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良脱口而出：“当然，天星官场已经很久没出过这么年轻、有冲劲的后生了，就这么废了太可惜。”


    “这潭死水，需要一条鲶鱼进来搅一搅。”


    “另外，林贤也需要敲打一下。”


    何同尘瞬间领悟了姐夫的意思，连忙点头附和。


    “是啊，林贤这一波站队很迷，居然站到了老王那边，他难道不懂‘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


    “沈砺恰好能当个由头，好好让他长长记性,也让公检法的人看看站错队的后果。”


    魏忠良没再说什么，只是咧嘴一笑，便招呼司机出发，直奔市**局督察支队。


    这次属于突击下访，不打招呼，不带陪同,就是要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沈砺在冷风中吹了一个多小时，冻得上牙打下牙，愣是没吭一声。


    阙天齐看火候差不多了，再次闲庭信步走了进来。


    “沈砺，想清楚了没有？到底承不承认错误？”


    “你想在这耗着，我们还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呢！”


    沈砺没有正面回答，冷声反问：“是谁要你们调查我的？是陈局还是林局？亦或者其他人？”


    阙天齐眉头一紧，“你这个问题问得就有问题，我们可能向你透露举报人的身份吗？”


    “再说不管是哪位领导的指示，我们都得服从命令。”


    “你就说你有没有违规吧，扯别的都没用。”


    沈砺正色道：“我唯一的违规就是越界侦查，但已经得到了各方谅解，这事已经翻篇了，不应旧事重提，其他的我统统不认。”


    “拒不认错是吧？”阙天齐深呼吸一口气，“看来你反思得还不够深刻啊！”


    “那咱们就继续，直到你想清楚为止，反正时间管够，还二十多个小时呢！”


    说完，阙天齐放下一瓶矿泉水，重新打开空调加热，“明早之前，你只有这一瓶水，省着点喝。”


    进过局子的朋友都知道，冰火两重天的折磨有多难熬。


    基本一轮下来就得投降，像沈砺这种撑到第二轮的属实不多。


    回到后台，盯着监控画面，阙天齐露出阴狠的目光。


    督察队在**系统内部属于冷衙门，而且十分不受人待见。


    在这个部门当一把手，很容易遭到其他部门同事的孤立和疏远。


    久而久之，心态必然发生一些微妙变化。


    正如阙天齐，非常渴望受到别人的敬重，而不是单纯的畏惧。


    沈砺竟敢当众泼他一头水，让他颜面扫地，必须付出惨痛代价！


    正在这时。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好像是下属跟外来人员吵起来了。


    “嚷嚷什么！不知道里面正在办案吗？安静点！”


    阙天齐出来查看情况，结果发现下属拦着的人，竟然是政法委**的司机万师傅！


    他急忙小跑上去，一把推开下属，厉声呵斥：“快上一边去！没点眼力见！连魏**的司机万师傅都不认识吗？”


    “啊？”下属吓了一跳。


    阙天齐陪着笑脸解释：“不好意思啊万师傅，新来的不懂事，你千万别介意……”


    “突然来我们督察队，是魏**有什么指示吗？”


    万师傅指了指大院门外那辆红旗轿车，一脸不悦说道：“魏**下来走访视察，大门死活不让进。”


    “打你电话也打不通，我才进来找人。”


    阙天齐吓了一跳，“魏**下来了？怎么也不提前通知啊？”


    万师傅冷声质问：“提前通知那叫作秀，魏**是那样的人吗？”


    “我就想知道，你们门卫也是新来的？连魏**的专车都不认识吗？”


    “呃……”阙天齐三缄其口。


    为了专心折腾沈砺，避免外人打扰，葛振海特意下令让门卫**。


    除了他自己专车以及督察队内部车辆，外来车辆一律不允许入内。


    这下捅了马蜂窝，阙天齐总不能把直属领导供出来吧？只能替葛振海背锅……


    “是这样，门禁系统坏了，正在维修，这完全是误会，回头我批评门卫。”


    “魏**在车里是吧，我这就过去迎接……”


    阙天齐一路小跑着过去，亲自抬杆放行，还冲着车里的魏忠良立正敬礼。


    魏忠良不仅没正眼瞧他，甚至连车窗都没降下来。


    一个正科级督察支队长，还没资格跟政法委**打招呼。


    下车后，魏忠良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把目光投向阙天齐。


    “魏**……”


    对方只一个眼神，阙天齐就感到浑身汗毛耸立，紧张到连说话声音都颤抖。


    魏忠良明知故问：“大白天闭门造车，具体忙什么呢？”


    “呃……”阙天齐赶忙解释，“我们正在对一名同志进行内部调查，目前属于保密阶段，所以……”


    “哦。”魏忠良点点头，“我能知道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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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阙天齐不敢隐瞒，“是……清风湖派出所副所长沈砺，刚刚升任城西分局经侦大队长，目前处于岗位交接状态。”


    “哦，他犯什么事了？”


    “我们收到举报，指控沈砺同志违规干涉职权范围外的案件……”


    “这样啊，那正好，带我过去观摩一下你们的审讯过程。”


    一听这话，阙天齐大脑一片空白。


    魏**要是亲眼目睹他们**自己人，那还不当场扒了他的皮？


    “魏**，请您到接待室稍候，我通知上级领导过来给您亲自讲解。”


    阙天齐想要拖延时间，魏忠良看破不戳破，默默点头。


    等魏**前脚刚进接待室，阙天齐大步飞奔向问询室。


    一进门，他又是关空调，又是好烟好茶奉上，低声下气央求沈砺。


    “沈砺同志，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要不我送你去医务室看看？”


    看他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沈砺就知道转机来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求原谅。


    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如果这次放过阙天齐，他背后的主子还会以为沈砺太怂，未来可能变本加厉反扑。


    必须一次打疼对方，好好吃个教训，才能记住他不是好欺负的。


    “时间还没到，我也没反思清楚，按照你们的规定，我还不能走。”


    “我今晚就住在这，吃喝拉撒就地解决，可能有点埋汰，你们多多担待。”


    一看沈砺不打算和解，阙天齐慌了，连忙拉着他的胳膊央求。


    “沈砺同志，都是自己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个面子行不？”


    沈砺呵呵一笑：“规定就是规定，怎么能看你的面子执行？那是人治，不是法治。”


    “再说我就是因为违规才被抓进来的，可不敢再违反规定了，我得严格遵守你们的规定，不到时间绝不能走。”


    阙天齐急眼了，色厉内荏威胁：“沈砺，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也是替领导办事，今天的事如果传出去影响了领导，别怪我没提醒你！”


    “咱俩无冤无仇，你难为我一个跑腿的干什么！”


    “这些话，你跟你们领导说去吧……”说到这里，沈砺突然起身，“魏**，您怎么来了？”


    不知何时，魏忠良竟然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