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荍和付知谨坐在车后座，相顾无言。


    车厢里实在是过于安静，季荍也不是个会活络气氛的人，尤其他们的关系也挺尴尬，最后季荍选择低头继续看小说。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古早霸总甜虐文还是经久不衰是有道理的，真的非常容易上头。


    “以后还……”


    “啊什么？”


    季荍正看得入迷，冷不丁地传出来一道声音，她下意识地将手机往怀里收了一下，也没注意手指按着屏幕哪处，转头疑惑地看着付知谨。


    还未等付知谨继续他的话，季荍的手机以最大声量乍响——


    【“霍司寒，你放开我！我要下车！”女人用力地拍打着车窗。】


    “卧槽！”


    季荍被震耳的声音吓得一抖，手机蓦地从手中呲溜了一下，咚咚摔了出去，这时车子突然一个急转弯，手机直接被惯性摔到了付知谨那边。


    AI朗读声还在持续——


    【霍司寒单臂禁锢住女人的脖子，阴冷的眼神透着彻骨的寒意，声音咬牙切齿，“下车？林霏，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付知谨：“……”


    季荍：“……！！！”


    救命，谁来救救我！


    为什么会播放语音朗读啊？为什么会这么大声音啊？救命啊啊啊啊啊


    【林霏眼里是滔天的恨意，对着男人的手臂发狠地咬了下去，男人——】


    声音戛然而止。


    付知谨及时将手机拎起来退出朗读，并“贴心”地帮她把音量键调小。


    只是，付知谨看了看他缠着绷带的手臂。


    他感觉。


    他的手臂莫名有点痛。


    然而表面上还是神情未变地将手机递给她。


    好尴尬，救命，她现在搬去火星好吧！


    季荍万分窘迫地低着头接过手机，感受到付知谨深邃的目光在打量着她。


    下一秒就听到他意味深长地说，“你……想下车吗？”


    季荍哽了下。


    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不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我也不讨厌你！”


    随后怂了吧唧地垂头：“谢谢啊。”


    其实心里已经骂了十万八千遍脏话了——卧槽什么破手机啊怎么突然搞出这个声音啊我靠我现在真的很想逃离这个地球我把地球炸了吧我去火星行不行？


    付知谨似乎是有些好奇，鬼使神差地说，“喜欢这样的？”


    草啊是谁啊坐在一个真总裁旁边看霸总小说还突然朗读外放现在还要被对方调侃自己喜欢就霸道总裁强制爱！


    季荍正要疯狂摇头，又听到他说——


    “‘成熟大叔音’？”


    “……”


    痛苦面具.jpg


    季荍将头靠在车窗上不自觉地轻轻撞着，不尴不尬地揉着太阳穴，躲避着他的目光。


    然而很快反应了过来，眼神恢复了清明。


    抬起头，眼神坦荡直白地看着他，“不啊，AI的声音怎么能比得上人声呢？”


    “我觉得你的声音就很好听。”


    突然被夸的付知谨：“……谢谢？”


    社死过后，季荍也慢慢放开了，开始用正常态度面对他。


    “你一开始是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付知谨：“之后我应该就一直在国内，为了让两家长辈放心，我们以后还需要互相配合，今天你做得就很好。”


    “那是。”季荍扬起骄傲的小头颅，“放心吧，营业夫妻嘛，我懂！”


    *


    吃饭的地点是付家名下的一家高端私人定制餐厅，比较私密。


    付云颜刚好有档综艺要录制，在外省，赶不过来。


    付知谨自然地帮她拉椅子，坐在她旁边。


    时序初春，室内开了空调，季荍觉得有些热，脱下针织外套搭在椅背上，理了理裙摆。


    随后转头边理着头发问他，“热吗？”


    裙子是收腰的设计，显得她腰细。奶白色的裙子使她整个人在柔光的映衬下，更显温柔。


    付知谨稍怔，点了点头，“是有点儿。”


    季荍抬手轻轻将他披着的外套扯下，折好搭在椅背上。


    这时一声冷哼传来，季荍看过去，见季父正站在门口瞪着他们，而后面的严行川则满脸笑意。


    付知谨站起来一一朝长辈打招呼，季父的回应格外冷淡。


    坐在季荍旁边近距离磕CP的姜惠瓷不高兴了，“老季，你这是什么表情？”


