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始料未及

作品:《缚明月

    遗诏宣读完毕,阮娴扶着“病弱”的弟弟,暗暗拍了拍他的后背。


    阿樵接收到她的鼓励,深深地叩首之后,抬起双手接下圣旨。


    就在刘福禄递出圣旨的瞬间,殿外传来了一声高呼:


    “娘娘!大事不好!随王的兵马攻进了皇都!”


    “什么?!”崔元青难以置信地望着急急冲入殿中的侍卫,震声问道,“外头眼下是什么局面!”


    “回禀娘娘,随王的一支精锐冲破了万义门,长驱直入,直取宫城!石统领率苍麟卫誓死抵御,恐援兵不及,还请娘娘迅速做出防范!”


    怎么会这样?


    阮娴在听到此话的刹那,立即向江明徵射去质问的目光。


    在她梦中那个没有提前布局的情况下,随王的铁蹄还是在深夜才踏破宫城,而现如今才天色将晚,随王的人怎么就攻破城门了?


    她提前这么久向他预警,他也口口声声布防布防,说得言之凿凿,到头来竟连半日时间都没争取到!


    大殿陷入死寂,朝臣们脸上的悲戚还未褪去,又被惶惶不安取而代之。


    崔元青眉间凝着少见的慌乱,紧张地望向崔卓。


    “速拨一支禁军围住两仪殿,务必确保天子安全。”崔卓面色依旧沉着,斩钉截铁地下达指令。


    “父亲说得是。”崔元青掐着手心定下心来,“郭全,速速领兵保护天子!”


    那个名为“郭全”的侍卫闻言抱拳称是,飞速跑出宫殿召集护卫,不多时大殿之上就多出一队士兵。


    崔元青一声令下,士兵们很快靠上前来,阮娴轻声安抚着惴惴不安的阿樵,忽然,她看见余光中有什么闪了一下,一道寒光毫无预兆地从士兵当中窜出,直直指向阿樵。


    阮娴神色大变,猛地将阿樵往后一扯护到怀中,那士兵手中匕首一偏,划破了她的衣袖。


    鲜血很快渗出衣裳,疼痛迫使阮娴倒吸一口凉气,怀中阿樵大惊,仓皇地连声唤着“阿姐”。


    一击不成,那士兵立刻还想再补一刀,却被郭全眼尖地拧住手臂,二人顷刻间扭打起来。


    刺杀的计划败露,士兵之中又有几人撕下伪装,露出锋利的暗器,招招冲着阿樵而来。


    阮娴深陷包围之中,却始终将阿樵抱得死紧,几次险些被刺客击中,又被侍卫拦下。


    一阵冷香飘过,江明徵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拽着她的手臂,将两人从危险中拉出来。


    又有刺客追上来,江明徵扣住他持刀的手腕顺势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匕首应声落地。


    他将阮娴和阿樵护送到崔元青身边,此时的她已被大殿之上的混乱惊得面上血色全无,看着阮娴手臂上汩汩流血的伤口,吓得声音都发颤:“长徽,你怎么样?”


    阮娴抿着唇摇摇头,不着痕迹挡住阿樵的脸。


    “娘娘,随王的人既然能伪装侍卫混入内殿,只怕暗处还藏有更多埋伏。禁军能挡住外面的千军万马,却防不住身边的冷箭,皇宫已无安全之处,留下就是死路一条,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江明徵沉下声,临危不乱地为她分析局面。


    崔元青看了眼父亲,只见崔卓目露寒光,微不可闻地冲她摇摇头。


    她又看向阮娴,似乎在一瞬之间作出了什么坚定的抉择。


    崔元青从袖中掏出一块印玺和一张令牌,迅速塞进阮娴怀中:“长徽,听仔细了。两仪殿后有一尊石狮,旋转其口中石球,会出现一条密道,通向宫外。


    “随王兵力集中攻打宫城,不会分散到城中,你带储君出城,拿着这块令牌去找玄武军指挥使崔识胜,让他领兵护送你们去与雁北军汇合。”


    两块玉石落在手中沉甸甸的,阮娴看了眼印玺上的龙纹,瞳孔骤然放大:“这是……”


    “元青!”崔卓的怒喝从身后响起。


    “走!”崔元青急急推了他们一把,“江卿,掩护储君与长公主离开!”


    阮娴迅速收好印玺和凤令,拉上阿樵转身就跑,江明徵行完揖礼,旋身追上他们的脚步。


    “你是不是疯了!”眼见几人离开,崔卓疾步走来,狠狠甩了她一记耳光,“阮彦死了便罢,我们大可再奉随王为君,你何必将印玺交出?”


