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21
作品:《古早生怀流,但男主来》 罗兰是在一种仿佛灵魂被掏空、每一根神经都残留着灼痛和极度疲惫的感觉中,挣扎着恢复意识的。
他躺在冥想室冰冷的地板上,金丝眼镜歪在一旁,视野模糊,头痛欲裂。记忆如同破碎的镜片,勉强拼凑出失去意识前的最后画面——兰乌惊惶的脸,那股温和却强势涌入他精神图景的力量,然后是被粗暴探查记忆的触感,紧接着是……毁灭性的逆流和撕心裂肺的痛苦。
她探查了我的记忆。
这个认知像一根冰锥,刺穿了他浑噩的思绪。
他在军校当校医,自然知道,这样的行为有多恶劣。
是严重违纪、甚至上法庭的行为。
他用力撑起仿佛有千斤重的身体,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让他差点再次栽倒。精神力严重透支和逆流带来的创伤,让他此刻虚弱得连站稳都困难。但他强忍着不适,扶着墙壁,一步步艰难地挪向门口。
他必须找到她,现在!
他推开冥想室的门,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模拟星光的夜灯散发着幽冷的光。他的目光立刻投向兰乌卧室紧闭的房门。
怒火和疑问支撑着他虚弱的身体,他几乎是撞开了那扇并未锁死的门。
然而,预想中需要他去质问、去揭穿的对象,此刻却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加触目惊心的状态,呈现在他眼前——
兰乌蜷缩在床上,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背对着门口。黑色的睡裙被汗水浸透,紧贴在瘦削的脊背上,勾勒出剧烈颤抖的轮廓。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痛苦呻吟,断断续续地从她咬紧的唇瓣间溢出。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不同于以往兰花香气的、带着一丝铁锈味的腥气。
地板上,隐约可见几滴暗色的、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
罗兰脑中“嗡”的一声,所有翻腾的怒火、所有的质疑和算计,在这一刻被眼前这更加紧急、更加直观的危机彻底冲散!
她这是……?!
“兰乌!”罗兰的声音因虚弱和惊骇而嘶哑,他踉跄着扑到床边。
听到他的声音,兰乌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回过头。她的脸色是一种近乎死灰的白,嘴唇被咬出了血痕,原本清亮的绿色眼眸此刻涣散无神,盈满了生理性的泪水和无边的痛苦。她看到罗兰,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痛……好痛……孩子……我的……孩子……”
她的手死死地按在剧烈起伏、紧绷如石的腹部,指甲几乎要掐进皮肉里。
可能是要生了!
但更可能……是流产的先兆!
无论是哪一种,结合她之前精神力枯竭、身体本就虚弱,以及刚刚经历那场凶险的精神力逆流冲击……情况都极度危险!
罗兰的心脏猛地沉了下去。作为一名医生,救死扶伤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他立刻蹲下身,也顾不上自己的虚弱,伸手想要检查她的状况。
“别怕!放松,让我看看!”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和急切,试图去触碰她的腹部脉搏。
然而,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兰乌却像是受惊般猛地蜷缩得更紧,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痛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在承受着某种来自内部的可怖撕裂感。
“不……不要……”她眼神涣散,泪水汹涌而出,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濒死的绝望,“它……它在动……不对……不是这样……”
罗兰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痛苦到几乎扭曲的模样,感受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乱、濒危的生命气息,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恐慌攫住了他。
他之前的怀疑和愤怒,在此刻生命可能消逝的危机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不合时宜。
他现在该怎么办?
