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婉听到这话，惊喜地看向宋即白：“即白哥，我的机会来了！”


    宋即白眉头微蹙，觉得这事情由阮清池提出太过突兀蹊跷，但看着白婉婉眼中久违的光亮，一时不忍泼冷水，只能将疑虑压了下去。


    很快，新的剧本送到了白婉婉手上。


    正如阮清池所建议，这是一场极其考验演技的独角戏，需要演员在几分钟内展现出从绝望、恐惧到挣扎、最终爆发出勇气和智慧的复杂层次。


    白婉婉一开始还信心满满，可真正对词、走位时，她才慌了神。


    那巨大的情绪张力她根本掌控不了，表演流于表面，要么哭得梨花带雨但空洞无物，要么爆发得声嘶力竭却毫无感染力。


    “卡！不对！白婉婉，你的挣扎呢？我要的是内心的博弈，不是五官乱飞！”


    “卡！重来！你的勇气是喊出来的吗？我要看到你眼睛里的光！”


    “卡！……”


    导演的耐心在一次次NG中耗尽，脸色越来越黑。


    宋即白在一旁干着急，几次想开口指导，却被导演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宋老师！让她自己来！这场戏别人帮不了！”


    白婉婉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在众人越来越不耐烦和异样的目光下，她最初的那点兴奋和自信被碾得粉碎，只剩下巨大的压力和无边的恐慌。


    她再次习惯性泪眼汪汪地看向宋即白求助。


    可这一次，她只在宋即白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力，还有一丝演绎颜色的失望。


    他不是导演，无法强行让这条通过，他也不是阮清池，没有一句话就能改变剧本的权势。


    他只能避开她的目光，沉默地攥紧了拳头。


    而他流露的这细微失望，比导演的怒吼更让白婉婉心如刀割。


    沈砚站在阮清池身侧，看着白婉婉如此狼狈不堪，感觉很怪异。


    理智上，白婉婉是他的白月光，是他参演这部短剧的原因，看到她被导演训斥，看到她流泪，他应该立刻冲过去哄她，应该为她出头，可偏偏他内心一片平静，甚至觉得她此刻的哭喊有些……刺耳和碍眼。


    他下意识地看向阮清池沉静的侧脸，一阵心悸，只觉着她高高在上不可亵渎，他甚至觉得，白婉婉的失败，恰恰反衬出阮清池的高不可攀。


    就在这时，阮清池疑惑道：“导演，实在不行，就把这段戏删减了吧，总不能因着这一场拉低了整部剧的单词。”


    这句话成了压垮白婉婉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彻底崩溃大哭。


    沈砚露出鄙夷，往日里看白婉婉的滤镜彻底碎了，他用讨好的语气对阮清池耳语：“清池姐姐说得对，连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住，实在配不上您给的机会。”


    “行了，休息十分钟。”导演就等着阮清池这话，但他也没说删不删，没必要得罪人，回头剪辑时，把这段剪掉即可。


    阮清池看了一场好戏，心情不错，回到她的独立休息室，沈砚立刻从助理小赵手中抢过咖啡递给她。


    她才喝了两口，门被人猛地撞开了。


    是白婉婉，她在极度的羞愤下，鼓足最后勇气，冲到阮清池的独立休息室，连门都没敲便闯了进去。


    “阮清池！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她声音颤抖，眼泪再次涌出，“你故意给我加这场戏，就是等着看我出丑，让我被所有人嘲笑！”


    休息室内，阮清池正慵懒地倚在沙发上，助理小赵在一旁整理衣物，沈砚则像一尊守护神，安静地立在角落。


    小赵一见白婉婉闯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一步挡在阮清池身前，眉头紧皱：“白小姐，请你注意分寸！这里是清池姐的私人休息室！”


    阮清池连眼皮都未抬，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


    白婉婉见阮清池这副彻底无视她的模样，更加激动，绕过小赵，指着阮清池：“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靠自己的努力争取机会有什么错？你就是嫉妒！嫉妒即白哥对我好，嫉妒……”


    “努力？”阮清池终于打断她，抬起眼：“你的努力，就是躲在男人身后抱怨戏份少，等别人把机会捧到你面前，却连伸手接住的力气都没有？”


    白婉婉被这直击要害的质问噎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


    【叮！白婉婉对您的怨恨值飙升！因被彻底戳穿伪装与依赖心理，羞愤交加！厌恶值升到90%！大佬，她破防了！】老六适时播报。


    就在这时，原本静立一旁的沈砚动了。


    他几步上前，不再是之前那种讨好的低姿态，而是以一种冰冷，维护所有物的强势，挡在了阮清池和白婉婉之间。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白婉婉，眼神里再无半分旧情，只有全然的疏离与警告：“白小姐，请你离开，清池姐姐不是你该打扰的人。”


    白婉婉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砚，这个人上个月还约她吃饭，给她送花，为了她特意来演戏，此刻竟然如此冷漠地站在她的对立面，维护着那个将她逼入绝境的女人！


