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林中陷阱(一)

作品:《E区留子末日生存记

    “嘎……”


    丧尸衣衫褴褛,稀疏的发丝在风中飘动,两根竹竿似的腿一瘸一拐地往前拄动。


    白睨一动不动,眯起眼睛,视线渐渐聚焦在木条尖端那一点。


    “嗖——”


    木箭倏然飞出,却从丧尸脸边飞过。


    “啊~~”白睨仰天长叹。


    射箭也太难了!目标未中一箭,自己的脸倒是被弦打了两次,再这样下去丧尸不破皮她先破相了!


    见丧尸又往前走了两步,她赶紧再拉弓。这一箭扎在了丧尸肩膀上,终于让它破了皮。


    丧尸身体一斜,但没有倒下,反而像被这一箭激怒了,发出一声吼叫,加快摆动双腿。


    灰影一线,石子弹射到丧尸跟前,它一脚精准踩上,脚一扭砰地摔了个狗啃地。


    “姿势不对,”米哈伊尔弹完石子,指尖按在白睨肘弯处调整角度,“再试试。”


    白睨三指持弦,拉开右臂,手一松,第三箭飞了出去。这次穿过发丝,擦着丧尸头皮过去了。


    “手要稳,角度低一点。”


    说完,男人站在她身后侧,伸手覆上她握弓的左手,轻轻拨松过于用力的中三指,仅按住她的拇指根部;另一只手绕过她右臂,扶住拉弦的肘部,向下微压了几度。两双眼睛顺着箭身,一同瞄向目标。


    松手,箭飞。


    丧尸脑门中央被箭枝贯穿,身形一晃,直挺挺倒下了。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米哈伊尔从她脸边移开,她也松弛下来,晃了晃微酸的手臂。


    之前白睨提出想学飞刀,但被米哈伊尔点醒一个问题。


    飞刀并不是那么好找,尤其是在野外。


    米哈伊尔建议她学射箭过渡,无论是在材料获取难易程度还是射程上都远胜飞刀,入门门槛也低。


    话是这么说,但自从有一次白睨放弦时把箭弹到了身后,现在米哈伊尔除了上手帮忙,都不会站到她旁边了。


    收好弓箭,白睨和米哈伊尔绕开丧尸,走近轿车。车门是开着的,但里面除了半瓶水什么都没有。


    米哈伊尔一拧插着的车钥匙,仪表盘亮起,显示还有余油,“我去拿油桶。”


    白睨点点头,取了那半瓶水去清洗脏兮兮的车门。那半瓶水不知道有没有被污染过,这样也算物尽其用了。


    把这辆车彻彻底底搜刮干净了,二人才回到自己的床车里。


    这辆本来还算宽敞的MPV因为塞了太多东西,已经变得十分拥挤。不仅桌柜里堆满罐头和干粮,冰箱里的东西也不减反增,原本只有各半袋三色豆和鸡胸肉,现在则塞了覆盆子、黑莓、荨麻、蒲公英等野生水果蔬菜,都是他们在公路旁的地里采的。白睨还摘了一些接骨木花冻在冰箱里,说要等秋天来了,摘到苹果一起做成接骨木花苹果汁。


    “下一程我来开吧。”白睨坐上驾驶位,系好安全带。米哈伊尔便去到了副驾驶,看白睨伸出左手放在换挡杆,忍不住道:“拜托你这趟不要摸档把车门开了。”


    白睨有些许尴尬,瞪了他一眼,默默把二级解锁打开。车慢慢滑了出去,平稳行驶在公路上。


    米哈伊尔坐在床上,往冷水里撒了点咖啡粉,用小勺快速搅开,就当作简易版美式喝了。


    窗外是绵延千里的田野,这块灰绿、黄绿,那块青绿、墨绿,如深浅不同的大片毛毯被编织在一起,造物主大臂一甩,毛毯平坦地落在土地上,没有一丝褶皱。今天的云是一团一团的,十分蓬松绵软,有几团像被轻扯出薄薄的棉絮,悠悠跟在后头。


    “羊。”白睨道。


    米哈伊尔放下杯子,探头往上张望,“哪个?”


