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亭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我吗？”


    宣煊煞有介事答道：“对，就是你。”


    他又对唐见说：“正好现在有机会，你有什么问题就快问吧。”


    唐见疑惑地“啊”了一声，几秒后恍然大悟道：“哦对对对，我的确是有问题要请教你来着，要不我们出去说？”


    宋亭看了宣煊一眼，没拒绝，跟着唐见一起往病房外走。


    病房里安静下来。


    季绮言莫名觉得尴尬，不知道说什么。


    宣煊就站在病床前，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看出一个洞来。


    季绮言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话题，道：“那个，宣总，我想问问我的车怎么样了？”


    “车？都撞烂了，你还惦记什么？”


    季绮言认真道：“拖去4s店修就行了。”


    “你只有一辆车吗？”


    “是的。”


    宣煊笑出了声：“季绮言，你好歹是当红演员，不至于买不起一辆车吧。”


    季绮言愣了下，回道：“我习惯了那辆车，暂时没有更换的想法。”


    宣煊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道：“没想到季小姐这么专一恋旧啊。”


    季绮言没说话，她确实只想要这一辆车，也可以说是恋旧吧。


    宣煊又问：“不知道你选男朋友的眼光是不是也如旧呢？”


    他这问题像是随口调侃，但不管是认真的还是玩笑话，季绮言都没那个胆量回答。


    宣煊这是在试探她吗？


    也是，他这么优秀的人，突然之间就被分手了，介怀再正常不过了。


    季绮言望着宣煊，他的脸跟记忆中的轮廓重叠在一起。


    十九岁的季绮言总是放着自己的课不上，去宣煊上课的教室“蹭课”。


    宣煊身边的朋友都认识季绮言，只因她总是以各种理由出现在有宣煊的地方。


    有时候，季绮言带着早餐等在男生宿舍楼下。


    宣煊一出来，她就跑上前去把早餐塞进他的手里：“你爱吃的烧麦，快趁热吃。”


    他的朋友们这时候总是会起哄：“哇偶~你爱吃的烧麦呢宣哥~太幸福了。”


    “宣哥，要我说啊，你就从了季学妹吧。”


    季绮言凑近宣煊小声道：“你要不采纳一下他们的建议吧。”


    宣煊只会用眼神制止他的朋友们，然后单手插进兜里，语气不冷不淡道：“不采纳。”


    宣煊这人太难追了，季绮言追了他一年零四个月才把人追到手。


    他们在一起不到两个月，季绮言提了分手。


    看着面前这张脸，季绮言忍不住想，如果她当初没有提分手，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季绮言。”


    宣煊有些不满地喊了她一声。


    季绮言回神：“嗯？”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刚刚的问题吗？”


    季绮言摇头，语气很平淡：“不用了，我其实，也没有很恋旧。”


    话刚说完，宣煊脸色沉了下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漆黑的眼睛里不辨情绪。


    他生气了。


    这是季绮言脑中第一个反应。


    果然，他还在记恨五年前被分手的事。


    ......


    季绮言住院第二天一早，苏灵着急忙慌地跑进病房。


    “绮言姐，不好了！”


    季绮言正坐在病床上看着窗户发呆，听见动静问：“怎么了？”


    “你... 你你上热搜了！”


    “我？”


    季绮言有些疑惑，她上一部戏刚杀青，最近都在休息，也没出席什么活动啊，怎么会突然上热搜？难道是被扒出了什么黑料？


    季绮言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自己的“黑料”，但是这些事几乎没人知道。


    忽然，昨天的记忆涌入脑海。


    那追尾事故的两人用手机拍了她。


    可是手机被宣煊砸烂了啊。


    “你看，有人发了一段视频，现在网友都在说你仗势欺人。”


    苏灵把手机递给季绮言，屏幕上正在播放着那段视频。


    季绮言接过看了起来。


    视频上正是昨天他们在车下争论的场景，拍到了追尾两人用手机拍照的过程以及宣煊过来夺过手机往地上砸的全程。


    从视角来看，视频应该是当时围观群众里的人拍的。


    不过是谁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微博上热度最大的就是她这件事，她的黑稿已经满天飞了。偶尔能刷到一些帮她说话的粉丝，不过没激起什么水花。


    季绮言放下手机，起身去换衣服。


    刚换好衣服出来，陈静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静姐。”


    那头陈静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严肃，却听不出慌乱：“你现在来公司，直接来我办公室。”


    “知道了。”


    季绮言办了出院手续，便跟苏灵一起去了公司。


    陈静早就在办公室等着了，见季绮言进来，沉声问：“那个视频怎么回事，昨天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详细说一遍。”


    季绮言把事情的经过都讲了一遍，直到说完最后一个字，也没见陈静有什么大的反应，最多就是皱了下眉。


    “那看来是有人断章取义要故意抹黑你了，你不用担心，这事不算棘手，公关部的人已经开始处理了。”


    “那我需要做什么吗？”


    “沉默。正好你的剧马上要播出了，借这个热度攒一波流量，到时候再把完整的证据发出去。”


    季绮言没说话，点了点头。


    她还是，不能完全接受圈内的一些规则方式。


    还没走出陈静办公室，苏灵又带来了新消息。


    “绮言姐，静姐，热搜上的人多了一个。”


    陈静看了她一眼，没多问，而是打开自己的手机。


    季绮言也掏出手机打开微博。


    热搜第一＃季绮言与资本关系匪浅


    资本？


    季绮言点进词条翻了翻。


    原先网友发的那段视频里拍到了宣煊，他作为观星的新任总裁，知名度并不高，而且视频中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季绮言身上。


    但是不知道哪位火眼金睛的网友认出了他，把他的身份也扒了出来。


    观星娱乐公司的总裁和观星的艺人当街欺负素人。


    这个话题一出，不知又养活了多少营销号，微博上各种猜测他们关系的热帖。


    各路网友在评论区议论纷纷。


    【季绮言不是和顾卿于在谈恋爱吗？】


    【那跟她脚踩两只船也不冲突啊。】


    【楼上的乱说什么啊，我们家言言独美好吗，顾卿于少来沾边。】


    ...


