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呼吸一沉，只听耳边传来，“涌泉相报。”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才对。


    祁聿只觉对方的眼尾带着勾子，要更加警惕才是。祁聿喉结滚动，掩盖心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原姑娘有何需要，在下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原一忽的飘近，伏在床侧，见他猛地紧绷的身体，笑得妩媚。


    刚要说什么，浓厚的血腥气扑入鼻间，“你好臭。”


    原一嫌弃的皱了皱鼻子，猛地飘起，退到对面的凳子上。


    她都成“鬼”了，还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像只打喷嚏的猫猫，祁聿身子一僵，他是习惯了。


    如今这般，身上确实不好闻，难得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去梳洗一番。”


    原一随意挥挥手，示意他自便，也不在意他方不方便，看他那行动自若的样子，哪像是个重伤人士。


    祁聿怎么可能说不行，那会显得很虚。祁聿摘下了面具。


    面具下的脸清秀有余，混入人群都找不到，余光里对方连个眼神都欠奉。


    原一特意避开了开门洒进来的阳光，祁聿顿了顿，倒要看看她还要怎么演。


    侧身出去将门关好，不留一丝空隙。


    生活技能对他没有任何影响，沐浴的时候，祁聿犹豫了下，还是揭下了面上的人皮面具。


    面具下还是面具，人皮面具难得不是金钱，而且技术难寻，更是有价无市。


    她刚才是想要什么？


    不管院子中的动静，原一正在观看阿黎的视角，阿黎这次给自己配了个黑猫的身体，油光水滑，绿眸如同翡翠般漂亮，黑暗中闪闪发亮。


    传说中黑猫有阴阳眼，可以看清宅子里的邪祟之气。


    阿黎出现在原大海家的时候，对方眼神虽然慌张，精神却算不错。


    昨晚原一只出现了一会儿，只有他一人看见，看来是只当昨夜发了癔症，是个错觉。


    原一想哼个小曲，她发现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似乎有些美丽。


    张翠华正在旁边絮絮叨叨，“个死丫头，我听说那楼里还有丫鬟伺候呢，卖了钱她哥哥还能亏待她，不知好赖，那可是五十两。


    死了还招家里晦气。


    尸体没捞着，不然隔壁村那个刚死的，我还想着去配个冥婚，还能赚两个。”


    本来是说她因为老大去世，精神恍惚，失足落水。


    “行了，昨晚那事，村里已经有人开始说闲话了。


    赶明给那丫头在老大旁边立个坟，不能让她害了文哥儿的名声。”


    提到自家儿子，张翠花不说话了，她的孩子原博文正在镇上的学院上学。


    现在已经是秀才了，明年就要去参加乡试考取举人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问题。


    “哼，村里人谁不知道，她那长相，还不是我养出来的，谁来，都说不出个坏话来。”


    张翠花嘀嘀咕咕，说出来自己都信了吧。


    原大海不耐烦打断她，“行了，老大家的地契……啊！”


    “怎么了？”听到原大海摔倒的声音，张翠花急忙上前，顺着原大海的视线，与阿黎正正对上视线。


    这个响动，那双绿油油的眼睛仍然盯着他们，一动不动。


    心里也是一突，转而镇定下来，也不靠近，只敢挥手，“哪里来的猫，走，走，走！”


    黑猫迈着优雅的步伐不紧不慢。


    “别自己吓自己，只是只猫而已。”张翠花并没有看见昨晚的原一。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双眼睛总感觉跟人似的。”原大海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但是脑海中黑猫的眼睛挥之不去。


    原一不慌不忙，今晚就都能见到了，就是要一步一步来才好玩。


    与他们不同，县里那几户有的不当回事，但白日一聚头。


    “唉，白兄，我怎么看你脸色不对？那女子的事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没死还跑回家去了嘛。


    别说，那女子长的是真漂亮，昨晚我还梦到她了。”长的人模狗样，内心肮脏不堪。


    “别说了，我昨晚梦见她的鬼魂了，吓了我一跳。”那白姓公子，还撑着面子，只说是梦到。


    “白兄，你看你胆子小的，昨晚半夜我也看到了，还吓了我一跳。”有人只当是错觉，还把这当成玩笑。


    “我也看到了。”那姓白的拉着说话的人手像找到了盟友，心里承受能力不太行。


    “我昨夜睡梦中，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一睁眼就看到她站在床边，身上还在滴水。


    我再看，人已经没了，地上也没有水。”


    “我、我也是。”


    二人转向最开始说话那人，不得不说，能考上秀才的人，脑子也还算灵光。


    “周兄。”


    最开始说笑那人，已经脸色不对。


    “好了，子不语乱神。”赶紧断了他们的交谈，有时候子说的话也挺对的。


    “喵呜～”三人一转眼，只见一只黑猫正站在窗沿看着他们。


    黑猫在志怪中总是代表着些奇异色彩的，虽然都是镇宅、辟邪，祛除煞气和厄运的。


    但现下总么看总么诡异，毕竟这也代表着，他们身边真的有些什么。


    几人不自觉聚到了一起，“赵兄，周兄。”