    白睨逐级换挡,车子缓缓拉出一段距离,停下了,“这儿啊。”


    “咩~”


    一团团小云朵正在过公路。


    ·


    两根杆子撑起车边帐,米哈伊尔放下刀,拎起刚剖下的最后一只羊腿,往白睨手边的折叠桌上一搁,然后换了把刀,顺着肌理把拆好的各部分切成大块的肋条和肉条。白睨抱着碗,用粗木棍捣着迷迭香,桌上摆着一盆切段切片的羊杂,一碗薄荷叶。旁边支着的汤锅咕嘟嘟响。


    他们现在把车一横停在大路上,周围除了草就是草,只要土里不爬出打领带的丧尸,这片就很安全。


    把迷迭香捣碎以后,白睨把香料洒在切好的肉上,将其均匀揉开,辛香味便与羊独有的油膻味混合了。每有一块加工好,她便把肉条往米哈伊尔那儿一推,米哈伊尔接过,用绑绳把肉系在烧烤网格上。


    肉条处理好后,二人没有碰,只把烤网搁在一边,然后不约而同、迫不及待地围坐在汤锅前。白睨把沸腾的汤锅挪开,摆上拆了把手的锅盖,倒入一点水,放着柴火燎烧不锈钢底部。待锅盖热透了,她便将羊杂分批倒在凹陷的部分,持两根细木棍作筷子,随意地翻炒起来。


    把炒过的羊杂倒进汤锅中,“好了,把锅架回来呗。”


    米哈伊尔把不锈钢锅端回到架子上,照做但不理解。“为什么这么麻烦?”他左看看用来翻炒的锅盖,右看看用来炖煮的汤锅,觉得换自己来做,任一锅就能一步到胃。


    “你不觉得腥啊?”白睨转筷敲在拿光明正大伸去的手指上,看他收回手还厚脸皮地笑,“要对食材心怀感恩,风光大葬。”


    往汤里添了一根羊骨,锅小声咕嘟嘟,白花花的泡沫在汤面上翻滚。撇去一些浮沫,再炖煮良久,直到快出锅了,撒入一把薄荷叶,扑鼻的膻香混杂着草本的清凉蒸腾而起。米哈伊尔直流口水,盘坐在一旁,像饿了整个冬季的野熊一样直勾勾地盯着煮锅。


    浓白温润的羊杂汤顺着铁勺滑入碗中,米哈伊尔双手接过,连声道谢都顾不上,象征性吹了吹,喝了一大口。


    “呃——”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喟叹,仿佛在热水中泡开,但还没松弛完全,立刻直起身子,用勺子把。“活过来了。丧尸就是不吃像样的食物才死透的。”


    羊杂段鲜嫩弹牙,油滋滋的,本来辛辣的薄荷泡了油汤变得温和了,清凉爽口,实在美味。白睨嚼吧嚼吧,咽下嘴里的羊肚片,“懂了,下次我们谁被咬了就赶紧喝点热的。”


    这一顿着实让白睨见识了米哈伊尔的饭量,那羊杂炒过后大概也有二四二五两重,他一人就干掉了大半锅。她现在明白,米哈伊尔在公寓里吃得还是太含蓄了,如果敞开肚子吃,他们估计得提早一个月出发。


    解决完午晚饭,他们把剩余的羊杂捞出,沥干汤水装进饭盒,连同收集在罐子里的羊油和晾着的羊皮毛都收进车里。


    其实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米哈伊尔两手虚虚扶住白睨的小腿,肩膀发力,刚听见“嘿哟”一声,自己肩膀被踹了一脚,“你就不收点力?”他故意倒吸一口气,揉肩望向车顶上的白睨。


    “夸张,”白睨没惯着他,伸出双手,“把烤网给我吧。”


    “你确定这能做风干羊肉?”抬起绑着肉条肋条的大四方金属网格,米哈伊尔有些恋恋不舍。多新鲜的羊肉啊,万一整出个好歹来他得有多心痛!


