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她真可爱
作品:《和毒唯夫君二三事》 梅渔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他是真的要给她洗脚。
这是他们陆家的习俗吗?在做那事前,丈夫要给妻子洗脚?
瞎想中,她的脚被放进了热水里。
陆青临将袖子用襻膊束了起来,露出两截白皙干净的手臂,他搬了个小杌子坐在她面前,两只手在下面托着她的脚底,放入水中。
“烫吗?”
冷不丁一声,好似沾染了水雾,有些许模糊。
她回道:“不烫。”
就是有点痒,还有点不自在。
也不是有点,那是相当不自在了,当了半年的名门千金,她还是不习惯被人伺候,先前金瑶银瑶要伺候她洗脚都被她拒绝了的,更何况现在还是个男子帮她洗,她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他是她夫君,没关系的。
“嗯。”
他轻轻颔首,便不说话了,只是认真地揉搓她的脚,摸到脚背上的一处疤痕,手指力度更轻的从那处划过,摩挲两下。
梅渔难得见他这副认真的样子。
一想到是在帮她洗脚,就莫名滑稽,顺嘴问出:“你之前还给谁洗过脚吗?”
“没有。”他动作一顿,抬眸看她,“你是第一个,怎么样,舒服吗?”
他讨好的笑笑,握住她的脚踝。
“还可以。”
梅渔眉心微攒,心里更加不安起来。
他对她的好让她心慌,捉摸不透,也看不清,让她有种踩在云朵上的虚浮感,害怕随时会掉下去。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捧起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陆青临,你为什么要娶我?”
“因为我喜欢你。”
他回答的毫不迟疑。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因为你是梅渔。”
梅渔愣住,她收回手,心下不由好笑起来。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要不是她确信自己没见过他,更不会巫蛊之术,不然真以为他是中了她的邪或者被她下了药。
“嗯,洗好了。”
陆青临帮她擦干净脚,端起盆朝门外走去。
梅渔注视着他的背影,一咬牙,开始脱衣服。
随便吧,其他事等生米煮成熟饭再说,管他为啥喜欢自己,又不是什么坏事,等睡了后,有了夫妻之实,想再把她踹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陆青临推开门,门外候着的刘嬷嬷殷勤地从他手上接过水盆。
“对了,把水倒了后,就去外面守着吧,还有,看着那几个小鬼,别让他们再乱跑进来,怪闹腾的,他们不听的话,就威胁说是我吩咐的,敢有擅闯者,一律绑起来关柴屋打一顿,明白了吗?”
“婢子明白。”
“行了,别杵这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奶奶叫你过来听墙角,我们夫妻俩的事该办的都会办,瞎操什么心,有这个功夫就多给佛祖磕几个头,保佑保佑他大孙子和孙媳妇。”
刘嬷嬷“哎”了声,端盆慌不择路地带着几个人跑了。
陆青临确定人都跑远了,才把门关上,在堂屋放的水盆那洗干净手,朝里面走去,听到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他没太放心上,想着过会儿该和她说什么。
绕过紫檀木的屏风,他扬起笑容:“小渔,我刚想到了个好玩的事,你要不要……”
大片雪白的脊背撞进眸中,少女后背系着袜胸的红带,她手上拿着刚脱下的衣物,听到声音,看了过来,
“什么好玩的事?”
“你……不是……你、你……”
陆青临脚下一个踉跄,脸腾的烧了起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再然后有两股热流从鼻腔内涌出,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我怎么了?墨迹了大半天,脚也洗了,咱也该干正事了,来嘛,早结束早休息,我都困……哎?哎???你咋的了?陆青临!”
瞧见人倒了下去,梅渔瞳孔猛地放大,她慌里慌张地从床上下来,鞋都没穿,吓的脸都白了。
完咯完咯,不会刚成亲她就要守寡吧。
她探了探他的鼻息,又用从刘老头儿那学来的一点医术给他把了把脉,这才松下一口气。
只是晕倒了啊。
梅渔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睥睨地上的人,满脸写着嫌弃:
“真没用。”
她都脱成这样了,他摸都没摸一下就晕过去了?
她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好嘛,现在该怎么办?叫人过来的话,这人多口杂的,怪丢脸的,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梅渔走到外头端来水,把他脸上的血擦干净,然后将人拖到床那边,脱掉外衣直接扔了上去。
“真的是,让你逃过一劫。”
她扁了扁嘴,身上又出了层汗,随便套了件外衣,便走到门那,将门打开,猝不及防的一个人头扎了进来。
“少、少夫人。”
梅渔按住她肩膀,又给人推了回去,皱眉问:“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这、这……刘嬷嬷让奴婢过来听您和少爷有没有……”她说到这,一副羞赧的样子。
梅渔不傻,听得出她在说什么,轻咳一声:“算了,你去让人抬个浴桶过来,再烧点热水,我要沐浴,东西备好直接放门口就好,敲两下门,不必进来。”
“是。”
丫鬟羞怯地扫了眼她凌乱的头发和衣物,不知想到什么,脸更红了。
“这里的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金瑶银瑶这俩丫头又跑哪玩去了?”
