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到这周结束才回东城吗？”宋淳月停下脚步，错愕问道。


    她明明确认过对方的行程表。


    周汐远那边静默了一秒，并没回答她，反而问：“你怎么去港城了？”


    一阵风吹过，椰树叶被卷起沙沙作响。


    宋淳月眯着眼，抬手挡住被扫起来的尘灰，“有个残联组织的教学研讨班。”


    周汐远:“你怎么没提前和我说？”


    机场出口人来人往，正好有个推着三层行李的旅客从宋淳月身边经过，她下意识地侧身躲开，听筒传来的声音，她没听清楚。


    宋淳月回过神，小声问道：“周老师，你刚刚说什么？有些没听清。”


    “我问，你在港城要待几天。”


    “待三天。周天晚上回去。”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宋淳月提步朝停车场走，研讨班安排了接站，她视线四周搜索，她受不了这沉默，开口问道:“周老师，你出差结束了应该没那么忙了吧？”


    对面“嗯”了一声。


    既来之则安之。


    周汐远已经回去了，只能接受这件事...以后还是不能搞惊喜这一套。


    “那...我晚上再和你电话”，宋淳月解释，“这会儿我才出机场，我得找组织方的接站。”


    “好。”


    周汐远这边也是才被司机接到。


    黑色汽车行驶在机场路上。


    电话挂断后，他保持着扶额的姿势，皱着眉看着窗外…


    程彬坐在前排小心翼翼地透过后视镜观察，这几日周总恢复以往的严肃，才去港城的那两天工作节奏还行，后面两天工作节奏非常快，硬生生地把行程缩短了两天。


    想到飞机从港城起飞时周总布置的召开部门负责人会议。


    程彬提着胆子询问：“周总，我现在叫小王通知港城项目涉及部门总经理半个小时后开会，您看合适吗？还是先休息一会儿。”


    周汐远撩起眼帘，对着后视镜睨了他一眼，“先开会。”


    程彬：“好的。”


    他看见周总闭上眼睛，似乎是要休息，不敢再发出声音。


    -


    宋淳月这边，转了一大圈，终于看到印着研讨班名字的牌子，接站人说还得再等一位老师。


    随后她被带着上了一辆七座的别克商务车先等着，上车时，车里已经有一位男士坐在门对着的位置，正在看手机。


    宋淳月犹豫后，还是笑着打了声招呼，“您好。”


    对方抬起头，盯着她看了几秒，试探问：“李月？”


    宋淳月也认出对方，喊了声，“夏师兄。”


    夏师兄全名夏仂，比宋淳月高一级。之前两人一起参加过校内实践。


    “真没想到，来参加研讨能遇到你。”


    宋淳月笑着应了声，想到还有一位老师没来，坐到后排位置上。


    夏仂感叹，“还坚持在我们这个行业的同学并不多。你现在还是在东城？”


    “嗯，在东城的。我和我同学钱恬一起开了家特教机构。”宋淳月说，“夏师兄呢？”


    “在北城的阳光特教做感统的督导老师。”


    “嗯...厉害。”


    北城阳光是特教机构顶尖的，会研发自己的教学方式、教具，基本上国内其他机构都会学他们的方法。


    谈话间，另外一位老师到了，也是东城的。


    东城的特教行业也不大，但宋淳月确实不认识这位老师。


    夏仂却认识他，听两人谈话，貌似两人是在之前研讨班上认识的。


    夏仂介绍，“东城乐檬的孙老师，擅长言语教学。”


    特教行业里男老师教言语的可不多，宋淳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后才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恬月的李月。”


    孙老师为人礼貌，点头回应，“你好。”


    汽车驶出，港城的天空很蓝，机场路上风声灌进车厢。


    夏师兄随意问：“学妹，晚上我们几个约了去港城的地标餐厅打卡，要不要一起去。”


    宋淳月看着对方，“几个？”


    “嗯。都是之前参加这个研讨认识的。”夏仂说，“学妹，去认识吧，之后有什么事也好互相交流。”


    宋淳月犹豫片刻，周汐远也没在港城了，反正也没事儿，她笑着答应下来。


    酒店是组织方统一安排的，宋淳月被分到了一个能看到海的房间，窗户外是漫天的蓝色，天际线与海平线融为一体。


    她拍了一张照片给周汐远。


    对方估计在忙，一直没回复。


    研讨班下午的安排只有开班仪式。


    宋淳月对研讨班有刻板印象，无聊又无趣，但这次开班式上残联的领导讲本次课程安排，夹杂着各种教学案例，并不枯燥。


    等开班式结束，她才看到周汐远回的信息。


    【刚刚在开会。】


    这时，夏仂正好过来叫她，“师妹，可以走了吗？”


    宋淳月抬头看过去，想起约好晚上一起去打卡餐厅，把手机屏幕按熄，放进包里，“可以的，走吧。”