    崔元青咽下口中腥甜,字字坚定:“父亲,随王性情桀骜,在封地早有荒淫无道之名,若他继任,绝非万民之福。”


    “万民?”崔卓冷笑一声,“你还记得我自幼对你的教导?”


    “……记得。”崔元青眼神一暗,“父亲要我终身以‘维护崔氏荣光’为己任。”


    “那你呢?”


    “女儿所作所为,自然是为崔氏。”


    崔元青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来看着殿上已被制服的刺客,沉声道:“父亲,阮彦到底年幼,比随王更能为我们所用。


    “随王若攻破宫城,我们便假意投诚,待雁北军勤王归来,有印玺与遗诏在,我们才更有理由迎正统归位。江明徵是我们的人,有他护送,阮彦一定会将崔氏的恩情铭记在心。”


    “说得倒好听,若无印玺护身,我们拿什么与随王斡旋?”崔卓哪里看不懂她的心思。若是一心为崔氏,何必如此冒险?


    依他看来,她就是翅膀硬了,不过在皇后这个位置上坐了几年,便把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


    “父亲,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孤注一掷。”


    “哼。”


    -


    从后门离开大殿后,阮娴顺着梦境的记忆,很快找到了崔元青所说的石狮。


    她费力拧动石球,平滑的墙面上赫然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她望着那条幽深的长廊,心跳快如擂鼓。


    梦中的流光就是死在这条密道的入口处。


    她一直担心密道是否被泄露,好在现实与梦中不同,现在密道口只有他们三个人,就算泄露,随王的人也不会那么快追来,比起留下等死,走密道他们尚有一线生机。


    阮娴将阿樵推入密道,提醒他现在不用装病了。


    她的身影也随之没入黑暗,江明徵断后,在密道里的墙壁上摸索着,很快便将入口恢复原状。


    进入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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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以后,江明徵在墙壁的凹槽里取出一根火折子,将壁灯取下点亮,提在手中。


    火光驱散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昏黑,阮娴紧紧跟在阿樵身后,让他们抓紧时间都跑起来。


    江明徵借着那点光亮,看见了阮娴手臂上洇开的一大片暗色。


    天子新丧,她一身缟素,血迹格外惹眼。


    “殿下的伤势,需要尽快处理。”


    阮娴听到他的声音就来气,愠声质问:“你还好意思说?江明徵!你还记不记得你那天晚上你都说过什么?随王的军队如此迅疾地攻入皇都,宫城内部也混入刺客,这就是你的万全之策?!”


    江明徵声含歉意:“与随王策应之人如此之多,绝非一朝一夕可以促成。是我等轻敌,没料到随王的反心酝酿已久,他对皇都的渗透,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恐怖。”


    清楚掌握阮令的病情、迅速突破万义门、在苍鳞卫中安插细作,一桩桩一件件,没个经年累月的积淀,绝不可能。


    事到如今,阮娴再跟他置气也于事无补,她只能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声,加快脚步埋头前行。


    窸窸窣窣的人声从远方传来,这条幽暗的密道终于走到尽头,江明徵按下机关,眼前立时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小洞。


    阮娴弯下腰,拨开出口茂密的杂草,终于钻了出来,被守在外头接应的款冬吓了一跳。


    夜深人静的偏僻巷子中,一个黑衣人静静等在这里,实在诡异。


    阮娴差点以为被发现了,捂着嘭嘭直跳的心口瞪向江明徵:“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以防万一。”


    “这种方面倒是敏锐了?”


    阮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在款冬带领下绕进一个隐蔽的宅子。


    “外头兵荒马乱,各处城门都有随王的兵马把守,眼下不宜出城。”


    阮娴一边听着款冬向江明徵汇报目前各处的局面,一边打来一盆水,为阿樵擦去脸上的红斑。


    “从此刻起,你又变回阿樵了。”


    江明徵默默看着她的举动,对“阮彦”的真实身份没有丝毫震惊。


    “阿姐……”阿樵依依不舍地拽住她的袖子,“阿姐不要丢下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傻孩子,别跟着我,我之后护不住你了。”


    “我这条命都是阿姐的!”


    “以后少说这种傻话。”


    阮娴捏了捏他的脸,侧过手臂,把伤口展示给他看:“你看,阿姐现在自保都难,再带着你这个小拖油瓶,你还嫌阿姐死得不够快啊?”


    阿樵看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怯怯地撒开手,哀伤地点点头:“好吧。”


    见阿樵想通了,阮娴纵目朝江明徵看去:“江大人可否帮我一个小忙,将这孩子送到庆仁巷去?”


    她早上出门前,让素月带了一封信给燕翎,交代他就把阿樵当作是阮彦,反正他一早就准备了身份和文碟,不用白不用。


    “好。”他没有多问,只是轻轻应下。


    阮娴放下心来,这才有心思处理手臂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