    季盼山落座，“没什么，这还真是女大不中留，也没见问他这个老父亲冷不冷，热不热。”


    “爸爸，我哪有！”季荍闻言嗔了季盼山一眼。


    “盼山你怎么还吃起醋来了。”付景和笑着给季盼山斟茶。


    季盼山语气依旧酸溜溜的，“还不都是你们家这个好公子，年纪轻轻就把我女儿拐跑了。”


    姜惠瓷气笑了，“诶，这怎么能说是我儿子拐跑了呢，荍荍和我们知谨是两情相悦，两情相悦懂不懂？”


    说完姜惠瓷突然沉默了，他们结婚两年，付知谨就在国外两年。说来也是他们家理亏一些。


    而季荍听得又羞又愧，什么“两情相悦”，营业夫妻罢了。


    两情相悦？两情相悦能刚结婚就分居两年？！


    说起这个季盼山火气就蹿上来了，正要朝着付知谨开火，却被严行川按住。


    严行川：“姜姐，您别理他，他这会儿心里不平衡呢，让他自己醋去。”


    “倒是知谨，这手是怎么了？”


    ……


    两家人又聊了一会儿，虽然大部分话题都是围绕着季荍和付知谨。


    这时菜也差不多上齐了。


    “你的手能正常吃饭吗？”


    季荍表面上是一脸关心，其实心里有点慌。


    不是吧，不会要我喂他吧？！


    “能，怎么不能，他右手又不是不能动！”


    季盼山抢着开口，还想让他女儿喂他，做梦！


    姜惠瓷难得附和，“就是，付知谨，还不快给你媳妇儿夹菜！”


    这闷葫芦！


    “妈，他手不方便……”


    “荍荍你别惯着他，让他夹菜，别心疼他，也别给他夹，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付景和轻咳了一声，神色无奈，“夫人。”


    姜惠瓷：“你除外。”


    季荍忍俊不禁。


    付知谨则默默拾起公筷为她夹菜。


    季荍也不扭捏，坦然地享受着对方的服务。


    直到付知谨将香菜夹入季荍碗里，季盼山冷冷地盯着他。


    “付家小子，你居然不知道我们荍荍不喜欢吃香菜？”


    ！！！


    季荍心中一惊，顿时慌了神。


    靠！她忘记这茬了，不是父亲怎么回事，盯付知谨盯得这么紧！


    此话一出，长辈们的目光全都落在他们这边。


    季荍顺势佯装生气的样子，怒瞪着他，“对啊，你居然不记得我不吃香菜！”


    付知谨慢条斯理地将她碗里的香菜夹到自己碗里。然后看着她撅着嘴气鼓鼓的样子，两秒后，他轻笑一声，声音缓慢低沉。


    “你终于骂我了。”


    季荍愣愣地与他对视。


    这个距离，她能很清晰地看到他眼里泄出的笑意，甚至在不断扩大——


    “再多骂骂我吧。”


    ！！！


    季荍心脏漏跳一拍。


    明明是丈夫被当众指责不记得自己妻子喜好，付知谨的两句话，硬生生就将局面扭转为是丈夫故意为之为了让妻子不再生闷气的小情趣！


    我靠，妙哇！


    此话一出，姜惠瓷和严行川均是一脸姨母笑。


    与此同时姜惠瓷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一开始怕季荍因为付知谨这刚结婚就分居两地的混账事而生气，还去劝她，结果这孩子反过来安慰她总是说她没事的。


    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生气那就是不在乎了，姜惠瓷对此心里一直担忧得很。


    不过现在看来荍荍还是生气的，还是在乎知谨的。


    “老季，你看看他俩感情多好啊是不是？”


    没抓到付知谨的小尾巴，季盼山愤愤地收回目光，冷哼一声。


    “是该骂，我们荍荍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就在季荍以为接下来会相安无事的时候，姜惠瓷突然开启了一个死亡话题——同居！


    “知谨现在也回国了，你们夫妻俩是不是该住在一块儿啊？”


    说着付董和姜夫人对视一眼，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姜夫人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递给季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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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份房屋所有权证和赠与书。