    夏仂和宋淳月是最后到酒店门口的，另外有两男一女围成小圈等着，其中一位是孙老师。


    夏仂抬了下巴，朝那三人说:“我看了下餐厅的位置不是很远。我们分成两队打车一起去餐厅。”


    “师妹，你和我一车。待会儿到了餐厅，我再和你介绍另外两个老师。”


    宋淳月朝夏仂点了点头，“嗯。”


    孙老师从那三人围成的圈里走过来。


    旁边的男老师打趣道:“孙老师，你是看李月老师在那边，一下就抛弃我们了吧。”


    孙老师边走边朝后怼了对方一眼，“不是让你们坐地更宽松些吗？”


    他回过头，正好对上宋淳月的目光，瞬间收回方才怼人的模样，目光闪躲了一下。


    正是饭点，餐厅人声鼎沸。


    服务员安排几人到二楼的角落，相对算安静，夏仂正式为宋淳月介绍另外两位老师，男的姓梁、女的姓黎。


    两人是一对，现在在江城不同的机构上课。


    介绍完后，夏仂叫来服务员点菜，黎老师为几人参着茶水，倒到宋淳月的被子，问道：“李老师，单干压力大吗？我和老梁一直在想出来干，但一直没勇气。”


    宋淳月接过茶水，“嗯。确实要比在机构只上课压力大。要考虑生源，还要和残联这些打好关系。”


    黎老师:“那你还是挺有魄力的。”


    后面几人围着机构的经营，学生教学聊了起来，整个氛围轻松，宋淳月也跟着学了很多。


    上菜后，宋淳月看到了周汐远上次在海城拍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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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肠粉，只是装盘没有那么精致。


    趁几人聊天间隙，拍了一张发给周汐远。


    【港城也有米肠粉。】


    黎老师起身准备去卫生间，问了声宋淳月要不要一起。


    宋淳月也准备去洗手，发完信息后，把手机放在一旁，起身跟了上去。


    正是饭点，卫生间也拥挤，宋淳月洗手后便在外面等着黎老师。


    大厅里，宋淳月的手机震动与桌面摩擦发出声音，坐的近的夏仂注意到，朝周围望了一圈，没看到手机的主人。


    别人的手机夏仂不好接，便让手机放置在哪儿，等待响动结束。


    桌子另一方，梁老师肩膀凑到孙老师旁，“你怎么回事儿啊，刚刚一句话都不说，上两回咱们见面，你可不是这样啊。不能说因为对李老师有好感，就害羞成这样啊。”


    孙老师：“你别瞎说。”


    “你一个大老爷们，扭扭捏捏干嘛呢？”梁老师无语道。


    孙老师：“人家不是单身怎么办？”


    梁老师拍了下手，明白过来，“那你就是有意思了呗。想知道是不是单身还不简单，问问夏仂不就行了。”


    宋淳月手机又响起，夏仂又看了一眼，和刚刚打来的是同一个人。


    对方一直打，这又没接，万一对方担心了呢…


    他犹豫后接起，“你好。李月没在，待会儿回来了，我叫她给你回电话。”


    梁老师没注意到夏仂在接电话，喊了声，“夏仂，这孙老师想问李月老师是不是单身啊。”


    夏仂听到梁老师在叫他，转过头去，指了下贴在耳边的手机，示意正在打电话。


    这时听筒传来声音，“你是谁？”


    这声音低沉、压迫、不悦...


    夏仂被这声音吓到，连忙说：“我是她师兄。正好研讨班上遇到，晚上一起出来约了个饭。”


    他就不该接这个电话...


    “宋淳月呢？”


    声音依旧低沉、压迫、不悦...


    宋淳月是谁？…


    夏仂压根没法想这个陌生的名字是谁，吞了吞喉咙，朝卫生间方向望，正好看到宋淳月走过来，连忙喊道：“学妹，快来。你的电话。”


    宋淳月快走几步，接过手机，见是周汐远的电话，没入座，而是朝餐厅二楼最边上的围栏走去，等清净了些，她才对电话那边说话。


    “周老师，刚刚去卫生间了。”


    电话对面安静极了。


    “嗯。”


    仅仅一个鼻腔发出的声音，宋淳月也能清晰辨别出来那是周汐远的声音。


    宋淳月：“你吃饭了吗？”


    周汐远：“嗯。”


    连着两个只是“嗯”的回复，宋淳月捏了捏手指，眼睛转了一圈，“周老师，今天是不是累了呀。”


    周汐远:“有点。”


    宋淳月再顿感也听出对方不愉快了，但她也感到莫名其妙…


    她抿唇，最后问：“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周汐远：“不是你说的晚上电话联系吗？”


    宋淳月朝远处看了一眼，想到自己出机场时说的话，“我这儿和几个参加研讨的老师在吃饭，要不我晚点回酒店了再给你打电话？”


    “你忙的话，就不用了。”


    周汐远清冷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