接下来的记忆,对罗兰而言,是一片混乱而尖锐的碎片。
他记不清自己是怎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按下紧急呼叫铃,也记不清校医队的医护人员是如何匆忙赶到,将那个蜷缩在床上、被剧痛和血色淹没的纤弱身影,用最快的速度转移到移动医疗床上的。
他只记得那刺耳的警报声,记得眼前晃动的人影,记得自己虚脱地靠在门框上,看着那扇通往急救室的门在眼前轰然关闭,上面亮起的“抢救中”红灯,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周围是嘈杂的人声,有闻讯赶来的雷克索教官紧绷的询问,有凯斯那惯常嘲讽此刻却带着惊疑的声音,似乎还有阿尔文匆忙的脚步声……但这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玻璃,模糊而不真切。
他的世界,仿佛只剩下那扇紧闭的门,和脑海中不断回放的、兰乌最后那张惨白如纸、被痛苦彻底占据的脸。
时间在死寂和焦灼中缓慢爬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十分钟,也许是几个世纪,那扇门终于打开了。
走出来的主刀医生脸色凝重,他摘下手套,目光扫过围上来的几人,最终落在了靠在墙壁上面无血色的罗兰身上,声音带着职业性的沉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罗兰医生,我们尽力了。”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罗兰的心口。
“兰乌夫人因突发性、原因不明的精神力剧烈波动,引发了严重的宫内应激反应和生理机能紊乱,导致了……不可避免的流产。”医生的话语清晰而残酷,“胎儿……没有保住。”
孩子……没了。
那个被他推测为“精神力天才”、那个让兰乌不惜一切也要“保小”的孩子……那个或许也间接导致了他精神力逆流的胎儿……就这么,消失了。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悲痛、愧疚、荒谬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的洪流,瞬间冲垮了罗兰摇摇欲坠的精神防线。他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被旁边的雷克索一把扶住。
“那……她呢?”罗兰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像他自己的。
“兰乌夫人自身的情况也很不乐观。”医生眉头紧锁,“精神力严重枯竭,身体机能因流产和之前的损耗极度虚弱,一度出现生命体征衰竭。我们暂时将她转入了ICU,需要持续观察。她能否挺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未知数……
罗兰被搀扶着,透过ICU厚重的玻璃窗,看到了里面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线,脸色苍白得几乎与床单融为一体,只有旁边仪器上微弱跳动的曲线证明她还活着的兰乌。
那么小,那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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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随时会化作一缕轻烟消散。
他所有的怀疑,所有的愤怒,所有关于她为何探查自己记忆的疑问,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苍白、如此不合时宜,甚至……如此卑劣。
一个孩子死了。
一个母亲在生死线上挣扎。
巨大的罪恶感,身为医者却无能为力的痛苦,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靠在冰冷的玻璃上,缓缓闭上眼,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和里面的那个人一样,正在一点点碎裂、冻结。
让他几乎忘了,自己的精神图景,也处于一个极度糟糕的状态。
被人强行凿开了阀门。
又为了精神力不会随意流出,塞入了一截她自己的精神力,就这么堵着。
一旦兰乌出事,恐怕……他的精神图景也会崩溃。
……
ICU的灯光苍白而冰冷,透过眼皮也能感受到那毫无生气的亮度。各种维生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以及体内流淌的、带着微弱镇静效果的药物,构成了一个隔绝外界的、安全的茧房。
兰乌的意识无比清醒,清醒地感受着体内那空荡的、带着一丝生理性隐痛的虚无。
孩子?
不,从未有过什么孩子。
那只是一个为了伪装和初期自保而构筑的拟态孕囊。一个精巧的、可以汲取能量、并能适时产出忠诚下属的工具。
按照虫母的传承,在汲取了如此多高质量的精神力之后,它本应成功孕育出一个强大的、至少是精英级别的亚雌。
能量是足够的,甚至绰绰有余。
但,她失败了。
失败的原因,并非外界的刺激,也非精神力的冲击——那点混乱,对她虫母本质的精神核心而言,不过是些许涟漪。真正的根源,在于她自身。
她这具身体,太虚弱了。
从不够健康的孵化和破壳开始,她根本没有得到虫母应有的、漫长的成长和能量积累期。
不是流产。是孕育失败。
是这具未发育完全的虫母之躯,无法支撑一个完整亚雌的最终成型。
她能清晰地回忆起那最后时刻的感觉——
那些凝聚的、本该塑造新生命的精神力,在最终定型的临界点,因为母体的强度不足,无法维持稳定的形态,最终溃散开来,反冲回她的身体,并引发了剧烈的生理紊乱和……那些看起来很像大出血的排异反应。
真是……讽刺。
她算计了一切,利用了所有人的同情与欲望,攫取了丰沛的能量,最终却倒在了自己这具不争气的身体上。
但还有一个问题。
她的拟态孕囊里,好像真有一个未成型的胚胎……
不知是什么形态。
万一,不是人型……
兰乌疲惫地睁开眼,喉咙里溢出几声痛呼,立刻有人凑近过来。
“她醒了!”
“……孩子。”兰乌流下泪,“我的孩子……给我看看它,好吗?”
没有人敢回答。
兰乌是真急了,要是送去化验,结果不敢想象。
她几乎要坐起身,连带着身上一大堆管子——
“让我看看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