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陈家门口，沈砺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轻轻按响门铃。


    门开了。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陈伟的表情如同预想的那样复杂。


    有惊讶，有意外，但更多的是困惑。


    “小沈？你……你怎么来了？”


    作为段青松的嫡系，沈砺一直被陈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虽然对他构不成威胁，但留在**系统就是膈应，还可能成为未来的心腹大患,迟早要拔了。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沈砺竟会亲自登门拜访，这是闹的哪一出？


    服软了？过来投诚？


    “不好意思陈局，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说完，沈砺毕恭毕敬把礼品递过去。


    “呃……来就来吧,带东西就见外了，先进来吧。”


    陈伟在家没有那么大的官架子，比较客气，毕竟惧内。


    沈砺换了拖鞋，端端正正坐在凳子上，脸上始终保持微笑。


    “小沈，你大晚上过来是有事吧？”


    陈伟实在好奇，沈砺会怎么投诚？


    起码得拿出足够的诚意，这份诚意究竟是什么？


    果然如他所料。


    沈砺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里面装着一份录音和几张照片。


    陈伟看了一眼照片，总感觉里面的两个人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陈局，实不相瞒，我查到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可能涉及某些领导的子女。”


    “一时拿不定主意，特意过来找您请示一下。”


    沈砺态度真诚，语气恭敬。


    陈伟心里却是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打开录音，刚听第一段对话，陈伟顿时脸色大变。


    这他妈不是王市长的声音吗？


    难不成……肇事逃逸的是他儿子？


    想起来了！


    他儿子旁边那个人，是王市长的专职司机！


    所有的人和事，全部在脑海里捋成一条线……


    沈砺这小子不是来投诚的，这他妈明显是要把他也拉下水！


    想通了以后，陈伟想骂娘的心都有了。


    余孽就是余孽！


    早知道就把沈砺掐死在襁褓里算了！


    现在翅膀硬了，竟然主动找上门，**大意了！


    现在装不知道、撇清关系都不行了，王市长绝对不会轻信……


    纵然有万千怒火，陈伟也不能当场发飙。


    毕竟身份段位摆在那里，谁先失态谁就输。


    “小沈啊，你想让我指示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包庇犯罪吗？”


    “当然不是。”


    沈砺笑了笑，“我们身为警察，国家执法人员，肯定要严格依法办案，绝不可能因为对方的身份就区别对待。”


    “您是局长，这方面的觉悟肯定比我们高，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现实问题也客观存在，我们可能因此得罪某些大人物。”


    “我一个无名之辈，上没有靠山，下没有根基，只求陈局能在关键时刻替我做主。”


    “我相信像您这样的满怀正义感的好领导，一定可以支持我把案子查到底，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沈砺一番天花乱坠的鼓吹，直接把陈伟捧上神坛。


    但陈伟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他妈就是道德**，占不到便宜还惹一身骚。


    但他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


    保不齐这小子正录着音呢！


    但凡他说个“不”字，那就是向违法犯罪妥协，向权贵势力低头，辜负党和人民的信任，违背初心和誓言。


    但如果他表态支持沈砺，又会直接得罪王市长，及其背后的势力。


    副处对抗正厅，无论怎么出牌都不可能赢。


    一时间，陈伟陷入两难的窘境。


    毕竟是久经官场的老油条，他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拍着沈砺的肩膀，装模作样说道：“小沈啊，你有这些顾虑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但其实都是多余的。”


    “任何人，不管权力多大，再大大不过党纪国法，不管地位多高，再高高不过头顶的国徽。”


    “你说你没有靠山，没有根基，这是不对的。”


    “你是一名人**察，你的背后有国家，你的脚下有人民群众，你还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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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你让我给你做主，这种说法也不对，你查案的依据是法律，不是上级的指示。”


    沈砺刚想开口，陈伟抬手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算你想找领导定个方向，也应该找林局，我只负责**队伍的日常管理。”


    “对于案子的侦查方向这块，不是我的职责范畴，我不能大包大揽，否则你让林局怎么办？”


    陈伟果然是一副模棱两可的态度，一切都在沈砺的预料之内。


    “既然陈局这么说了，那我就按您的意思去做，叨扰了。”


    说完，沈砺扭头就走。


    “等一下！”


    陈伟拎起那些礼品，重新塞回沈砺手里，“这些东西你拿回去，我不能收。”


    沈砺赶忙推辞：“陈局，这只是日常礼品，不违反规定，再说送都送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不不不，就算是日常人情往来，我也不能随便收东西，尤其是下属的东西，否则容易让人说闲话。”


    陈伟执意推让，“小沈，你的心意到了就行，不用这一套，拿回去……”


    正在这时，一串陌生号码打到了沈砺手机上。


    “不好意思，陈局，我先接个电话。”


    沈砺放下礼品，走到门外，按下接听键，“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沈警官吧？我是何同尘。”


    沈砺大喜过望，压低声音：“何市长您好，我正在等您的电话呢！”


    “嗯。你给的内容我看了，挺精彩，还有别的吗？”


    “有倒是有，只是……”


    沈砺故意点到为止。


    何同尘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明天有空吗？见面再谈吧。”


    “有空，我随时恭候您的大驾。”


    “好，到时候再联系。”


    电话挂断，沈砺重新回屋，把礼品重新放下。


    “陈局，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礼物请您务必收下。”


    “小沈，你先等一下！”


    沈砺停下脚步，“陈局，您还有事？”


    陈伟顿了顿，试探问道：“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不是何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