    “当然,我的办法完全合理好吧?”白睨小心翼翼地把烤网放在车顶架上,用绑带给它固定住,“风干羊肉,最重要的是‘风’,对吧?”


    像是为了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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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她的话,田野里刮来一阵凉爽的风,拨乱了她的刘海。今日阳光和煦,并不很热,时近傍晚,太阳正往山头靠近,天边浮现渐进的橙黄。白睨把发丝撩至耳后,举起手臂像是拖住了风,“等我们发动车,车顶的风更大,流速更快,那不就能做‘速成版风干羊肉’了?”


    米哈伊尔一手抱头,倒吸一口气,脸上尽是纠结。让他挑毛病,他挑不出来,再把这办法捋一遍——他还是无法反驳。但谁能想到用车顶做风干羊肉?


    只有白睨了。


    ·


    上方烧烤网轻轻撞着车顶架,咯哒咯哒的响。


    白睨睡了一觉,再醒来,眼前乌漆嘛黑的,才反应过来已是深夜。她打了个哈欠,“几点了?”


    米哈伊尔握着方向盘老实道:“我没有表。”


    哦,差点忘了。


    白睨抹了把眼睛,一抬手腕,发现居然已经十点多了,“你开了五个多小时?换我来吧。”


    驾驶座换了人。白睨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却几乎不用怎么转动,公路笔直延伸,另一端埋藏在最深的夜色中。田野被月光涂上一层黯淡的霜白,沉默地在旁陪伴。


    她从后视镜瞄了一眼,见米哈伊尔环抱双臂,闭着眼睛,发出轻轻的鼾声,显然是很疲惫了。


    走夜路实在是很无聊,一发困就容易趴方向盘。白睨努力打起精神,会想起自己以前去托斯克洛德(Towsclod)旅游的经历。那是一片旅游业兴盛的乡村区域,村镇古老但设施齐全,石墙与蜂蜜色小屋错落分布,道路蜿蜒曲折;景区内有肥沃广袤的耕地,外有隐蔽环绕的山林,符合生存和发展的条件。


    他们自然不抱托斯克洛德还没沦陷的希望,只想在周边找一个长期据点,比如一个位置偏僻的小农舍。


    打了个哈欠,白睨用手梳了梳头皮,强打精神与生物钟抗争。小农舍还远没有影子,这儿到处是黑影,黑色的车开向黑色的地平线。她想到有一部末日电影讲的就是阴影会吞噬人类,黑夜越来越长,白天越来越短,影子窸窸窣窣地和人讲话[1]。


    一比较,丧尸都变可爱了。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阵困意上涌。安全第一,白睨赶紧停下车,再一看手表,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眯个十分钟或许能清醒点。想着,她定好闹钟,便头一低埋在了方向盘上。


    意识迅速消失在第七街。


    ·


    白睨的睡眠一直很浅。


    梦里传来刮擦声,窸窸窣窣,吱吱沙沙,像是有人隔着磨砂纸在抓挠。她的眼皮动了动,耳中的声音逐渐清晰。


    仿佛真的有人在车外。


    猛地睁开眼睛,身子在座椅上弹了一下。她下意识看向后视镜,才发现米哈伊尔也清醒了,正把耳朵贴在车窗上,目光与她在镜中短暂交汇。


    窸窸窣窣。


    吱吱沙沙。


    外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围着车缓慢移动……走两步,又停下,轻轻拍打或抓挠,然后再移开。


    是在试探么?


    看不清窗外的情况,白睨只能随着那物体在地面磨砂的细微声响,缓慢地转动头。


    似乎停在了窗外。但她什么都没看到。


    窸窸窣窣。


    那东西又动了,沿着车头走去。


    声音似乎消失了。


    但谁也没有出声。空气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拉紧,紧绷得几乎要断裂。


    “咚!”


    一声闷响砸在车头,像什么东西猛地扑上来。白睨下意识一缩,还没来得及看清,一道影子已如疾风掠过挡风玻璃,跳上他们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