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萩,抱歉

作品:《[柯]失明症与导盲萩

    不过命运的转折有时候撞见的如此巧合。


    走到医院外,林青叶不小心被路人包夹撞到,跌倒在人行道上,手心因此陷入了行道树的泥土中。他不得不回到医院的一楼厕所洗手。


    临近的建筑是旧的门诊综合楼,科室基本都搬到了新的大楼,里面只剩精神卫生科还未搬出。从门外望去,一楼的楼道没有点灯,只有绿色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常亮,显得阴森可怕。


    有关医院的鬼故事不少,一般人宁愿绕路也不想心惊胆战进楼,林青叶眼瞎去哪里都一样,松田阵平天生胆子大,又是警察,他始终坚信让人恐惧的不是鬼,而是那些装神弄鬼的人。


    松田阵平陪着林青叶进楼,等候在厕所外。


    泥土微带湿润,一块一块贴着手心手背。林青叶将手放在自来水下使劲揉搓,连指缝指甲都没放过,反复冲洗了三四遍。


    流水“哗啦啦”响着,有人从另一边的女厕出来,短暂站在林青叶旁边的洗手池边洗手。


    黑暗之中,抛开无用的视觉,听觉和嗅觉被无限放大。


    来者在看到他时明显顿了顿,很快继续踩着高跟靠近他身边,打开水龙头。


    原本林青叶不会注意到女人,然而萩原先生在林青叶耳边讲了个鬼故事,令他的注意力不得不高度集中。


    满是消毒水的洗手台间,林青叶鼻尖若有似无捕捉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不,不是一股,而是多股混合的气味。


    最外层的像是雨天潮湿的树木与钢材,渐渐腐朽,最后扔进火堆里,木质的芳香与铁锈隐没于呛鼻的烟熏味里。那到底是什么味道,林青叶很久没有接触过了。


    脑内划过许多文字,前不久萩原先生说的“墨水”二字忽然蹦入脑中。


    对,是学生时代用过的墨水,说不上好闻,还常常因为钢笔漏墨把手染脏。


    再里层呢,隐秘而幽深,起初像是占染露水的草木香,又过渡到盛开的花香,隐隐伴有蜂蜜的甜香,那是香水才有的前中后调吧。


    原谅他这个俗人,花香对他来说如同口红色号,难以说出品名,在记忆中搜索半天才勉强与浴室的沐浴露香对上。


    萩原先生说浴室里放着的是超市打折买一送一捆绑送的玫瑰香沐浴露,这个牌子的味道不像其他牌子那样馥郁浓香,清新的香气男生也可以用,所以他记住了这个味道。


    不过,墨水香与玫瑰香,那不就是三桥医生诊室留下的气味吗?


    他当即关紧水龙头闯入男厕所里间,小声呼唤身旁跟着的萩原研二。


    “萩原先生,你刚刚是否有闻到在我身边洗手的女人身上的味道?”


    “抱歉,我闻不到任何气味。”萩原研二若有所思,转头看向门外,“那是位医生,我看到她胸前的铭牌,叫江崎清夏。这层楼并没有诊所,医生来这里洗手确实很奇怪。你闻到了什么气味?”


    “墨水香与玫瑰香,就是你说松田警官在现场发现的味道吧!”


    萩原研二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林酱,你现在立马告诉小阵平,让他跟着这个女人并通知警方查出女人的身份。如果凶手是她,可能来不及将证物带出医院。你去找附近的保洁,让她翻一下这个厕所以及附近区域的垃圾桶,看看能不能找到凶器或者证物……”


    “你做的很好,及时发现了这个情况,别担心,我会跟在你身旁,不会让你遇到危险……”


    萩原研二像个真正的警察,沉稳地安排林青叶的行动。而林青叶在判断女人离开后同样以绝对的服从性第一时间跑到了松田阵平的面前。


    “那个女人,身上有墨水香和玫瑰香!跟着她!联系警方!”


