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有爱人、家人。


    他们哭着求我不要离去。


    可是我知道如果我不死，那死的就会是他们。


    那是靖国元年的冬天，爱人握着匕首刺穿我的心脏。


    我想活过那个冬，等待我再也看不到的春天。


    我死后，，爱人疯了，家也支离破碎……


    所有人都没有走出那个冬天……


    ＊


    “小阿燕，小阿燕！”


    一声声急促的呼唤声，将单琳雁从梦中吵醒。


    “怎，怎么了？”单琳雁揉了揉惺忪的眼，抬头问道。


    “单琳雁！全班就等你交作业了！”课代表气鼓鼓地拿着一叠作业站在单琳雁身边，用手敲了敲她的课桌。


    “啊？”单琳雁这才着急地从书包中拿出自己昨晚写完的作业，“给。”


    课代表将单琳雁的作业放到最上面，这才离开。


    单琳雁一手托着下巴，一边愣神。


    刚刚课代表的声音和自己梦中的那个声音分明不一样啊……


    没等单琳雁细想，上课铃便响了起来。


    这节课应该是……


    单琳雁的目光落到黑板侧的课表上。


    啊……


    是历史课。


    不知道为什么，单琳雁每次听历史课总会昏昏欲睡，但她的历史考试向来不会差，那些过去许多年的东西像是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小阿燕。”同桌大汗淋漓地赶回教室，戳了戳单琳雁的胳膊，“快让让。”


    单琳雁一看来人没好气道：“朱卿辞，就课间十分钟你都要出去玩球吗？”


    虽说单琳雁有些气恼，但还是起身给朱卿辞让了位，谁让这人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呢！


    “嘿嘿。”朱卿辞一个转身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我这不是想健康一点儿吗？”


    “哦，健康一点儿。”单琳雁嘟嘟囔囔道，“也不知你为了‘健康’这么拼命做什么。”


    朱卿辞还想再解释什么，只见历史老师已经走进教室，朱卿辞只能讪讪闭嘴。


    老师轻咳两声，示意他们将书本打开。


    “今天我们要讲的是，古代靖朝。”


    老师的声音铿锵有力，只是这夏日的午后总是让人昏昏欲睡。


    朱卿辞听得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他被身旁的人给推醒。


    他睁开蒙眬的双眼，望着眼前的少女。


    只见她撇撇嘴：“你怎么每次历史课都睡觉啊。”


    “没什么好听的，都讲的是那些。”说罢，朱卿辞将脑袋转向一边，打算继续睡。


    “哦，”身边的少女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随即道，“可是刚刚老师叫你回答问题啊。”


    朱卿辞脑中一个灵光，忽然起身。


    全班的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吸引过去。


    在全班震惊的目光中，朱卿辞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中计了。


    台上的老师摸摸自己的眼镜，问道：“这位朱同学，请问你要在我的课上造反吗？”


    朱卿辞讪讪一笑：“文老师，我这是屁股坐麻了，准备起来站会儿。”


    全班闻言哄堂大笑。


    文老师无奈地摇摇头，准备接着讲下去。


    朱卿辞身边的少女也掩面偷笑。


    朱卿辞咬牙切齿道：“小阿燕，你还真是‘有勇有谋’啊。”


    单琳雁含笑着看他：“谁叫你每次历史课都这么不认真？怪我？”


    朱卿辞无奈叹气：“行行行，怪我。怪我不该睡觉，不该不听老师讲课。”


    却没说一句自己应该不听单琳雁的话。


    单琳雁闻言，满意地垂下头，接着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书写。


    少女的字清秀而有力。


    朱卿辞看得赏心悦目。


    单琳雁注意到朱卿辞的目光，她问道：“你不写吗？”


    “没什么好记的。”朱卿辞摸摸自己的鼻尖，小声嘟囔道，“反正都知道了。”


    “什么？”单琳雁没听清。


    “没什么。”朱卿辞道，“你写完之后借我抄抄呗。”


    “不借。”单琳雁瞥了他一眼冷哼道，“自己不知道记吗？”


    “哎呦，我的好阿燕，你就心疼心疼我吧。”


    单琳雁和朱卿辞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知己知彼。


    朱卿辞自是知道单琳雁吃这一套的。


    “好吧好吧。”单琳雁无奈道，“借就借吧。”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朱卿辞嬉皮笑脸道。


    只可惜自己还没多说什么，就被文老师点名。


    “朱卿辞，台下讲得那么欢，是不是这里清楚得很啊，要不你来讲讲？”文老师的声音将两人拉回思绪。


    朱卿辞漫不经心地看了黑板一眼。


    随即他道：“这个皇帝南下治水，并且推广交子的使用，为他后来的经济打下了坚实基础……”


    窗外的蝉鸣伴着少年的声音，不禁让人有些沉醉其中。


    单琳雁一直以来都很好奇，朱卿辞的历史为何会这般好。


    特别是传说中那位薄慕秋皇帝的历史，他尤为清楚。


    朱卿辞噼里啪啦说完，惊艳了老师和同学。


    文老师干咳两声：“坐下吧。”


    朱卿辞笑着坐下，他侧头一看，便见自己的同桌陷入了沉思。


    他问道：“小阿燕，你在想什么呢？”


