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
作品:《替嫁明珠》 时间转眼来到六月中,李济多次上书,请陛下允许他回边关,但皇帝以他的身体未好全,让他留在京城养伤为由,驳回了他的请求,并封他为金吾卫大将军。本朝金吾卫大将军更偏向荣誉衔称,无实际领兵之权。
隔一日,又封他为工部侍郎。
陛下此举看起来事事替李济考虑周全,引得部分人又羡又妒,然而,也有部分人暗暗品咂出不对劲来。
陛下,只怕是忌惮李济,这才不让他回边关罢?
陈灵珠也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然而问李济,李济却道:“边将也好,京官也好,都是皇恩。”
又笑道:“还是说,你觉得为夫不能胜任?”
李济是有名的文武双全,陈灵珠怎会怀疑他的能力。
见她摇头,李济骄矜地戏谑道:“哦,我知道了,你是觉得做将军更威武?”
陈灵珠皱眉,她虽然肤浅,却不是在意这些的人,但李济自有李济的考虑,既然他觉得不是问题,此事就这么揭了过去。
不久,李济正式接掌工部侍郎一职,从此每日上值点卯,陈灵珠则在镇国公府中过日子,一直太平无事。
但这日,李济刚下值进了府门,就被请到了太夫人的院中,而他的母亲、二婶娘,陈灵珠,李照芙等人都在堂内。
其中,祖母、母亲面色凝重,二婶娘怒气冲冲,又面带得色,李照芙有些讶异地看着陈灵珠,而陈灵珠,双唇虽然紧抿,眼神却带着一丝凛然和坚定。
他一时看不出来发生了何事,向长辈们行礼后问:“祖母找孙儿来,不知所为何事?”
太夫人还未说话,二夫人抢先开了口:“济儿,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媳妇!”
李济微微皱了皱眉,问道:“二婶娘何出此言?”
二夫人冷哼一声:“我今日经过仁心医馆,你猜我看到了谁?”
“请二婶娘赐教。”
二夫人指着陈灵珠道:“她!我看到了她!”
那又如何?李济看向陈灵珠,难道他的妻子不能出现在医馆?
二夫人急道:“济儿,你怎么还不明白,她是在医馆里行医!做大夫!”
“我们镇国公府什么时候落魄到要堂堂世子夫人去做大夫了?母亲,大嫂,她是在丢我们镇国公府的脸!”
李济看向陈灵珠,眼睛闪过一丝惊讶。
他是知道她平日喜欢看医书,喜欢给人看病的,但他确实想不到,她会真的去医馆做一个大夫。
一个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去做大夫,确是不常见。
陈灵珠见李济面带三分讶色地看着她,垂下了眼眸。
二夫人说得没错,她确实是去了楚大夫的仁心医馆,拜了楚大夫为师。
昨日,她带着紫苏出去,结果紫苏的脚不小心扭了,她便带了紫苏去了就近的仁心医馆上药。紫苏的脚包扎好后,她见医馆中的大夫忙忙碌碌地治病救人,实在心生羡慕,便鼓起勇气问俞大夫,她能否来这个医馆来学习,哪怕先做一个学徒。
她一个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俞大夫被问得有些发愣,楚大夫耳尖听到了,抢着应道:“可以可以!世子夫人愿来,老朽求之不得!”
说罢急忙走上前去,挡在俞大夫面前,“世子夫人可愿拜老朽为师?”
楚大夫说,他早就想收她这个徒弟,她要拜师,他求之不得。
楚大夫这么说,她自然是喜出望外,当即便行了礼仪拜了师。此事虽然是先斩后奏,但她也没想过要隐瞒,本想着这两日就找机会告诉李济和太夫人、国公夫人,没想到今日就被二夫人看到了,将她硬拉了回来。
她也知道,在二夫人这样的贵妇人眼中,她这样的身份去外面行医简直就是自甘堕落、有辱门风,但她只是做自己一直就想做的事情罢了。
他们能接受是最好,若不能,她也不会屈服的。
她抬头看李济,他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他也难以接受罢。
太夫人问她:“灵珠,此事当真?”
陈灵珠道:“是,孙媳确实在仁心医馆从医。”
二夫人见她承认了,面露得意,道:“你们看,她自己都承认了!”
陈灵珠正要说话,李济忽然道:“祖母,母亲,二婶娘,此事是我的错。灵珠曾与我说过,她想到医馆去做个大夫,我已是答应了的。本想着这两日告诉几位长辈的,没想到一时忙起来,就将此事忘了。是我的不是,请祖母和母亲、二婶娘见谅。”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他,包括陈灵珠。
二夫人有些难以置信,她瞪大眼,指着陈灵珠道:“济儿,你疯了不成,你就由着她这样玷污镇国公府的门楣?”