    “这是妈的一点心意，用来做你们的婚房正合适。”


    “妈，这……”


    “我知道你肯定要拒绝，你先听我说完，这不是身为婆婆给儿媳妇的礼物，这是干妈对干女儿的歉意。”


    “辛棠去世后，我对你爸怄气了这些年。身为干妈，自你被找回也没说去看看你。是你和知谨有缘，没想到我们大人那时随口一提的娃娃亲倒成了真，妈是真的有心想把这些年对你的忽视弥补回来……”


    季荍什么也没说，只是抱住了姜惠瓷。


    她知道，这件事一直都是姜夫人的心结。


    原主当年走丢之后，原主的母亲辛棠便一直郁郁寡欢，日渐消瘦，身为闺蜜的姜夫人时常去看望她。原主母亲车祸意外去世，姜夫人更是不满于季父没有照顾好妻子，拒绝与之来往。


    后来姜夫人得知原主被找回来了，因为心中有气也怕提起伤心事就一直没去跟原主相认。所以尽管这些年季家跟付家也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姜夫人也都避着不见季家任何人。


    姜夫人和她初次见面那天并没有急着相认，也是觉得心中有愧。告诉她的那天她们两个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季荍只能不停地安慰她，但她能感觉姜夫人心里是有心结的。


    季盼山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半晌才开口：“荍荍，收下吧。”


    季荍不再推脱，姜夫人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起来，“这就对了嘛。”


    “知谨没成婚之前一直都是住家里的，以后你们夫妻俩就住在这房子里，多好。”


    话音未落，季盼山脸色一变，“不行！”


    季荍吓得以为自己把心声都说出来了，反应过来是季盼山，心中同时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姜惠瓷不干了，“季盼山，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就不行了？他们两个现在是夫妻，不住一起住哪里？！”


    严行川适时打着圆场，笑着拍了拍季盼山肩膀，“就是啊季哥，你再舍不得闺女我们荍荍也确实结婚了，得接受现实。”


    此话一出，季荍看向严行川的眼里带着狐疑和不可置信：不是，舅舅，你这是哪一出？你可是唯一知情人啊，你明明知道这是协议婚约，居然这么放心她跟一个不熟悉的异性共处一室！！！


    严行川自然接收到了外甥女的眼神，依旧笑眯眯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对了荍荍，你下个星期就要去横店了，妈又要好长时间都见不到你了，要不这几天就跟妈住一起，这样也能不跟知谨分开，也可以腾出时间把东西都放到婚房里去。”


    姜夫人盛情邀请，连她这个舅舅也凑热闹跟着支持，季荍也不好不同意。


    而季盼山整个饭局都很憋屈，就连到了最后，他想亲自送闺女回去都被闺女一口回绝，“不行爸爸，付知谨送我回去，行李太多了我想着让他先带点行李走。”


    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看到姜惠瓷和严行川还都一脸“夫妻两个感情真好”的欣慰表情，季盼山更是气得脸都绿了。


    季荍将付知谨带到了自己住的公寓。


    “你先坐会儿，我马上就来。”


    少刻季荍便出来了，手里拿着纸和笔。


    付知谨了然，大概猜到她是要做什么了，这确实是一件很急的事情。


    季荍坐在地毯上，就着茶几上在纸上边写边碎碎念，“今天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会露馅儿。不过付知谨，你很会嘛。”


    付知谨诚实坦白，“碰巧，再来一次，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所以啊，咱们必须快速了解彼此，不过不用了解得很细，就是一些比较明显的爱好习惯，最好是长辈们知道的，以免之后再露馅儿。”


    付知谨“嗯”了声。


    季荍刚想递给他纸和笔，才发现他的手写字可能不太方便。


    付知谨，“没事，我记忆力还不错，你说吧我能记住。”


    季荍瞪大眼睛，听过一次就能记住的话，这还叫记忆力还不错吗？！


    ……


    “最后一个，感情问题。”


    “首先，你肯定是不喜欢我的对吧？”


    “嗯。”


    “好巧我也是。”


    “其次，”季荍清了清嗓子，将笔竖着凑到嘴边充当话筒，“现在心里有没有白月光或喜欢的人，以及潜在发展对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