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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分手后第五年

    文曦刚从慌乱里将鹤卿好心资助的外套抓紧,朝鹤卿松口气说“幸好没挥到水里”,就见到一道高大冷冽的黑沉身影骤然逼近,黑山般矗立在她正前方。


    她的情绪因为刚才的崩溃和激动而过分大张大合了一番,此刻脑子比平常迟钝,一时惊得微张开唇,只怔怔看着从天而降的人。


    桥头的街灯从他背后照来,他面容一半隐在黑暗里,半明半暗的光线将他本就冷锐的周身托出一股深不见底的威严来,像一张巨大而沉暗的网,瞬间密不透风地笼罩在周遭这方。


    文曦被这张网网住,无意识皱起了眉。


    祈景澄沉眸与她对视。


    近距离看清文曦苍白的脸、微肿的眼皮,和一双眼尾处显眼的薄红,显然是大哭过一场的模样,他喉咙中预要脱口而出的问题蓦地顿住,和文曦对视片刻,转而出口的话成了低沉认真的:“你有没有事?”


    文曦从震惊中回神,也重新记起刚才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那份屈辱,以及刚才拉黑了人却又被当事人找来关心的尴尬搅在一起,她心中一时复杂无比,从祈景澄脸上瞥开了视线,轻声说:“没事。”


    空气微静。


    祁景澄静静看着文曦。


    鹤卿的视线在祈景澄和文曦的脸上分别转一圈,若有所思。


    桥面上来往的行人开始驻足围观,有认出鹤卿的人和同伴讨论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平静:“哎那个是鹤卿不?旁边的两个又是哪个?也是明星不?”“那个女孩子穿的谁的衣服?他们三是什么关系哦?”


    文曦听得心中一紧。


    余光里是都没有穿外套的祈景澄和鹤卿,她往声音来处看过去,发现几步远有人正拿着手机对着他们这边在拍。


    见状她当机立断对着鹤卿说:“我们走吧。”


    鹤卿点了点头:“好。”


    然而,文曦刚提步,就被祈景澄抬手拦了下,祈景澄随即问出一个围观者口中相似的问题:“你和他什么关系?”


    这一问,刚才还在热烈讨论的人忽然就不说话了。


    文曦几乎能想到人家是怎么拉长耳朵听着这边动静的,头皮发起麻,压低声音严肃说:“我说过了,我们是同事。”


    然而话音刚落,就听祈景澄又问:“你喜欢他?”


    他声音平静,无波无澜,问的是问题,却有一种笃定不已的语气,就像在陈述一件事情。


    别人密切围观、鹤卿就在场这种情况下,他竟就这么将这种话讲出了口!


    文曦的头皮已经麻透,咬牙说:“你别胡说!”


    说完话她推开祈景澄拦她的手臂,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但她只向前走了一步,就被祁景澄长臂一伸、越过她锁骨给握住了肩。


    他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缓慢却不由人拒绝地往后压,逼得文曦将迈出去的那一步退了回来,且正正站在了他身前。


    文曦愤怒之外,更是意外于祁景澄这会儿的言行举止。


    以前的祁景澄总是淡漠自持的,礼貌教养都在绅士风度里,从来都和人保持距离,从不会主动越界,现在却这样失了分寸地当着人的面就问人隐私,还当众抓着她。


    文曦缩肩躲祈景澄的手,压低声音:“放开我。”


    但祈景澄并没放手,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地再次问她:“喜欢?”


    很显然,他问出的三句话表明他心里已经有了对二人之间关系的预设,旁听了一阵的鹤卿这时温声开口解释:“祈总,您误会了,文曦和我是同事。”


    祈景澄对这句话恍若未闻,目光沉沉地看着文曦等着答案。


    然而,他只看见文曦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冷,听到她声音冷淡而锋利:“跟你有什么关系?”


