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沈砺所料，顾鹏的电话只是开端，更糟的还在后面。


    第二天一早，沈砺带着上万字的情况说明来到单位的时候，市政法委的调查组人员早已等候多时。


    不过与督察队那次不同，调查组的人还是很客气的。


    主动向沈砺说明了来意，便要求他上车回去接受问询。


    调查组不会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交代完情况就可以回去等处理通知。


    但越是如此，反而说明自己申诉的可能性很小，只剩四个字——听天由命。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沈砺神色淡然，全程非常配合。


    你狂人你狂，清风拂山岗。


    他倒要看看，对方到底有多少牌可打。


    谷明、曹满江一伙人总算逮住了报复的机会。


    当调查组来取证的时候，他俩主动举报，声称沈砺违规到枪库领枪,还领取了明显不符合任务情况的**数量。


    调查组本就是奉魏忠良之命前来收拾沈砺的，有两名内部人员作证，他们自然求之不得。


    此外，仅仅一夜过去，缉毒支队也翻脸了。


    罗技代表支队向调查组投诉，沈砺干扰缉毒行动，导致关键嫌疑人死亡。


    先是违规配枪，后擅自行动，再然后又开枪击毙缉毒队的嫌疑人……


    这一连串罪名落实下来，沈砺不仅编制保不住，很可能还要被追究刑事责任。


    马奔腾本想出面说情，结果也被调查组传唤，配合接受调查。


    最后只剩崔颖孤零零一个人，找魏忠良求情。


    昨晚沈砺给崔亮打电话，提前说过自己可能要被调查的事。


    崔亮很懂事，主动找姐姐崔颖帮忙，务必保住救命恩人。


    崔颖本就看好沈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然而。


    魏忠良的态度却让她颇为意外。


    “小崔，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二等功臣犯了错误，就不用承担责任了？”


    “那要规章制度干什么？要法律法规干什么？要督察队、检察院干什么？”


    “可是魏**……”


    不等崔颖开口，魏忠良抬手打断：“小崔，你不用着急给沈砺求情，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第一，沈砺违规配枪是否属实？”


    “第二，沈砺是否违规开枪？”


    “第三，沈砺的营救行动是否违规？”


    崔颖似是而非回答：“他跟刘志业副局长汇报过，得到了刘副局长的批准，应该不算违规配枪。”


    “开枪击毙毒贩，是因为遭受了生命威胁，不得已为之，也不算违规。”


    “营救行动确实不属于他的职责范畴……”


    魏忠良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回答，抓住最后一条反咬一口。


    “既然营救行动是非法的，属于他的个人行为，那么他就不能以执行公务的名义配枪，所以他配枪就属于违规。”


    “配枪违规，开枪自然也是违规，没有枪他就不会开枪了。”


    “所以调查组冤枉他了吗？”


    崔颖据理力争：“魏**，我明白您的意思，原则上沈砺是存在违规行为，但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魏忠良反驳：“出发点是好的，就可以无视一切规章制度？”


    崔颖哑口无言。


    “小崔，你刚刚上位局长，希望能吸取上一任的教训。”


    “马政委就是因为过分徇私情，现在也被调查组带走了。”


    魏忠良拍拍她的肩膀，“你可不能再犯糊涂了，回去吧。”


    崔颖不甘心反问：“魏**，这件事真就没得缓吗？”


    魏忠良摇摇头，“有没有得缓，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是由法律说了算，相信调查组会给出一个公道的处理结果。”


    这场求情无果而终，崔颖铩羽而归。


    局长办公室门口，赵凌霄早已等候多时。


    一见崔颖，他立马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崔局长，幸会。”


    “你来干什么？”


    崔颖并不待见赵凌霄，或者说，她对整个赵家没有一丁点好印象。


    赵凌霄从公文包里找出一份标书，“我来跟您谈一谈合作。”


    崔颖不解，“我们**局目前没有需要招标的项目，你找我合作什么？”


    赵凌霄笑了笑，“进去再说呗，外面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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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颖很想撵人，但又搞不懂赵凌霄憋着什么坏水，只能先放他进屋。


    赵凌霄把标书放到崔颖办公桌前，笑眯眯说道：“崔局，您先看看里面的内容，我们再进一步详谈。”


    崔颖翻开标书第一页，顿时变了脸色。


    上面不是什么招投标项目，而是她的个人档案资料。


    从她出生，到上学，再到工作，几十年的履历一清二楚。


    甚至精确到每一次搬家、每一场相亲恋爱这些八卦内容。


    “赵凌霄，你什么意思？”崔颖强忍怒意质问。


    “别着急。”赵凌霄咧嘴一笑，“您再接着往后翻，耐心看完。”


    崔颖又翻开第二页，脸色更加难看，甚至带有一丝惶恐。


    这次是她整个家族的概况。


    从父母，到弟弟崔亮，再到丈夫、公婆、孩子，三代以内的全部近亲，一目了然。


    精确到了年龄、学历、专业、家庭住址、工作单位等等……


    这已经不是窥探隐私，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尽管赵凌霄还没开口谈正事，崔颖已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赵凌霄，你到底想干什么？”


    “崔局，您堂堂**局长，这么急性子可不行，继续往后翻。”


    赵凌霄依旧卖关子，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


    崔颖继续翻看标书，后面很长一段都是空白页。


    直到发现里面有个镂空夹层，堆满了几十颗指甲盖大小的钻石，在灯光映射下熠熠生辉。


    崔颖彻底绷不住了，猛地站起身质问：“赵凌霄，你好大的胆子！”


    “啧啧啧……”赵凌霄摆摆手，示意崔颖坐下，“崔大局长，这么激动干嘛，我还没说怎么合作呢！”


    “你管这个叫合作？”


    崔颖把标书扔到赵凌霄面前，义正言辞道：“你这是公然**，我可以立马派人逮捕你！”


    “当然，这是您的权力，毋庸置疑，但是……”


    赵凌霄不慌不忙捡起标书，重新放回桌上，“您确定不想听听合作内容？”


    “就算不为您自己，也得为家人多考虑考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