    松田阵平没有问前因后果,他和萩原研二一样,对女人出现在这里产生过一丝怀疑。


    这点怀疑不至于他作出行动,但有了林青叶的佐证,墨镜下,松田阵平瞳孔扩大,眼眸深处闪过类似捕猎者兴奋的亮光。


    被找到,就不会放过。


    “不要乱跑,等我联系,可以做到吗?”离开之前,他不忘捏着林青叶的手腕简单叮嘱。


    在得到明确的点头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去追江崎清夏。


    今日他们分开的时间比相处的时间更多,但松田阵平却对林青叶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车上小发脾气的他,医院听话等待的他,和小孩玩在一起童心未泯的他,识破凶手当机立断的他……


    与初印象完全不同的,看起来笨拙实则细心聪慧,渐渐在松田阵平脑海里拼成一个鲜活的形象。


    松田阵平的确没在这个女医生身上闻到墨水与玫瑰香水的味道,对方应该换过衣服,全身上下清理过一遍。


    或许洗手的时候还有这股味道,被嗅觉更加敏锐的林青叶捕捉到了。


    松田阵平远远跟着,电话打给搜查一课,让他们派人来旧门诊综合楼一楼的厕所附近搜查。他的思路几乎与萩原研二出奇一致。


    在门诊大厅察看医生信息表时,他凭直觉在眼科找到了女医生的名字——江崎清夏。


    警方着手开始调查江崎清夏与三桥医生的关系。


    江崎清夏像什么都不知道,平静地回到眼科科室。看到三桥医生的尸体,她和其他医生一样露出相似的悲痛神情。


    一小时后,警方先是在旧综合楼一楼的女厕所里找到含有血迹与墨水的白大褂,再在附近的垃圾桶找到了破碎的墨水瓶和香水瓶碎片。


    而此时目暮警官带着手下陆续盘问了眼科科室的每个医生护士。


    明面上警方能了解到年近50的三桥医生是他们眼科的领头人,而才毕业不久的江崎清夏算是三桥医生的得意门生。


    大家普遍认为今年去英国进修的名额会落到江崎清夏的头上,结果两天前名单公示后进修的人选却不是她。江崎清夏的态度很平静包容,还去恭贺了那个得到名额的医生。


    不过提到江崎清夏,多数人认为她并不会因此事杀了她的导师,反而引出了另外两个怀疑对象。


    一个是曾经和三桥医生同样出色的浅水美奈,因为共同的医学理念和三桥医生走在一起结为夫妇。不过浅水医生在怀孕生了小孩后辞职在家,专心当了家庭主妇,医院曾经的同事很少再见到她。


    前不久浅水美奈因为丈夫出轨来医院和三桥医生发生了剧烈的争吵,差点影响了医院的名声。


    “那么多年没见,没想到浅水医生成了疯婆子!丈夫出轨的事私下解决就好,这里可是她曾经工作过的医院,她不怕传出去影响丈夫和医院的名声吗?曾经多么醉心于事业的人,自从成为家庭主妇她就变了好多……”


    和三桥医生差不多年龄的副主任医师向警方倾诉道。


    松田阵平冷眼旁观,心中不置可否。


    这个老头废话真多,明面上在惋惜浅水医生的职业生涯,可实际上又暗地里嘲讽女人行为的疯狂。


    “所以,你知道三桥医生的出轨对象是谁?是你们科室的人吗?”他打断了男人的抱怨。


    “怎么可能,根本没有出轨的事!那女人疯了,直接拿刀上门,我看是到了更年期胡思乱想!我们都是道德高尚的医生,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而整个科室不止他一个人那么想。


    “我记起来了,三桥夫人今天早上有和三桥医生一起上班,那时我刚从公交车上下来,他们一同进了医院。三桥医生的死亡时间就在这个时候吧!”