    祈景澄墨黑的眼珠里有瞬恍惚。


    文曦无声扯了下嘴角。


    她不理解祈景澄今天的反常,她也不想去了解。


    她没忘记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也没忘记为什么鹤卿此刻也在。她才用力推开糟糕的情绪,心情平复了一点,她不想再返回至刚才的屈辱难堪里。


    她跟悦祺割了席。


    她现在跟祈景澄没有关系。


    她也不想面对祁氏集团掌权人。


    这么想着,她定定看着祈景澄的眼睛,好笑地问他:“祈爷,您就这么闲得没事吗?这么有闲情逸致关心陌生人的私生活?”


    不等祈景澄再说话,她刷地往后退了一大步,趁祁景澄恍惚时脱离他的桎梏,她抬步就要跑,但被眼疾手快的祁景澄抓住胳膊。


    “放开!”


    文曦用力挣扎,祈景澄却不为所动。


    两人视线对峙,忽然间,几步远传来“啊”一声女声尖叫,随即就响起“咚”一声巨大的落水声。


    文曦一惊,忙看过去。


    一看,原来是刚才举着手机拍他们的其中一人落了水,那个人的同伴愣了下神,然后尖声惊呼:“啊——快快快救命啊!她不会游泳!”


    这声话刚落,文曦就感觉桎梏着自己手腕的力气蓦地消失了,随即一道黑沉沉、长拉拉的影子闪电般,从桥面闪进了桥下河水中。


    文曦一愣,跑几步到河边,伸头一看,跳进水里的祈景澄正往落水者的方向游过去。


    她忽然想起认识他那一年,他们在高速途中遇到过一场车祸,她彼时睡得昏天暗地,在司机避险的急刹车中惊醒,刚睁眼就见坐一旁的祈景澄解开安全带冲下了车,往一个方向狂奔。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祈景澄在运动之外的时间奔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抡着拳头猛砸东西,拳拳有力,毫不犹豫。尽管那辆车的车头已经浓烟滚滚,间或有火焰窜出来,他也没有过哪怕一秒的退缩。


    那天,在火舌彻底吞没那辆车之前,他亲自救出了两条人命。


    几年前的画面和当下的画面在重叠,文曦觉得自己的心脏紧紧揪成了一团。


    视线里,祈景澄已经抱住那位被水流冲走、在水中慌乱扑腾的女孩子。


    有围观人员在激动说“哎哟抓到了抓到了!”、“速度好快啊”,她忙左右看看,想找个东西帮忙去捞他俩,可惜一无所获,但好在祈景澄游泳技术很好,没多久就拉着那个落水者一起游到了岸边。


    她立刻朝祈景澄游到的地方奔过去,匆匆看了眼祈景澄,朝女孩子伸出手:“把手给我!”


    鹤卿也在一旁帮忙:“我来。”


    但河岸略高,落水者又没力气,两人等半天也没等到女孩子的手臂,正焦急时,下方祈景澄冷静的声音响起:“我带她到下游,去下游接。”


    文曦看向他。


    祈景澄将头发往后捋成了背头,抹了把脸,一脸镇静,冷白的面庞在黑衣服上方愈发显得白净而冷峻。


    文曦分神想“他这模样真像只勾魂摄魄的男水鬼”,配合地站起了身,等祈景澄带着女孩子游到下游一点的一处台阶边,她和鹤卿终于成功将女孩子给拉上了岸。


    岸边响起雷鸣般的鼓掌欢呼。


    文曦在欢呼声中看向救人的英雄。


    他正从水里一步一步走上岸,一身湿透狼狈,但神色依旧气定神闲,一派风云不惊的淡然气势,终于走上岸,他微抬眼皮,目光沉静笔直地看向她。


    文曦怔忪住。


    这一刻,在她眼中,祁景澄就只是祁景澄,不是什么祁氏集团掌权人,不是什么祁总、祁爷。


    他身上的优秀,不关乎他的身份地位。


    她又想起来,他出行的每个座驾都备了AED,车窗上写了“紧急情况可破窗使用,不予追责”的红色贴纸,或许与那些车本身的风格格格不入,但那个心脏急救设备被他准备在那里,本身就已经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文曦看着浑身湿透的人,心里再次蔓延出一种冲动,但这一次她没有掉头就跑,而是朝他走了过去。


