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静的虚空之中，系统的声音终于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


    “……主……宿主！您还活着吗？QAQ”


    而直到此刻，顾朝产生了一股莫名的直觉，这个系统仿佛与他曾有长久的联系，不仅仅是今日初遇，也没有所谓的渣攻任务那么简单。


    他忽然开口：“所谓的渣攻扮演任务，究竟是你给我发放的任务，还是另有隐情？”


    系统一惊，正要脱口而出“您记起来了”，就意识到自己的任务，是保护顾朝不被崩坏的天道发现，不能引导宿主做出惹人注意的ooc举动。


    只能结结巴巴地道：“我们系统背后也是有时空局管理员的，绝对公平公正……”


    顾朝微微扯了嘴角，没有反驳，而是感受着这片黑暗中的隐约光点。


    自从坠入魔渊，他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仿佛这里的庞大力量并不能伤害到他，反而能让他的神识更加清明，混杂斑驳的记忆开始有复苏的趋势。


    他分不清那个梦境，究竟是属于自己过往的记忆，还是与魔渊共通的隧道。


    可是，越来越多的破碎记忆开始变得清晰，他看到了自己曾经的点点滴滴，从始至终，即便是在他们还未互相交付一切之前，都有着那个人的陪伴。


    那夜的托梦、突兀出现的缺口玉佩、穿越异界后相似的身影，这一切的一切，都显示了阿肆与自己所曾经熟知的身份不同，还拥有着另一层身世。


    而这份理解，让顾朝心间开始微微发烫。


    本以为永远失去的最重要之物，原来从不曾离去。


    他不在乎系统说的什么任务与渣攻扮演，也毫不介意梦里少年可能的隐瞒与胡闹。


    只要能够知道阿肆没有事，自己还能循着玉佩的线索找到那个人，就不会放弃。


    一片浓雾之中，涌动的光点越来越明亮。


    顾朝微微一顿，伸手去触碰，就发现它们仿佛本就与自己同出一源般，疯狂向他的体内涌来。


    系统在他识海内激动得上蹿下跳，声音抖动：


    “魔渊里的魔气竟然还能汇聚成滴，而且根本没有排斥宿主，这难道是……”


    它说不出那个关键的猜测，可是却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内心波涛汹涌。


    顾朝微微有些猜测，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认真汇聚着光点，感受着属于魔渊的万千记忆。


    所谓先天魔物诞生于魔渊，而渊底的传承能令魔物生而知之，果然是真的。


    这就让顾朝更加怀疑，所谓“话本世界”与“主角受”的设定，到底是怎么产生的了。


    可这时，巨大的魔龙身躯显现，他再也无力去思考这么多，识海被大量涌入的传承记忆所猛烈冲击。


    *


    魔渊外部结界。


    本该被浓雾遮掩着的山脚，一个被灼烧咒撕开的巨大裂口，正冒着滚滚黑烟。


    普通的灼烧符咒，本该是入门修士即可制作的一次性符咒，根本不可能留下持续性的裂口。可是，在结界裂口处，扭曲吞噬着浓雾的符咒，却仿佛有着源源不断的能量，连空间都微微扭曲震颤着。


    而符咒的操纵痕迹蔓延而上，直指魔龙的洞府方向。


    平坦茂密的绿草地前，雾气在此处已经渐渐淡去，能看到不远处的高耸悬崖，与靠着崖边的无数深邃洞穴。


    草地之上，一名浑身浴血的月白长袍男子，只腰间悬挂了一柄纤细装饰似的的短剑，双目赤红，单手握起了一名穿着红色衣裳的凡人小姑娘的脖颈。


    他微垂的长发下，是一张近乎超越性别的柔美面庞，


    “云璃……仙君大人，被送到哪里了？”


    他嗓音暗哑，盯着手中蝼蚁的目光，冷得冲淡了他的清雅容貌，只剩下浓浓的杀气：


    “如果他被伤到了半分，我就将你们……全部一片片活剐了。”


    乐师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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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哭红了鼻子，连嗓音都发不出了，眼角余光一瞥过洞口。


    当时她不过在整理柴火，木偶侍从给他们送过一次食物。木偶的四肢活动僵硬，做不来更加复杂的手势交流，她也就弄不清魔龙大人究竟是如何考虑的。


    可是，当这凶神凭空而降的时候，他们几人压根就来不及反应，甚至只有她一人来得及发出呼救，就被冲击压倒在地。


    说不定，压根不会有人听见这里的动静，甚至于眼前的男子，或许是仙君的熟识之人，不会对仙君做出任何不利。


    然而，在看到那般眼神的一瞬间，她就本能地感到了害怕与深深的恐惧，仿佛那不该是一个修士的眼神，而是罗刹恶鬼。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再无法逃脱。


    绿草如茵的崖边平地之上，冷卿容左手慢慢收紧，扫过凡人乐师的目光，仿佛看着一个死人般。


    上一世，他受困百欢宗，成为那些高高在上的败类的玩物，是云璃仙君将他从泥潭中救出，可是那个时候，仙君却早已修为尽失，不得不为了一点自由、而受制于那位好师弟。


    重活一世，他利用了那百欢宗败类的弱点，刚刚夺走其修为功法，杀出一条血路，就听闻了云璃仙君已经修为全废、被送入魔龙洞府的消息。


    冷卿容左手骤然收紧，目露疯狂。


    与其眼睁睁地看着明月落入污泥，还不如由他……


    忽然，一团魔气从他手腕炸开，毫无防备之下，被逼退了半步。他的指尖随之松开，那名乐师稳稳地被扶在了一旁。


    他猛地回过头，看到一抹红色衣角飘荡，那个在地狱中无数次挣扎着想要靠近的身影，正平静地站在不远处，目光淡漠毫无温度。


    而在那个人的两侧，奇诡可怖的木雕偶人，正依靠魔气飘荡在半空。


    熟悉却又陌生无比的清润嗓音，淡淡响起：


    “你找我们家乐师有什么事，为什么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