看人走远,她叹了口气,将门关上。
……
室内,梨花木圆桌上的红烛燃至过半,蜡泪堆积在紫金莲花烛台边缘,晕染的红罗帐愈发的红,陆青临感受到一阵热意,动了下胳膊,手碰到一片丝滑的布料,顺手抓过来,泠泠的水声中,他半掀起沉重的眼皮,看了眼手上的东西。
一片大红色的布,绣着花样。
谁的帕子丢这儿来了?审美如此土鳖。
他心里笑了声,注意到这帕子的形状怎么这么奇怪,还带几条绳,这不是……
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他登时惊醒,一把将东西扔到床里面,坐了起来。
蒸腾缭绕的水雾自屏风后漫了进来,水声哗哗的响,他扭头看过去,满屋的红色映照进眸子里,他想起自己晕倒前的事。
陆青临尴尬地捂住了脸。
他怎么就晕过去了?而且好像还流了鼻血。
不会是她给他放床上的吧……
听声音她现在是在沐浴,等她洗完该怎么解释,不会真要做那种事吧,他还没准备好……
陆青临内心一阵纠结,想起醒来时那个被他扔到床里面的袜胸,小心翼翼地爬到床里面,又捡了回来,整齐叠好放在床边先前的位置,然后默默躺了回去。
“呼——”
继续装死吧,睡着就没事了。
这么想着,他闭上了眼。
耳边水声潺潺,听声音脑海中不由自主形成了画面,他想起那片光滑细腻的背,柔软的腰,以及女子回眸看过来时,嘴角浅浅的笑。
好可爱啊……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要出问题的,睡啊睡啊,赶紧睡,该死,怎么会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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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
眼皮像蝶翼般颤动,怎么都睡不着,急的他出了一脑门子汗,骤然,一声响亮的水声自屏风后响起,他浑身僵硬,登时脸呼吸都停了。
梅渔洗完,擦干净身上的水,正要穿寝衣,发现袜胸被她放在里面床上,没拿过来。
于是,她随意披了个外衣便踩着靸鞋朝里面走,边走边将挽起的头发放了下来,及至床前,正要将边上的红色袜胸拿起,蓦然发现了点不对劲。
她随性惯了,怎么会叠这么整齐?
梅渔目光一转,落在那睡的笔直的少年身上,眼底划过抹狐疑之色。
“陆青临?”
他没有反应,如同死尸。
“难道是我记错了?”
她嘀咕一句,拿起袜胸又走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走远,陆青临缓缓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缓了些。
梅渔将寝衣穿齐整,走到门前想叫丫鬟婆子过来把浴桶抬出去,打开门,屋外黑漆漆的,檐下悬挂的几只大红灯笼的流苏被风吹的摇曳,静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将入秋,夜里有些凉,她打了个寒颤,望着这空荡陌生的大院子和高墙,心里莫名有些害怕。
短短半年,她从一个肮脏穷苦的农家女变成了这高门大院的少夫人。
她常常会生起不真实之感,想到会不会是自己早死在了那天夜里,之后的一切都是上天怜惜,造的一场荒唐梦?
刚进钱府的那些日子,她经常半夜惊醒,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天喜村,梦到自己被迫嫁给了穷书生,梦到自己克死了丈夫,被万人所指,明里暗里咒骂她是个赔钱货,梦到自己究极一生都穷困潦倒,最后病死在床上,一张草席卷起她的尸身,大火一烧,了无痕迹。
所以,这半年,不管那些教习的嬷嬷们如何严苛,如何打骂,她都听着、学着,为的就是洗干净自己这一身穷酸味。
她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种日子了。
累了一日,她打了个哈欠,眼皮困的要睁不开了。
“喀拉”一下,掩上门,屋内水汽散去了许多,但还是暖融融的。
还是等明早再收拾罢。
梅渔朝里屋走,挨个将烛火吹灭后,走到床那,越过外面睡着的人,爬到了里面躺下。
或许是太困了,身边多个人也没什么别扭,还顺手给他掖了被角。
房间内一片寂静,少女的呼吸声逐渐平稳,黑暗中,陆青临睁开了眼。他盯着头顶的黑暗看了良久才用余光小心地瞄了眼身旁那一团温热。
刚沐浴过,她的身上还有股花香,如瀑的墨发铺在身侧,眉心却是蹙着,似乎睡的并不安稳。
陆青临小心侧过身,眼睛紧紧黏在她身上,最终没忍住,伸出指尖将她的眉心轻轻推开。
她睫毛轻颤了下,没醒,睡颜恬静安宁。
“好可爱……”
他低喃了句,把脸埋进枕头里,等心情平复下来,才再看向她,痴痴的好似怎么都看不够。
目光从她的眼睛流连到唇上,他心跳不由加快。
好想亲。
有了这个念头,他也这么做了,胳膊撑着床,倾身靠近她,观察她没有醒来的迹象,便低下头,灼烫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在他将要碰到她的唇时,蓦然握紧拳,换了个方向,极快极轻如蜻蜓点水在她额心落下一吻,又躺了回去。
“呼——”
他长舒口气,将锦被盖好,压在被下的左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他愣住,然后试探地用手包住,再摊开她的掌心十指相扣,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听着她的呼吸声睡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