    一种被全世界背叛的荒谬感和刺痛感让她几乎窒息。


    阮清池看着沈砚这副急于表忠心的模样，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她缓缓站起身，步步逼近白婉婉。


    “你以为宋即白能护你一辈子？还是觉得，全世界都该为你的无辜和努力让路？”她停在白婉婉面前，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别再自欺欺人了，不是我让你出丑，是你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她微微一顿，红唇轻启，吐出最后三个字：


    “……可怜虫。”


    这三个字彻底击碎了白婉婉所有的伪装和借口。


    她踉跄后退，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如同被抽走灵魂般，失魂落魄地逃离了休息室。


    【叮！白婉婉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对您的恐惧与怨恨达到新高度！厌恶值+5！当前厌恶值95%！】


    【叮！检测到沈砚因维护您，与旧爱彻底割席，忠诚度与归属感提升！其对白婉婉的残余情感彻底清除！厌恶值降低，当前对您厌恶值稳定在60%！】


    阮清池看着白婉婉逃离的背影，对系统道：【看清了自己是虫，才有可能想着化蝶，虽然，希望渺茫，只是不知道，她白婉婉，能否看清。】


    她又瞥了一眼沈砚，补充了一句：【至于这条拔了牙的蛇，倒是比预想的，更识时务了些。】


    白婉婉失魂落魄地逃离后，休息室内恢复了平静。


    小赵脸上还带着些许愤愤不平：“清池姐，白婉婉也太不知好歹了！您给她机会，她自己接不住，还跑来闹……”


    她话未说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拿起手机，手指飞快地滑动了几下，随即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又有点解气的兴奋。


    “清池姐！您快看！”她将手机屏幕递到阮清池面前，“网上都传开了！”


    屏幕上，赫然是几个迅速攀升的热搜词条：


    #白婉婉演技灾难现场#


    #白婉婉NG二十次#


    #论花瓶的自我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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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


    #《私藏玫瑰》片场实录#


    显然，刚才片场那场戏，被有心人用手机录下片段，发到了网上。


    视频虽然模糊，但白婉婉空洞的表演，导演毫不留情的呵斥，以及她最后崩溃大哭的样子，都被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评论区更是炸开了锅：


    【我的天，这演技，我奶奶演得都比她有感情！】


    【之前通稿还吹什么灵气小花，就这？】


    【导演骂得好！这种关系户早就该骂醒了！】


    【虽然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得这么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楼上圣母滚粗！演技差还不让说了？浪费大家时间！】


    【只有我好奇是谁给她加的这种高难度戏份吗？感觉像是被人搞了……】


    【不管是不是被搞，自己没本事接住就是原罪！】


    【叮！检测到白婉婉因热搜事件遭受全网群嘲，羞耻感与绝望感加剧！对您的怨恨值峰值波动！厌恶值+2！当前厌恶值97%！】老六播报完有些担心，忍不住提醒，【大佬，白婉婉的厌恶值快到100%……】


    阮清池随意扫了几眼屏幕，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也丝毫没把系统的播报放在心上，她甚至优雅地端起已经微凉的咖啡，又抿了一口。


    【大佬，她这都快恨死您了。】老六嘀咕着，希望能引起她的重视。


    【恨？】阮清池不以为然，【无能之辈的愤怒，如同风中的尘埃，毫无分量。】


    【……】老六只觉着心累，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它突然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然而，过了大约半小时，老六诧异地道：【咦？大佬，白婉婉的厌恶值开始波动了！不是上升，是在下降！】


    【她好像关掉了手机，一个人躲在没人的道具间里，根据情绪监测，她在反复回想您最后说的那句话‘可怜虫’，还有导演说的‘靠自己’，她想到了宋即白的沉默，沈砚的鄙夷……】


    【她的情绪从极度的怨恨，羞耻，开始转向一种迷茫和自我审视转变，厌恶值居然降低了！当前厌恶值94%！】


    又过了一会儿。


    【还在降！】老六不可思议，【她哭完了，现在情绪异常平静，甚至有点死寂？她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当前厌恶值92%！】


    老六一头雾水，只能被动播报：【白婉婉经过极端情绪冲击与短暂自我反思，对您的核心怨恨暂时被巨大的自我怀疑与认知颠覆所覆盖！厌恶值最终稳定在92%！】


    阮清池放下咖啡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看到了吗，老六？】她于识海中淡淡道，【摧毁一个人固有的认知，远比摧毁她这个人，要彻底得多。】


    【她现在恨我，但更恨的，是那个无能为力，只能依靠他人，最终被证明果然是‘可怜虫’的自己。】


    【这降下来的厌恶值，】阮清池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不是原谅，而是她终于开始面对真实丑陋的自我。】


    这是粉碎之后的重生前兆，还是彻底沉沦的开始？


    阮清池并不在意，她只是随手拨动了一根命运的琴弦，至于能发出怎样的噪音或绝响，那是弦自己的事。


    她只需要知道，那株缠绕大树的菟丝花，的的确确，被她亲手从依附的枝干上，硬生生扯下来了。


    至于能否在泥土里扎根，长出属于自己的脊梁？


    阮清池闭上眼，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