    “怕什么，动手的是吴畏，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她是被她家里人逼死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你们说，吴兄今天怎么没出门啊。”姓白的灵魂发问。


    “不要自己吓自己，吴兄病了，我们该去看望一二。”姓周的还算镇定。


    “周兄说的是，何该去看看的。”二人连忙附和。


    三人进入吴府，那吴畏果真是病了，昏睡到现在还没醒，三人对视一眼，眼神都闪过慌乱，开始打听情况。


    回话的是对方身边的小厮，平日里与这几位公子也多有相见，对几人之间的事情也有多有了解。


    “回几位公子的话，我家公子昨夜有些梦魇了，早晨醒来就发起了烧。”


    “哦？不知是做了何梦，让吴兄如此惊吓。”那白公子面色苍白，看着对自家公子多有关心。


    小厮不好多言，眼神在他们之间悄悄示意了下，“这……听说那原家娘子红颜薄命，我家公子心性纯良，与对方有过几面之缘，难免有些哀恸。”


    这话，他自己说着都觉得亏心。


    几人哪还有不明白的。


    “快看。”姓赵的指尖都看是颤抖。


    众人随着赵姓公子的手指看去，那只黑猫跟来了，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窗前小榻上。


    “哪来的猫。”小厮赶紧将猫赶走，回过头来，却见那三位公子面色苍白，那白公子更是神情惊恐。


    咯咯咯咯~他们的神情真好玩，原一开心地在空中转了个圈。


    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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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够，哈哈，原一去了趟原身家中，看着张翠花拿着地契出了门。


    他们要卖了原大山的房子，买家都谈好了，在原大山受伤还没死的时候，就做好了打算。


    现下出了事更是要赶紧换了钱以免夜长梦多。


    没关系，正和她意，原一勾起唇角，她等着她拿了钱回来。


    祁聿收拾好他身上解下来的一堆东西，哪一件在他手里都是杀人的武器。


    身上是他从邻居那“借来”的一身衣服，他留了银钱。


    院子里空空荡荡，看得出来很久没有生活过的痕迹。


    进屋的时候，只开了缝，祁聿动作很快，没有多少光亮进去。


    祁聿皱眉，房间里空无一人，人已经走了。


    “你在～找我吗？”


    祁聿背脊一僵，猛地转身后退几步才止住步伐。


    耳后还残留着原一口中吐出的寒气。


    原一被他的反应逗的花枝乱颤，在空中一个旋身伏到了圆桌上，衣袖也遮不住的笑容。


    “原姑娘。”


    【主人，这人在勾引你，鉴定完毕！】


    祁聿面上原本的警惕化作无奈，低垂的眉眼遮住了眼底闪过的幽光，他可以肯定，在她出声前，这个房间空无一人。


    而且，他没感受到过她的气息，但，是人都有气息。


    她身上还穿着那身滴水的白衣。


    “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啊。”原一笑够了，眼神落在祁聿脸上，好像只是赞叹他的面容而已。


    好TM一张气运之子的脸，够硬，够帅。


    鬓若刀裁，眉眼如画，鼻梁挺拔，眼神深邃，面部线条干净利落，时时如同一把剑一样冷厉又肃杀。


    肩宽腿长，这身高比她高了一个脑袋还多吧。


    没有刻意掩藏下，哪怕一身的粗衣也是——优越。


    祁聿不着痕迹地挺了挺腰腹，侧了侧脸，这个角度，轮廓更加完美。


    抬眸，原一眼神没有掩饰，但除了一闪而过的惊艳欣赏，好像再没有其他。


    祁聿在原一的对面坐下，不动声色拉进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又保持着一个可以接受的距离，原一嗅了嗅。


    “你的阳气好足啊。”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迎上对方陡然沉下去的视线，原一也不躲闪。


    歪了歪头，好像这近乎调戏的话不是从她口中说出，杏眼都是天真的鬼气，眉眼间还泛着青色。


    不待祁聿反应，原一就换了个话题，“你可以在这里住到把伤养好。”


    “多谢姑娘，不知姑娘有什么需要，在下能做到的，都可满足。”


    二人都没有讨论她为什么会救他的原因，虽然想法南辕北辙，却心照不宣的避而不谈。


    祁聿看着原一裙摆处，那水像是无穷无尽，滴个没完，连说话吐出来的都是寒气。


    “我有什么求的啊。”原一视线滑过祁聿侧脸，这么警惕啊。


    “那就给钱吧。”原一轻飘飘在半空中站直身体。


    祁聿瞳孔微缩，能涉及到钱，对女子来说总不是好事。指尖还是忍不住颤栗。


    像是在回忆什么，语气似嘲似讽，“若是有钱，说不定我也不会死呢～”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哪怕再难以置信，那也是真相。


    有风拂过颈间，原大海一个激灵，窗户没关吧，耳边滴滴答答的水声，下雨了吗，迷迷糊糊的，原大海睁了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