李济道:“二婶娘此话令人费解,行医为何会玷污镇国公府的门楣?救死扶伤乃是功德无量之事,如何就成了玷污门楣?”
二夫人冷笑几声,“我说呢,她怎么就敢胆大妄为至此,原来是背后有个处处为她撑腰的丈夫!”她越说越激动,“她是女子!京城里哪个有头脸的人家家里的女子会这样抛头露脸?济儿,你难道不知道,做大夫是要接触男子身体的吗?你再宠她,也不能这样荒唐!”
李济道:“女子又如何?难道就因为身为女子,就要受到种种束缚?只要不作奸犯科,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也能做,这与宠不宠有什么相干?”
“至于接触男子身体,不过是望闻问切罢了,侄儿自问不是这等迂腐狭隘之人,既然这是行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侄儿不会大惊小怪。”
陈灵珠望着李济,一时都有些呆住了。
看来,她对李济了解得太浅了。李济竟是如此通情达理!她以前却是小看他了。
二夫人见李济说不动,还暗暗指责她大惊小怪,转向太夫人和国公夫人道:“母亲,大嫂,你们快说话呀!他们这样胡闹,毁了镇国公府的名声还是小事,万一影响了底下几个小的说亲,那可就麻烦了。”
二夫人深知,别的犹可,孩子们的亲事太夫人和国公夫人是不能不考虑的,尤其是李照芙,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国公夫人总不能为了陈灵珠这个儿媳妇不顾女儿的前途。
果然,此话一出,太夫人和国公夫人的脸色更加严肃。
太夫人问:“灵珠,你告诉祖母,你是否一定要行医?”
二夫人看好戏般地看向陈灵珠,太夫人这样问,她不信这个大房的媳妇敢答是,若她真的敢,那与忤逆何异?
陈灵珠看向太夫人,只见她目光如炬,脸带严肃,是难得的郑重模样。
她的心往下沉,太夫人对她虽好,可这件事上,大概是不会站到她这边了。
她跪下,行了个大礼,认真道:“从医是孙媳自小的愿望,请祖母和母亲成全。”
堂中一时无声。
二夫人有些吃惊,随即心里冷笑,这个陈氏还真的敢,胆子也太大了。她难道真以为有李济的撑腰就能为所欲为?李济虽是世子,但也要听长辈的话!她这样忤逆太夫人,令太夫人下不了台,自己倒要看看,太夫人会如何惩罚她!
太夫人看看陈灵珠,又看向国公夫人,与国公夫人视线交汇。
多年的婆媳,有些话不必说,彼此都能明白。
见陈灵珠跪地不起,太夫人道:“咱们镇国公府并不是那等食古不化的人家,你若想去做,那就去做罢。只是有一条: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二夫人差点站不稳,不可思议地望向太夫人,又张着嘴望着国公夫人。
太夫人笑道:“快起来罢。灵珠,你比祖母有勇气,做了祖母年轻时不敢做的事。”
“祖母年轻时,也曾想过要经商,但祖母没有你这么勇敢,祖母太在意其他人的眼光,所以最后不了了之。如今偶尔想起来,还觉得有些遗憾呢。”
她微笑着,心里悄悄叹了口气,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姑娘,终将是一去不复返了。
如今几十年过去,她是懒得动了,但自己的愿望实现不了,何妨助其他能做到的小辈一臂之力?就当是,留住心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姑娘罢。
陈灵珠又惊又喜,磕了个头,响亮道:“谢祖母!”
她又看向国公夫人,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国公夫人和蔼地笑了笑,道:“既然你祖母不反对,我还能有什么说的?”
国公夫人赵氏是个端庄持重的女子,太夫人当初选中她做长媳,也是因为这一点。可谁也不知道,端庄持重不过是她的外表,她真正想做的,是一个恣意张扬的女剑客,行走江湖,快意恩仇。
但这些,她都只敢想想,从来不敢说给第二人听,连镇国公李跃也不知道。如今见陈灵珠有勇气做自己想做的事,她着实有些羡慕她。
当然了,她不反对陈灵珠行医,并不仅仅因为这个。
刚才二夫人王氏将陈灵珠带回来,连拉带扯的,又是指责她败坏门楣,又是说她不成体统。
她的媳妇,她可以不喜可以责罚,却轮不到王氏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王氏以为她们会就陈灵珠行医一事大动干戈,她却偏偏不如她的愿。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端的是一派国公夫人的大方和风度。
陈灵珠喜道:“谢母亲成全!”
二夫人绝望了,喃喃道:“你们……”
太夫人看着她,摇头道:“二媳妇,你怎么比我这个老婆子还迂腐?”
