看比赛，去看台上拍照。


    这十几张照片全是祝君忱跑步的照片，一张张虚影，晃得都分辨不出是人是猴。


    但颜语凉研究得仔细，还是发现了很多关于祝君忱的细节，说：“你那时候是小草头啊。”


    头一次听人把寸头说得这么可爱，祝君忱用拇指亲昵地捏着他的虎口，问：“还看出什么了？”


    “还能看出什么？？”颜语凉狐疑，“难道这里面拍到我了？？”


    “不可能，”他兀自否决这个可能性，“我运动会从来都是闷在教室。”


    “颜语凉，”祝君忱轻声唤他，眼里露出温和与耐心，“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迟钝。”


    颜语凉很迟钝地回答：“邹煜安说过。”


    然后很迟钝地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么问？”


    “算了。”祝君忱欲言又止。


    颜语凉讨厌听话听一半，转身抱住他：“说！”


    祝君忱后悔了，或许高中时在那个阳台的对话对方早已淡忘，毕竟他们甚至都算不上是闲聊。


    他抿了下唇还在考虑要不要说出来，却被颜语凉用劲扑在沙发上。


    沙发很软，颜语凉搂着他的脖子，半趴在他身上：“你不说我亲你了。”


    祝君忱张张嘴，闻言闭得更紧了，一副“任君来亲”的样子。


    颜语凉便这亲一下那啄一下，最后拍着他的肩膀催促：“快告诉我。”


    祝君忱报了那个承办大学的名字，颜语凉要是再想不起来或者联系不到一起，那他也没辙。


    颜语凉听着这个熟悉的名字一怔，停住了所有动作，静静地同祝君忱对视着，他看着对方的眉眼，一点一点把记忆里那个阳台上模糊不清的侧脸补得清清楚楚：“你……”


    初秋晚风抚不平的焦躁因那人不问是非对错的信任瞬间霁散。


    记忆中的自己心情转晴，偏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祝君忱。”隔壁阳台上高挑的身形一晃，那人转过头来，嘴角勾着一抹秋意吻过的笑，比当年亲眼看到的还要清晰、帅气。


    那个因“手机事故”损失的名字在此刻回到了自己掌心，软软的、暖暖的。


    颜语凉眼睛瞪大，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他既惊喜又遗憾，动了动身子和祝君忱贴得更紧，千言万语全都涌到了喉头，争先恐后地想出口，导致他“你”了好几下，最后说：“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是那个隔壁阳台上的男生的。


    祝君忱揽着他的腰背，抱着他，眼里的光像一滩偶有涟漪的水，默然片刻，回答：“刚认识的时候。”


    他本以为颜语凉会意外、惊喜，没想到对方让这句话落了空。


    颜语凉看着他眼里的波动，揭穿他：“你说谎，祝君忱。”


    “为什么？”


    “因为你刚刚花了两秒钟编这个答案。”


    祝君忱的手很暖，给他顺毛，说：“没骗你。”


    颜语凉和他额头贴额头：“真的？”


    “真的。”祝君忱弯起眼睛，“骗你干什么。”


    颜语凉信了，仰头作伤心状：“好可惜，错过了一个高中早恋的机会。”


    垂头却看见男朋友的脸色已经变了，祝君忱手上力道加重，牢牢地锁着他：“如果那个阳台上出现的是别人，你也会想跟他早恋么？”


    颜语凉也不甘示弱地抱得紧了些：“不是啊，是因为想和高中的你谈恋爱才这么说，不是因为那时候想谈恋爱才这么说。”


    他想为自己这句话严密的逻辑点赞！


    但是祝君忱没有给他点赞，悠悠然开口给他抛难题：“那如果当初你认识了我，会想跟我谈恋爱吗？”


    颜语凉垂了下眼帘，问他：“你是问现在的我还是十七岁的我？”


    祝君忱没分清其中区别，选了一个：“现在的你。”


    “那我不是说了吗？现在的我穿越回去一定掘地千尺找你，把年级组的广播麦抢了，就喊：‘祝君忱你祖宗找你！’，到时候说不定是你不想理我这个疯子呢。”


    祝君忱想象着那个画面，噙着笑，对这个小祖宗说：“不会不理你的。”


    又问：“那如果问十七岁的你呢，你不知道二十四岁的时候会和我在一块，只是遇到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同学。”


