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娅索结束了她为期两天的探亲之旅，再次出现在便利店门口时，她将满满一大袋散发着浓重土腥味的盐土重重地放在地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拿起水壶就猛灌了几口。


    “怎么样？市场调研还顺利吗？”林零明知故问地笑道。


    林零将一杯刚泡好的热茶递给她，茶里甚至还奢侈地放了一小撮糖。


    娅索接过那只印着卡通图案的马克杯，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暖，又喝了一口那带着一丝奇异甜味的热水，整个人才仿佛活了过来。


    “顺利？简直是场灾难。”娅索抹了把脸，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疲惫和无奈。


    她开始向林零讲述自己这两天的奇遇。


    她遵照林零的嘱咐，将那包精制食盐，悄悄地带回了自己家人的帐篷。


    “我阿母看见那包白得像雪一样的东西，还以为我从哪里挖来的毒粉。她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该拿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回来，万一吃死了人怎么办。”


    “那你怎么说服她的？”林零饶有兴致地追问。


    “我没说话，直接抓了一撮，撒到肉上，自己先吃了。”


    “……后来呢？”


    “后来，”娅索继续说道，“我阿母看我没事，才抱着怀疑的态度，在当晚的烤肉上，撒上了一点点。我阿爸，你知道的，他平时吃饭从来不说话。结果那天晚上，他吃第一口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就那么举着烤肉，愣了有半分钟，然后才看着我阿母，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我阿母自己也尝了一口，说要把家里剩下的大半袋盐土全都倒掉。”


    “当然那些盐土最后都被我带回来了。”


    林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糖呢？”林零更关心她那颗糖衣炮弹的效果。


    提到糖，娅索的表情变得更加一言难尽。“比盐……更可怕。”


    她告诉林零，她把糖分给了灰石队长和几个年轻的巡逻队员，让他们带回去给自己的孩子尝尝。她本以为这事就算完了，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她家人的帐篷外面，就鬼鬼祟祟地围了一圈小脑袋。


    “那些小崽子们，”娅索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头痛，“疯了。尝过一次，就天天守在那里，也不说话，就用那种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你，像一群等着喂食的小菌鼠。我阿母心软，把剩下的一点分给了他们。”


    “他们吃完，不走了！就坐在那里，眼巴巴地等你拿出更多。不给，就瘪着嘴要哭。给了，就笑得……比捡到发光的石头还开心。”她摇着头，模仿着那些孩子满足的表情，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灰石的老婆，昨天偷偷拿了半张上好的菌蜥皮来找我，就想换一小把那种甜石头，说她家崽子做梦都在喊甜石头。”


    林零听得哈哈大笑，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计划的第一步，很成功。”


    “对了，”她开口道，声音比刚才轻了一些，“那包糖，我还分了一点给我的妹妹，云柔。”


    “云柔？”林零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嗯，她是我阿姨的女儿。”娅索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她怀孕快八个月了。她最近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她顿了顿，嘴角又微微上扬：“但我把糖给她的时候，她尝了一点，居然没有吐。她笑着跟我说，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甜的东西，感觉肚子里的孩子都安静了不少。”


    林零静静地听着，心中微微一动。


    “那很好啊。”林零轻声说，“如果她喜欢，下次我再给你多留一点。孕妇是得吃点好的。”


    “谢谢。”娅索真诚地看了林零一眼，“云柔是个很温柔的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如果孩子能顺利生下来，我想请你也去看看。”


    “一定。”林零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看着娅索带回来的那一大袋盐土，眼中闪烁着光：“从今天起，我们的地下贸易可以开始了。你用这些盐土，找我换提纯好的精制盐和少量的糖。然后，你可以用部落的稀有材料，比如特定的矿石、草药，或者像灰石的老婆那样，用上好的兽皮，私下里向那些信得过的人，交换这些东西。”


    “我……我不会做生意。”娅索有些为难。


    “你不需要会。”林零笑了，“你只需要让他们知道，只有通过你，才能换到这些神赐的美味。这就够了。”


    在分享完这些喜悦后，娅索的情绪却又低落了下来。她从背后解下自己那把陪伴了她多年的骨弓，有些丧气地放在柜台上。


    “盐和糖，是好东西。但打不回猎物，再好吃也没用。”