    另一位女护士这样说道。


    所以三桥医生的夫人三桥春奈也被列为了怀疑对象。特别是当警方知道三桥春奈日常就在使用玫瑰香的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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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早上她也没有不在场证明表明她不在医院,三桥春奈的嫌疑原本要超过江崎清夏。


    还有一位则是三桥医生的患者家属,因为三桥医生将女儿的手术交给了别的医生做,导致手术失败,病人眼睛受到感染丧失了视力,患者的爸爸每日一大早就来向医院抗议,要求赔偿。说起来,如果要靠一把角膜刀杀死一个成年男性,他是最有可能的。


    等松田阵平踏出医院,疏星残月挂于墨色的天空,早已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小时。


    冷风吹醒了被案件挤得胀鼓鼓的脑袋,又狡猾地钻进衣领里,冻得他缩起了脖子。


    是该添衣服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心头一惊。


    9点了!糟糕!


    肚子后知后觉“咕噜噜”叫了起来,他不仅忘了吃饭,也忘了有个人在等他。


    那家伙应该先去吃饭了吧?不会笨到一直等他吧。


    人去哪里了呢?怎么也不打电话过来?


    电话拨了出去,“嘟嘟”两声后提示音播报“对方的手机已关机”。


    松田阵平面色骤然大变,手攥紧了手机,指尖捏得发白。他环视周围,天地在眼中有一瞬间上下翻转,左右旋转,路灯与行人扭曲成不同颜色的色块。


    这种失控的情绪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在意识到并狠咬舌尖后,松田阵平立马清醒了过来。


    萩,抱歉,我,那么快就弄丢了他,我到底在干什么!


    不,先不要泄气,也许只是手机没电了,并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今天医院外停了好几辆警车,哪个歹徒敢乱来?


    出去找找吧。


    萩,请你保佑他。


    松田阵平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化为白色的雾气。


    脚往前跨出一步,他毫不犹豫在冬夜里跑了起来。


    冬天是什么时候来临的呢?曾经会叮嘱他添衣的人不在了,他也就茫茫然没什么准备从秋日踏进了寒冷的冬天。


    是冷的,街道清清冷冷,擦肩而过的人皆是裹着棉衣低头行走。


    沿街的招牌上霓虹灯闪烁,松田阵平跑跑停停,先是扫过人行道上的行人,在望进透亮的玻璃窗看里面坐着的人。


    林青叶应该很挑眼,高高瘦瘦的个子,青色的发丝,笑起来嘴角有个酒窝。


    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


    他跑到了这条街的尽头,前方的居民楼沉淀在黑夜里,灯光稀稀疏疏,似乎风一吹就会颤颤巍巍熄灭。


    松田阵平穿过马路继续从另一边回头找,边找边不忘循环拨打林青叶的电话。


    还是打不通。


    既然这里没看到,就开车去别的地方看看。


    松田阵平冷着脸往早上车子停靠的位置跑去,双脚倒是跑热了,心脏有力地跳动着,脸和手却吹得红彤彤的。


    车库里应该没什么人,但跑到入口,他的耳边传来规律的磬声,一声一声,类似分针的走动,越靠近越清晰。


    松田阵平从车尾绕到了车头,他要找的人正干着坏事,拿脚狠狠踢了一下他的驾驶位车门。


    “住脚!”松田阵平伸手大喊。


    那可是他的爱车,他不允许……呜呜,踢一脚就踢一脚吧……


    青年和早上出门时完全变了模样,身上裹上厚实的青色棉衣,脖子上围着黄白相间的毛线围巾,连头上也戴上了毛茸茸的帽子。


    喔,青色的发丝遮住了,个子变得高高胖胖,像个球了。转过头看着他,脸上也不带着酒窝笑了。


    他说:“松田阵平!你知道我在这里等你多久了?”


    “我都去商城买好我俩的衣服回来了,手机还在路上被人抢了。你怎么现在才来?”林青叶阴沉沉地敲着盲杖,满脸控诉,又带着被遗忘的丝丝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