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季临川结束那个临时线上会议，时间刚过半小时，他立刻让谭特助带阮清池进来。


    办公室门被推开，进来的却只有谭特助一人，神色有些紧张。


    “她人呢？”季临川抬眼，眉宇间已凝起不悦。


    “总裁，夫人她，已经离开了。”谭特助垂首，声音都比平时低了几分。


    “走了？”季临川面色一沉，不过让他等了半小时，她竟连这点耐心都没有？


    谭特助知道瞒不住，只能硬着头皮汇报：“夫人来时被前台拦下，打了您几次电话未通，就，就直接离开了，临走前，夫人让我转告您……”他顿了顿，几乎能预见到接下来的风暴，“她说，那三个人的事，与她无关，让您看着处理，还说她从今往后，无父无母。”


    季临川眸中闪过一丝惊诧。


    她真能挥刀斩断如同附骨之疽的原生家庭？这和曾经那个总被家人拿捏，敏感自卑的阮清池还真是判若两人。


    谭特助观察着他的神色，咽了口唾沫，觉得有必要将最刺激的部分一并说出，以免日后追责：“另外，夫人离开时，似乎非常不悦，她当着我的面，称您为‘一号玩具’。”


    “一号玩具？”


    季临川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语调平缓，甚至带着一丝疑问，似乎在确认自己是否听错。


    “是的。”谭特助肯定了他的问题。


    一瞬间，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被抽空，气压骤然降低至冰点。


    他那双惯常淡漠的眼底，掠过一丝难以置信，和被彻底冒犯的冷怒。


    一号玩具？！


    他，季临川，季氏集团的掌舵者，在这个女人心里，竟然被冠以如此轻蔑且物化的称呼？


    他挥了挥手，示意谭特助出去。


    办公室内只剩下他一人。


    季临川靠在椅背上，揉着眉心，有些事正急剧脱离他的掌控，这让他无比烦躁，“一号玩具”四个字，如同魔音灌耳，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他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中三个来自阮清池的未接来电上停顿许久，最终还是回拨了过去。


    铃声响至自动挂断，无人接听。


    他耐着性子，又连续拨了两次，结果依旧。


    呵……


    他直接将手机丢在桌上，屏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好，很好，阮清池，你真是好样的！


    因为线上会议没接她电话，所以她也不接他的？还给他起这种侮辱性的绰号？


    季临川心底恼火，可转念再一想，到底是他叫她来的，她被前台拦下，多少也有他的责任。


    他不能和女人一般见识，何况这个人是他夫人，即便平日再不待见，该给的脸面也要给——更重要的是，他必须扭转这个荒谬的“玩具”定位！


    季临川很快把自己哄好，或者说，用理性强行压下了怒火，他让谭特助通报公司上下，明确了阮清池季夫人的身份，以后夫人能自由出入公司，不受任何限制。


    他又打开微信给她发了条消息：你打电话时我正在开线上会议，前台已经处理，谭特助也已经通报公司上下，以后你可以自由出入公司，至于你父母，如果你没有别的意见，我会交给律师全权处理，让法院依法判决。


    做完一切，他自认为给足了阮清池脸面，甚至是他先低了头，阮清池若是识相，就知道该怎么做，然而，微信那头始终死寂无声。


    季临川频繁看微信，心里头猫抓似的烦躁，“一号玩具”的标签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头。


    好样的，阮清池，你欲情故纵的目的达到了！他扯了扯领带，自嘲一笑，停下手里的工作离开了公司。


    ***


    却说另一边，阮清池回到濯月台后，先泡了个澡，原本只想解乏，结果让热水一泡，瞌睡给泡出来了，手机调整成静音模式，直接睡下了，到下午白婉婉来给季骁上钢琴课都没起来，晚饭也没吃。


    季临川到家换了鞋，碰见正要离开的白婉婉。


    季骁送白老师出来，看见季临川有些意外：“爸爸，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季临川没有回答季骁，冲白婉婉微微颔首，态度比平时更显疏离：“让司机送白老师回去。”


    “不，不用。”白婉婉心如擂鼓，双颊发烫，脑海里重复着季骁那句‘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由开始脑补：季总不会是为了我特意早回来的吧。


    季临川并没有再看她，转向张管家：“让司机送白老师回去。”


    管家应声后安排司机去了，季临川往里走，满脑子都是某个不接电话还把他当玩具的女人，根本没心思留意其他。


    白婉婉目送他的背影，心跳的越发厉害，直到管家提醒她该走了，她才回过神。


    客厅里并不见阮清池，他问季骁：“妈妈呢？”


    “不知道。”季骁确实不知道，他吃好饭在书房学习，阮清池在他回来前进了卧室再没出来过，他以为她还没回来。


    “跟佣人玩去吧。”季临川微微蹙眉，吩咐佣人带走季骁，去了阮清池卧室。


    站在阮清池卧室外，他突然想起那天她的警告：进去要敲门，鬼使神差的，他松开了门把手，伸手敲门。


    手背快要碰到门上，他又停住了，凭什么听她的？这是他家！他收回手，存着一种类似于找回场子的心态，直接打开了门。


    卧室里充斥着与她身上一致的冷冽馨香，空调开的有些低，窗帘紧闭，夜灯没开，可见度为零。


    季临川适应了片刻，拿出手机照明，见床上鼓起一团，微微一愣，竟然睡了，这么早。


    他独自烦躁了几个小时，结果人家睡得正香，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涌上心头，他最终没有上前，沉默地转身离开。