    她指着弓臂上几道深深的划痕，“这次回程的路上，我们小队遇到了一头成年的厚甲菌龟。我的箭，射在它背上，就跟挠痒痒一样，全被弹开了。最后还是死了两个人，才把它耗死。”


    “这次还算我们运气好，要是它被逼急了，缩进壳里，我们连耗死它的机会都没有了。”


    紧接着，她又拿出了那根分给她使用的掘洞者指爪，无奈地说道：“其实我这次回去，还把这个带回去给了部落里最好的工匠石拳大叔，想让他把这个做成一把好刀。”


    “但他失败了。”娅索叹了口气，模仿着那位老工匠的语气，“他说，这东西太硬了。我们之前做护栏，只是把它磨平磨光，那用水和砂岩慢慢磨，花上几天总能做到。但是，要想把它磨出锋利的刀刃，太难了。他用部落里最硬的黑曜石刮，也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他说，这骨头像被山神祝福过，我们的石头，咬不动它。”


    “你的知识，能让盐变白，能让孩子笑。那……它能不能，让我们的武器，变得更锋利？”


    看着一脸挫败的娅索，林零并没有太过意外。


    “其实我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想过你的那根指爪怎么处理比较好。”林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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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点了点头，“你的惯用武器是弓和匕首，所以如果可以把它制成箭头和匕首是最好的。”


    “而且要想射出那样的弓箭，你的弓也得重新改造一下。”


    她平静地说道：“部落的工匠做不了，我早就猜到了。所以，前几天我就找了别的门路。”


    “别的门路？”娅索疑惑地抬起头。


    林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调出了她与乌鸦的通讯记录，并拿出了一张画着一把造型奇特匕首的、崭新的兽皮图纸，铺在了娅索面前。


    “这个乌鸦，是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幸存者，他欠我一个人情。”林零解释道，“在你回部落的这两天，我联系了他，把这根爪子的数据……嗯，就是它的硬度和特性，告诉了他。让他帮忙找一个能加工这东西的工匠。”


    娅索的目光立刻被那张图纸吸引了。图纸上的匕首，线条流畅而致命，比她自己想象中的“磨尖的骨头”要精妙一百倍。


    “这是……你画的？”


    “算是吧。”林零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画了个大概的样子，结果被那个神秘的工匠给鄙视了。”


    她指着乌鸦的回复记录，念了出来：“工匠看了你的图，说你画的是个漂亮的玩具，重心和力学结构一塌糊涂。他帮你改好了，最终方案就是这个。报价：200星币。材料给他的三天后取货。”


    娅索看着那张明显更专业、更致命的匕首图纸，心中震撼，但依然提出了她心中最关键的问题：“你怎么信他们？万一材料送过去，就没影了呢？”


    “问得好。”林零笑了笑，“所以我跟他谈好了条件，对方需要支付一个抵押物。你考虑好了，那家伙就会亲自上门来取货。现在，决定权在你手上，这200星币，你觉得值不值？”


    “200星币……”娅索喃喃自语，这个数字对她来说是天文数字。但她只是看了一眼那张图纸，又想了想那头毫发无伤离去的厚甲菌龟，眼神就瞬间变得无比坚定。


    她毫不犹豫地从自己最贴身的行囊里，拿出了一大包东西，全部倒在了柜台上。几块品质极高的荧光矿石、一张她一直舍不得用的罕见菌兽皮、以及几株用叶子精心包裹的珍稀草药。这是她多年狩猎生涯积攒下来的、所有的私房钱。


    “这些，够不够？”她看着林零，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一丝不安。


    林零被娅索的魄力镇住了。她没有立刻清点，而是先认真地看着娅索的眼睛：“你确定？这可能差不多是你所有的家当了。”


    “武器，是猎手的第二条命。”娅索的回答简单而坚定，“用所有的家当，换一条新命，值。”


    林零蹲下身，用洞察之眼快速地扫过这些物资。系统光屏上，一连串数字闪过，最终停在了180星币。


    “还差一点。”林零说道。


    “剩下的，”林零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我投资你的。以后你用这把刀猎到好东西，多分我一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