    颜语凉两只手摸着对方的耳垂玩，依着他说的话幻想着十七岁的自己在校园里碰到祝君忱的画面，心头开始隐秘、愉悦地跳，他的声音很小，说：“我觉得，我肯定会喜欢上你的。”


    如同被十七岁的颜语凉告了次白。


    祝君忱眼中有别样的情绪闪过，颜语凉猜他也觉得很遗憾两人没有在十七岁的时候就认识，共享少年时代的欢喜与泪水。


    他耸耸肩，从对方身上起来，坐在沙发边边：“但我们现在这样也很好啊，我觉得非常非常非常有缘。”


    祝君忱坐在他旁边和他肩并肩，闷头笑着说：“是。”


    *


    回去的时候，于知和陆昼妍都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坐姿一个比一个小学生。


    颜语凉和祝君忱牵着手回来，看到他们僵硬的样子，主动缓和气氛：“上什么课呢。”


    “言哥。”于知幽怨地望向他，“你怎么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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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


    颜语凉装无辜有两下子：“哪样？”


    祝君忱说：“到时候记得把尽书网账号给于知。”


    “记住了，”颜语凉和祝君忱一唱一和，转头对于知嘱托道，“壮大言不言这个笔名就靠你了，小于知。”


    突然“临危受命”的小于知：……


    缓了一个小时的陆昼妍目光落在她哥嫂半天都不舍得松开的手上，听到“言不言”这个名字“啪叽”一声倒在沙发上。


    好言难劝真的是真的。


    看着她cpu都烧干的模样，祝君忱觉得还是得看在亲缘关系上哄一下：“陆昼妍，签名还要不要。”


    陆昼妍瞬间直起腰杆，眼睛里又迸发光亮：“要！”


    颜语凉终于舍得松开祝君忱的手，从茶几上的笔筒里抽出一只签字笔：“来吧，要多少签多少。”


    陆昼妍当然不是空来一个人，带了两本言不言的书，闻言欣喜，转身要从包里拿。


    “不行。”祝君忱拉住颜语凉，“只能签一个。”


    “你凭啥替言爷说话，我要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言不言老师！”陆昼妍硬要和祝君忱杠。


    “我合理怀疑她搞批发，是要拿去变卖。”祝君忱诋毁。


    “我就是偷你书房高中写的作文卖，也不会卖言不言半张签名的好不好！”


    ？


    祝君忱绝版高中作文？


    两人正在抬杠，颜语凉横插一脚：“多少钱一张？”


    祝君忱：“？”


    陆昼妍：“！！！”


    “我马上给你偷一沓来！！！”陆昼妍势必满足言不言老师所有心愿。


    “颜语凉。”祝君忱沉声唤他，当着两位客人的面忍无可忍勾住颜语凉的脖颈重新把人拉回来，拉得比之前距离更近。


    他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颜语凉眸光轻抬，耳根子却蓦地红了，转头对祝君忱说：“一言为定。”


    他正色，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对陆昼妍说：“不要了，抱歉，签量有限，一本一张。”


    陆昼妍没听清他哥说了什么能让言不言老师就这么轻易地倒戈，但是又近距离嗑了一口大的。


    撇开今辰好言不言不讲，这对哥嫂cp真的很好嗑！！


    颜语凉接过陆昼妍手里的两本书，坐到桌前，还记得她之前的说辞，问道：“你要什么猫猫表情？”


    “一个wink的，一个比心的。”


    “不准比心。”祝君忱坐到他旁边，抱着胳膊疑似监工。


    陆昼妍瞪他一眼，却听言不言老师非常听话地望向自己：“换一个，小猫撒花可以吗？”


    陆昼妍对偶像言听计从，连声说：“可以可以。”


    暗地里捏起拳头锤向她表哥的手臂。


    严重怀疑祝君忱给言不言老师下了不听话就要昏迷的诅咒！


    然，只有颜语凉知道刚刚祝君忱对他说了些什么。


    男朋友凑近，光是吐息就让他耳根发痒，低语着：“别听陆昼妍的，站我这头，听我的，你想看什么都给你，好不好？”


    最后跟了句“宝宝”。


    一下子把颜语凉拉回昨夜那些纠缠、那些心动难耐。


    人为五斗米折腰。


    颜语凉为五斗祝君忱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