    单琳雁没有回答。


    朱卿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翻开的课本上，有这一副模糊不清的图画。


    单琳雁摸过那副画，一点儿一点儿。


    朱卿辞笑容僵住，半天他才问道：“小阿燕，怎么这么入神？”


    “嗯？”单琳雁回过神来，她解释道，“没什么，我只是看到这幅画莫名有些伤感。可能这就是历史学久了？”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朱卿辞将单琳雁手中的书夺过来，换了一页，“我的小阿燕可不能学习学啥了。”


    “哦。”虽然这课本让朱卿辞翻过去，可单琳雁脑中却是那副画。


    那幅画画的是一个女子，相传是靖赤世子的妻子。


    那位早逝的妻子。


    画中的女子已然被岁月腐蚀，看不清容貌。可冥冥之中，单琳雁觉得这个人她认识，而且很是熟悉。


    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一节历史课便过去。


    下课十分钟，是学生最喜爱的时间。


    单琳雁在一众嘈杂声中，对朱卿辞说道：“我妈今晚让你去我家吃饭。”


    “你家吃饭？为啥？”朱卿辞迷惑道，“你家是多买了几只鸡，还是你妈炒糊了几只鸭？”


    单琳雁一巴掌拍向朱卿辞的后背：“会不会说话，不会就别来我家吃了。”


    朱卿辞故意吃痛道：“好好好，我好好说话，小阿燕你轻点儿。”


    单琳雁瞪了他一眼：“是我表姐说是带男朋友过来看看，我妈怕你没饭吃特地请你过来。”


    “哦。”朱卿辞懂了，“这是要我去撑场子。”


    单琳雁：“……”


    “随你怎么想。”单琳雁将自己课桌上的书全部换成下一节课要用的东西。


    她不曾注意到，朱卿辞目光复杂地看向那历史课本。


    似是有什么东西被他很好地隐藏起来。


    *


    高中生的放假总是格外珍贵。


    好在今日是双休。


    单琳雁他们总算是可以松口气。


    一放学，朱卿辞就屁颠屁颠跟在单琳雁身后。


    阳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还是有些许炎热的。


    单琳雁额头不断渗出汗水，她的体质就是这样，一到夏天就止不住汗水。


    朱卿辞见状，贴心给她送上了几张纸。


    “擦擦。”


    “谢了。”单琳雁接过，将自己的额头上的汗水擦干。


    “还是春天好啊。”单琳雁忍不住感叹道。


    一年四季中，她最喜欢的就是春天了。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她的生日。


    她自是很喜欢。


    “嗯嗯，我也很喜欢春天。”朱卿辞应和道。


    春天多好啊，生机勃勃的。


    少年少女并肩走在放学的路途上。


    两人的身影是那么默契。


    这样安心的时刻，朱卿辞很是喜欢，也……


    很是珍惜。


    *


    “咚咚咚。”


    单琳雁将自家的大门敲响。


    “阿燕回来了？”单堂闻声放下手中的报纸，起身去开门。


    一进门，单琳雁就蹦了两步：“老爸！”


    朱卿辞跟在后面毕恭毕敬地喊道：“叔叔好。”


    “哎，”单堂满脸笑意地侧开身，“都进来吧。”


    说罢，单堂从一旁的鞋柜中将拖鞋取出来，放在地上示意朱卿辞穿。


    而此时的单琳雁早就跑去厨房找自己的妈妈。


    “老妈，我回来了！”清脆的嗓音让整个屋子的人都听得到。


    单堂宠溺地摇摇头：“这个小丫头。”


    朱卿辞闻言道：“这样很好……”


    单堂古怪地看了朱卿辞一眼，转身去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喝吧。”


    朱卿辞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厨房里的单琳雁还在跟自家妈妈絮絮叨叨：“老妈，我姐呢？怎么还没来？”


    单琳雁的母亲贺优道：“你姐姐在路上了，一会儿就来。”


    “那哥哥呢？哥哥到哪里了？”单琳雁接着问道。


    “你哥哥？”贺优迟疑了一会儿，“应该……在路上了吧。”


    “哦哦。”单琳雁道。


    厨房之中传来的香味让单琳雁垂涎三尺。


    单琳雁问道：“老妈你这做的是啥啊。”


    “可乐鸡翅，你喜欢的。”贺优头也不抬道。


    “好哎好哎，我喜欢！”单琳雁搂住贺优的脖子，往她脸上亲了一口。


    “老妈辛苦。”


    “你啊你啊。”贺优无奈摇头。


    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


    她也只能宠着。


    很快，单寒缨和单亭秋也回家了。


    只不过单亭秋还带了一个人。


    “姑父姑母，这是我的男朋友，薄慕秋。”单亭秋笑着介绍道。


    只见单亭秋身后缓缓走出一个男人。


    *


    “叔叔阿姨好。”来者彬彬有礼，俊俏的脸上带着一丝谦和的笑容，“我是薄慕秋，单亭秋的男朋友。”


    “薄慕秋？”单琳雁小声地嘟囔一声。


    不巧被身边的朱卿辞听到。


    朱卿辞道：“怎么了？”


    单琳雁拉过朱卿辞的臂膀，低声道：“这不是那个皇帝的名字吗？”


    “什么皇帝？”


    “就是老师历史课上讲的那个人啊。”单琳雁徐徐道来，“说是‘青年帝王，铁血手腕。以最狠的方式登上皇位，却将江山社稷治理地极好。只可惜一生无妻无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