    ***


    第二日一早，阮清池下来用餐，并不见季临川，以为他一夜未归。


    季骁凑到她跟前，小声问道：“这周的亲子活动，你能去吗？”


    “不能。”阮清池果断拒绝，她要拍戏，没空去。


    季骁很失望，小脸瞬间垮下，垂下头不吱声。


    阮清池视若无睹，用过早餐去片场。


    别墅外，季临川的劳斯莱斯等在路边，司机看见阮清池拉开车门：“夫人，请上车。”


    看见车上的季临川，阮清池有些意外：“我去片场，不顺路。”


    “我送你去。”季临川有些别扭，说完又画蛇添足地补充，“正好去那边办事儿。”


    他必须和她谈谈，尤其是关于那个称呼！


    “不必，我开车去，晚上回来方便。”阮清池拒绝了。


    “晚上我让司机去接你，上车，有事。”季临川有些急躁，昨晚积压的火气隐隐有发泄之态。


    阮清池蹙眉，这么好心？她盯着季临川上车，心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打的什么主意。


    司机车技很好，早高峰也能将车开的又快又稳。


    阮清池拿出手机刷短视频，昨天拍摄的花絮已经被人剪辑后曝光，热度还蛮高。


    她反复观看，寻找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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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足，季临川偷偷观察，对她看的视频有些好奇，却又拉不下脸面问，憋了半天，终于想起今天的主要任务之一。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更自然些：“那个，这周幼儿园有亲子活动日，你和我一起去。”


    “不去。”怎么又是这个事儿，阮清池不耐烦道。


    【原书中，是白婉婉跟着季临川参加的这次亲子活动，】老六告诉她，【既然他主动开口，你就答应吧，这是改善关系的好机会啊！】


    【没空，】阮清池怕麻烦，【本座不需要改善关系，保持现状，互不干涉，挺好。】


    季临川微愕，以为听错了，他主动邀请，她竟然拒绝得如此干脆？


    “以往——”季临川压下因被拒绝和联想到“玩具”称号而升起的怒意，试图说服她。


    谁知还没说完就让阮清池打断了：“以往是以往，现在我不想去了，也没时间去。”


    季临川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脸色铁青。


    行，这可是你自个儿不愿意去的！他感觉自己的主动示好像个小丑。


    话不投机半句多，司机透过后视镜，见后座两人都侧身对着窗户，一个聚精会神刷着手机，一个气的脸色铁青，他暗暗摇了摇头，悄悄踩油门，只想尽快结束这低气压的行程。


    ***


    今日，阮清池除了和男主宋即白有对手戏，还有几场女配男配的戏，好巧不巧，女配竟然是熟人。


    “怎么是她？”阮清池看着一身戏服的白婉婉，问助理小赵。


    “听说是宋老师推荐的，”小赵压低了声音，“叫白婉婉，传媒大学在校生，是宋老师的师妹。”


    小六只告诉她宋即白和白婉婉是青梅竹马，没曾到还有这层关系？正感慨，却听小赵又道：“上周还和季总传绯闻来着——”


    大约是说道兴头上，小赵一时不察，竟然八卦到了老板头上，她立刻捂嘴，惊恐地看着阮清池。


    “细说。”阮清池非但不怒，反而兴致勃勃一脸期盼。


    小赵瞠目结舌，哪里敢继续说，连忙敷衍过去。


    “阮小姐，你怎么在这？”白婉婉原本和宋即白聊剧本，一侧头，看见了阮清池，有些诧异。


    “我是女主，我不在这我在哪？”阮清池态度冷淡，不大愿意搭理她。


    联想到那日受辱，白婉婉心头不忿：“阮小姐，你怎么会接拍这种剧啊？”


    话音一落，四周皆静，“这种剧”三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贬低，平等地得罪了在场每一位演员和工作人员。


    “她啥意思？咱们的剧怎么了？”


    “看不上你别来啊！”


    “就是，又没人求你来！”


    “真是又当又立！”


    白婉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脸色煞白，想要弥补，却又不知该如何挽救。


    宋即白不忍心责怪心上人，满腔怒火瞪着阮清池，强颜欢笑强打圆场：“今天天热，我请大家喝凉茶！”


    然而应者寥寥，场面极度尴尬，他只好低声安慰快哭出来的白婉婉。


    阮清池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


    【老六，你确定白婉婉是原书女主？】


    【确定，大佬！】


    【就这情商，她到底怎么在豪门圈里苟到最后的？】


    【大概，全靠男主和男配们无条件的爱和保驾护航吧。】老六的电子音里也透着一丝无奈。


    【懂了。】阮清池收回目光，对这种依靠他人才能存活的“菟丝花”，连评价的兴趣都欠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