又叹息:“女子活在这世上,枷锁本来就多,咱们身为女子,又何苦还要做那枷锁的守卫者呢。”
二夫人挣扎道:“媳妇可以不在乎,可底下几个小的的亲事怎么办呢?”
太夫人道:“若有人因为这件事介意,这样的人家,本就不是我镇国公府的孩子们的良配。”
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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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附和:“母亲说的是,那样的人家,我们不稀罕。”
她笑着看向二夫人:“有劳二弟妹费心了,不过,海儿成了亲,葵儿又已定了亲,二弟妹放宽心才是。”
二夫人气结,这么说,是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此事到这里就算了了,太夫人挥挥手叫大家散了,几个小辈便退了出来。
陈灵珠迈出门槛,见李照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倒是难得地没有冷嘲热讽。她也不管她,越过她追上李济。
“夫君,多谢你帮我。”
但刚才为她说话,主动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的李济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夫君?”
她小跑几步,拉住他的袖子。
他顿住,虽然没甩开她的手,却将脸板得比黑包公还黑,“做甚?”
陈灵珠有些讪讪,“夫君生气了?”
李济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口中发狠道:“我当然生气。你去医馆之前,就不能先与我知会一声?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小气,这么不值得信任?以致于让你连告诉我的勇气都没有?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我怎么想?”
这件事情,她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虽然没打算隐瞒,但先斩后奏是事实。她摸了摸额头,诚恳道:“对不起夫君,是我做得不对。”
她将拜师的过程说了一遍,然后道:“我应该开始之前就与你商量的,但夫君,我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不在乎你们的感受,相反,我是太在意你们,才会想了又想,想得太多,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们开口。”
“再加上昨日我见你为公事忧心,便想着今日再告诉你。”
李济的脸色和缓了下来,她趁热打铁道:“我不知道原来我夫君和祖母、母亲,是如此的深明大义,心胸宽广,若早知道如此,我一定半刻都不会拖延的。”
她确实是小看了李济,也小看了太夫人和国公夫人。她还想过以赢棋的彩头,逼李济答应呢。本以为就算加上彩头也有一番拉锯,没想到李济、太夫人、国公夫人三人答应得这么爽快。
这一番话说下来,李济脸上的不满已经一扫而光,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问:“可疼?”
疼是不疼的,李济根本没用什么力气,但她连忙点了点头,“疼,好疼。”
说着用手摸着眉心,蹙着眉头。
虽然明知她可能是在假装,李济还是后悔了。他道:“罢了,此事也不全是你的错。平日里你就喜欢到处给人看病,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一层的。只是,往后再莫如此!你我已是夫妻,何事不能商量?”
陈灵珠从善如流,笑道:“好,我知道了,往后一定凡事都与夫君商量。”
李济嗯了一声,颔首:“记住你说的话。”说罢背着手昂首向前。
陈灵珠嘻嘻一笑,跟上道:“那夫君也会什么事都跟我商量吗?”
李济顿了一顿。
她微微挑眉:“怎么?你我夫妻,何事不能商量?”
李济笑了,作势又要弹她:“你这个不肯吃亏的小丫头!”
陈灵珠连忙偏头躲开,微笑道:“夫君,我还有一事要告诉你。”
“何事?”
陈灵珠小声道:“我小的时候,学过易容和口技。”
李济略有些惊奇地看着她,“看来为夫真是小瞧了少夫人。”
陈灵珠笑道:“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我之所以特意提出来,是想告诉夫君:如今关于我的一切,夫君皆已知晓,我对夫君,再无半分隐瞒。”
“那夫君是否也应当将你的所有事情告知于我?”
李济脚下没停,“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答。”
陈灵珠想了想,到了梅林上筑挥退下仆问道:“夫君,我们成亲之前,你曾订过几次亲。坊间的那些传闻是真的吗?我是说,她们真的是病死或者因意外而死吗?”
李济道:“你怕我克妻?”
陈灵珠摇了摇头,正色道:“我不信那些无稽之谈,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有人不想让你与那些姑娘结亲,所以害死了她们。”
李济道:“她们的死因并未发现可疑。”
他也曾经怀疑过,但那两个姑娘的死看起来确是意外,这也是他之前没有起疑心的原因。
陈灵珠看着他,“哦”了一声,又问:“那夫君被人刺杀一事,可查出了结果?”
李济再摇头,陈灵珠再问:“那夫君可有猜测?”
“武安侯。武安侯向来仇视父亲和我,又对我手中的兵权垂涎三尺,他想杀了我取而代之并不奇怪。”
与她的看法倒是一致。陈珠还想再问,李济笑道:“先用膳吧,小心想得太多,早生华发变成了小老太婆。”
肚子这时恰好叫了一声,她只好先撇开,笑道:“夫君千万记得,凡事不可隐瞒于我。”
李济笑了笑,叫人摆膳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