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弥漫的山谷之底，一名墨衣男子垂眸坐在石上。


    而男子视线所及之处，蜷缩着一条伤痕累累的银白幼龙，有数丈长，呼吸极弱，下意识地向着谷底唯一的热源靠拢，尾巴几乎要盘在巨石之上。


    又梦见了这片谷底……


    这漂浮感令顾朝莫名熟悉，可是自从他以大梁太子的身份，登基以来，已经几乎没再梦见过此景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梦中的“自己”——男子伸出墨色广袖之下骨节分明的指尖，要去查看那狰狞的伤口，却在半空中顿了住，转身，凭空生出一簇火苗来，将双手烤热，再去取袖中的药罐。


    “自己”身着从未见过的衣服样式，不远处靠着一把森冷锋利的长剑，就连眉眼间，都冷得像是终年不化的雪峰。


    只是，为何事到如今，他又会做这番梦？


    曾经，在登基前夕，他夜夜梦见这片谷底，就算请人为此占星卜算，也未曾有结果。


    直到他登基后，成功改良帝制、发展农商，甚至与相识相知的君后结发相伴后，才渐渐不再做这怪梦。


    可如今，在君后病逝后三日，再次梦见这久未出现的山谷，只让他有种荒唐古怪之感。


    然而，梦似乎并未结束。


    场景变幻，梦中的墨衣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云端，手握那把陌生的长剑。广袖随风狂动，可他的脊骨笔直。


    忽然，面前一点红光闪过，男子下意识抬眸，冲上去以身抵挡，一瞬之间，长剑碎裂，金石相击，他落入了悬崖间。


    山谷之底，一道白色身影猛地冲了上去，抱住了染血的“自己”，似乎在大声呼喊着什么。


    顾朝尚未听清那句话所说的内容，就骤然睁大眼睛发现，那白衣少年的容貌，竟与君后相似得过分——


    “阿肆！”


    他猛地从梦中惊醒，模模糊糊间，感到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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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冰凉刺骨，隐约可以听见水滴声在四处响起，回声飘荡，显出周围环境的空旷宽广。


    即便头脑昏沉，顾朝潜意识中还记得，他是在大殿守灵时莫名昏睡过去的。


    梦中最后一幕的冲击太大，导致他恍然之间，仿佛感受到那个人仍然活在某处，还是年少时的那般模样。


    自阿肆死后三日，他日夜不曾闭眼。


    仿佛一闭上眼睛，就会回到那日深夜，自己伏于桌案前批折子，不知怎的意外入眠，再次苏醒，便是被宫人惊慌失措地闯入御书房，跪伏在地，告知君后死于睡梦。


    顾朝唇舌间苦涩，意识又清醒了三分，张口问道：“现在几时了？”


    然而，预想之中的首领太监回声没有响起，他却听到自己的喉间发出了艰涩的可怖吼声，回荡在四周空荡的石壁上，震落了一片细小碎石。


    顾朝一下子睁开眼，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