    到他跟前,她一下就闻到了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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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股和那个女孩子身上一样的腥臭味,再仔细看祁景澄一身上下,除了湿透,黑衣服黑裤子上还沾上了几片陈年树叶这类的脏污。


    可想而知,这个洁癖的男人此刻心里是怎样的不适。


    文曦果断说:“我去买毛巾。”


    -


    文曦来去匆匆。


    带着几条毛巾回来,她想分一条给被救的那个女孩子,却发现她人已经离开,只有围观群众还没有散去,将祈景澄围在中间,说着“厉害”“见义勇为”等等夸奖他的话。


    祈景澄鹤立鸡群,神色淡淡,掀眸起来,看向她这边。


    她迎着他的视线快步上前,进到人群中间,将毛巾给他,看着他滴水的一身张了张嘴,有前车之鉴在,最终还是将“要不先脱衣服”的话给咽了回去。


    倒是鹤卿在她身旁说出了同样的意思:“祈总您还是把湿衣服脱了吧,先穿我的衣服。”


    见鹤卿说着话就要脱身上的毛衣,文曦忙伸手阻止:“你别脱了。”以她对祈景澄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穿别人的衣服。


    她将自己身上鹤卿的外套脱下来,递给祈景澄:“你穿这个。”


    然而,递出去后,却见祈景澄眼眸漆黑,定定看着她问:“你喜欢他?”


    文曦心一抖。


    时间仿佛瞬间重回到了刚才还在桥面上的时候,因为偶然救人而被中断的事情全部重新回归到原来所在的位置。


    而这一次,没等文曦回答,祈景澄就又再问她:“他知不知道,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深深静夜,被这句突如其来的问题劈出条缝隙,文曦整个人都被震得僵住。


    她愕然抬脸,看着高她二十五厘米的男人。


    这个一向克制的男人已经今非昔比,身上的克制此刻荡然无存,他不管不顾,当众质问、当面质问,通身似涌着一股强劲无比的霜风,大有一副要掀起一场狂风暴雨的骇人架势。


    而这场风雨,她或许承受不起。


    文曦转身就逃。


    可她穷途末路。


    才跑出去一点距离,就被人从后追上,手臂被人紧紧抓住。


    文曦混乱的心跳霎时更乱,下一瞬,只觉得肩头一重,身子往一旁趔趄,电光火石之间,整个人就被人握着肩膀牢牢抵在了街边的石栏杆上。


    祈景澄倾身朝她。


    借着头顶路灯的灯光,文曦看到祈景澄眸眶已然猩红,他看她的眼里既似迷茫更似愤怒。


    文曦于这一刻生出一种避无可避的紧张感,她撇开脸再次想躲,却被祈景澄抬手握住下颌,他指尖稍微用力,她便被迫抬起脸,与他猩红之间的幽黑眼珠对视。


    祈景澄深深吸进一口气,再沉沉吐出。


    他如何也想不到,时隔五年再见,当初追着他不放的人,如今竟然避他如蛇蝎,一见他就逃,一见他就跑。


    她是一向跑得很快,但当她将这种天赋发挥在远离他这条路上时,祈景澄并不喜欢她这种出色能力。


    两人之间明明有那样刻骨铭心的过去,在他最想成家的时候被她断崖式狠绝分手,回头来,她却能一句一个“没成功”、“不认识”、“陌生人”,将他们的过去抹得干干净净。


    她当他是什么?


    当他们之间是什么?


    “文曦。”祈景澄高凸的喉结滑动两下,视线在文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他而微张的唇瓣上停留片刻,再往上看着她澄澈的一双眼睛。


    曾几何时,这双眼,看他时永远晶亮,永远热情,永远有数不尽的痴噌娇俏。


    他原本真的以为会是永远。


    祈景澄手指微移,颤着指尖,轻轻抚过文曦的耳廓肌肤,分明胸腔中填满着极愤极怒,但出口的语气里,却是浓烈到无以复加的不甘心:“我们不认识么?”


    他缓缓靠近她的脸,鼻尖轻轻和她的相抵住,呼吸与她的呼吸密密交缠,很轻地问她:“当年,你没成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