    【视频里季绮言跟宣煊看对方的眼神也谈不上清白吧，他俩必有一腿。】


    【这季绮言看起来一副清纯样，背后玩得真花。】


    【呸，恶心女！】


    ...


    大多数网友似乎已经认定了季绮言和宣煊之间是恋人关系。


    更有甚者，说宣煊已婚，而季绮言为了争资源甘愿做第三者。


    很多言论根本不堪入目，说得多难听的都有。


    舆论的力量有时候能压垮一个人。风波过去之后，围观群众依旧可以在网络上谈笑风生，而被困在那场风波里的，只有当事人。


    季绮言不太喜欢自己的生活被搬到网上，更不喜欢别人的指指点点。


    静姐告诉她，娱乐圈就是这样，她是活在闪光灯下的人，**这个东西注定是奢侈品。入圈这两年来，她一直努力适应，但到今天，她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接受过这样的生活。


    新的热搜出来没多久，唐见来了。


    “季小姐，宣总找你去他的办公室。”


    “好，我马上去。”


    宣煊这个节骨眼找她，想必是因为热搜的事。


    第二次来宣煊办公室，季绮言已经没有第一次的心虚紧张了，大概是因为这次有紧要的正事，她无心去想两人曾经的那点纠葛。


    “宣总，您找我。”


    宣煊瞥了唐见一眼，唐见立马会意，退出办公室，将门带上。


    “嗯，微博看了？”


    “看了。”


    宣煊盯着她，接着问：“难过吗？”


    “什么？”


    季绮言不明白宣煊怎么问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这个时候应该想的难道不是解决问题吗？她为什么要难过？


    宣煊道：“那些人说的话，造的谣，不难过吗？”


    季绮言实话答道：“还好。”


    她确实没什么好难过的，出道近两年了，网友什么话没骂过。


    宣煊似乎不信，又问了一遍：“真的不难过？”


    “真的。”


    为了证明自己这话的真实性，季绮言坦荡地迎上宣煊的目光。


    两人对视片刻，宣煊先移开了目光。


    “吃饭了吗？”


    季绮言突然有些怀疑宣煊叫她来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是唠嗑？


    季绮言忍不住道：“宣总，现在的重点是不是应该放在热搜这件事上？”


    宣煊漫不经心反问道：“你在教我做事？季绮言，你搞清楚谁是老板。”


    季绮言知道自己说错话，很识时务退步：“抱歉宣总，是我自以为是了。”


    宣煊从办公椅上起身走过来，季绮言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这个动作落入宣煊眼里，他拧了下眉。


    “过来吃早餐。”


    季绮言犹豫着走到小茶几前坐下，面前摆了好几样早餐。


    宣煊大大咧咧坐在她对面，把一杯牛奶放到季绮言手中。


    季绮言意思意思抿了两口，开口道：“宣总，我还得去想办法解决热搜的事。”


    宣煊看了她一眼，说：“公关部是吃干饭的吗？”


    “啊？”


    “这种事都要艺人自己处理，公司养着他们的意义在哪？他们有需要的地方你就配合，其他的事你不用操心。”


    宣煊大口咬着烧麦，好似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季绮言静静望着他，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公关部的人解决问题肯定比她专业多了。


    “别一直盯着我，我会以为你对我图谋不轨。”


    季绮言思绪被打断，慌乱移开视线：“对... 对不起。”


    为了抓紧离开办公室，她咕咚咕咚很快把一杯牛奶喝下肚。


    季绮言站起身来，语气疏离又不失礼：“宣总，谢谢你的牛奶，我就先走了。”


    宣煊没说话，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季绮言缓缓站起身，试探着往后退，宣煊看起来像是在出神，她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后退，最后退到门边。


    宣煊依旧没出声，没反对那就是同意了，季绮言麻溜开了门就从门缝里溜了出去。


    只她在宣煊办公室待的这会儿功夫，网上的关注点都集中在了她的私生活上，大家都在猜测她的感情状态。而最开始上热搜的那件事已经没多少人关心了。


    就连观星内部的员工也在议论季绮言和宣煊的关系。


    季绮言在公司待着郁闷，索性打车回了家。


    回到绿洲花园，刚一打开门，就看见玄关处站着姜瑶。


    季绮言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


    姜瑶关上门，拉着她到客厅坐下：“快来，我买了好多你爱吃的东西。”


    季绮言笑了笑：“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姜瑶把奶茶插上吸管给季绮言，说：“我看到了微博上的热搜，你还好吧？”


    “挺好的，又不是第一次被骂。”


    姜瑶气愤地吸了一口奶茶：“那些键盘侠真是够无聊的，我看了评论都要气死了！”


    季绮言听着姜瑶一句不停地骂着网友，心里犹如涌进一股暖流，让她安心。


    这些年来，她只有姜瑶这一个朋友，她们是大学认识的，她追求宣煊这件事也离不开姜瑶的推波助澜。


    当年，姜瑶看不下去她“桃花绝缘体”的体质，便搜集了学校各个专业年级的单身帅哥信息。


    当她丢出一沓照片让季绮言选时，季绮言哭笑不得：“又不是我选了就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