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顽石之心

作品:《末日小卖部[基建]

    当最后一丝光线被地平线吞噬,菌林便换上了另一副截然不同的面孔。


    白日里那些看似温顺的植物,在夜幕的笼罩下,开始散发出幽幽的、诡异的荧光。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孢子气息,远方,不时传来夜行菌兽低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白天沉寂的森林,在夜晚苏醒,变成了危机四伏的狩猎场。


    “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走在前面的娅索突然停下脚步,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异常清晰和严肃,“夜晚的菌林,不是赶路的地方。那些大家伙要出来觅食了。”


    她没有给林零拒绝的机会,言简意赅地又补充了一句:“去我的部落比较安全。而且,我答应过,带你去见长老。”


    “好,”她没有犹豫,点了点头,“那就打扰了。”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娅索的脚步明显轻快了几分。她带领着林零,拐入了一条更加隐蔽的小径。就在林零的体力即将耗尽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充满了惊惶的呼喊声,夹杂着菌兽特有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嘶鸣。


    “左翼!守住左翼!”


    “该死的!它的皮太厚了!”


    娅索脸色一变,她对林零做了个“跟上”的手势,整个人便如同一支离弦的箭,悄无声息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激射而去。


    林零也顾不上疲惫,当她拨开最后一丛挡路的荧光灌木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


    四五个穿着简陋皮甲、看起来非常年轻的部落战士,正被三头体型硕大的菌蜥围困在一片乱石之中。那些菌蜥通体覆盖着苔藓般的坚韧皮肤,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一个年轻的战士躲闪不及,小腿被狠狠扫中,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眼看就要被一头扑上来的菌蜥咬断喉咙。


    一头体型明显大上一圈的头领菌蜥绕到侧翼,准备对那名受伤的队员发起致命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的闪电破空而至!


    “嗡——”


    弓弦发出一声沉闷的绝响。那支骨箭仿佛长了眼睛,无视了菌蜥厚重的头甲,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从它微张的口中精准地射入,瞬间贯穿了它的大脑!


    “噗嗤!”


    头领菌蜥的致命扑击僵在了半空中,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溅起漫天烟尘,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兽群瞬间陷入了混乱。娅索没有丝毫停顿,又是两箭射出,再次精准地射瞎了两头离得最近的菌蜥的眼睛。


    “嗷——!”


    失去首领又遭受重创的菌蜥群发出了恐惧的嘶鸣,再也不敢恋战,夹着尾巴仓皇地逃入了黑暗的菌林之中。


    整个过程,从娅索出现到战斗结束,不超过十秒钟。


    巡逻队员们看着那菌蜥的尸体,又看了看如同神兵天降般站在那里的娅索,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和发自内心的、近乎狂热的崇拜。


    “娅索大人!”为首一个看起来年长一些、脸上带着一道疤痕的中年男人立刻上前,单膝跪地,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您救了我们!”


    其他几名年轻队员也纷纷效仿,看向娅索的目光如同看到了部落的守护神。


    “灰石。”娅索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淡,她走到那名胳膊受伤最重的年轻人身边,皱着眉检查了一下伤口,“你们太大意了。黑夜,不是新兵该来的地方。”


    那个名叫灰石的队长羞愧地低下了头,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了娅索身后的林零身上,那份感激立刻被警惕和审视所取代,但或许是出于对救命恩人的尊重,他的眼神中并没有恶意。


    “娅索大人,这位是……”灰石站起身,不动声色地向侧方横移了半步,挡在了娅索和林零之间。


    “我的伙伴。”娅索的介绍简单而有力,她上前一步,与灰石并肩而立,“今晚,她会在部落里休息。”


    灰石脸上的疑惑一闪而过。他无法理解,那个被誉为岩山之矛、那个从不与外人深交的娅索大人,为何会称一个看起来如此柔弱的异乡人为伙伴。但出于对娅索的绝对信任,他没有多问一句,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遵从您的意志,娅索大人。”他对着林零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主动在前方引路,“请跟我们来,这条路更安全。”


    穿过一道仅容两人通过的、被巨大石块堵住一半的狭窄入口,石岩部落的内部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座建立在巨大岩山之上的堡垒。高耸的岩壁被人工开凿和打磨,形成了天然的城墙,上面布满了瞭望口和用巨兽骨骼搭建的防御工事。手持骨矛的哨兵如同雕像般立在各个要道,他们的目光在看到娅索时,纷纷投来了尊敬的注目礼。


    部落内部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兽皮帐篷。篝火的光芒在帐篷间跳跃,将族人们忙碌的身影投射在岩壁上,形成一幅充满了原始生命力的画卷。


    叮——【目标2:找到大型幸存者聚落 (1/1) - 已完成!】


    当娅索带着林零走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了过来。那些目光复杂而直接,有好奇,有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审视和戒备。


    林零强迫自己保持平静,目不斜视地跟在娅索身后,同时用余光快速地观察着这个部落。


    部落里的族人虽然看起来都很精悍,但大多数人都面带菜色,嘴唇干裂,显然长期处于营养不良和缺乏特定微量元素的状态。


    在一个角落,她看到几个孩子,为了争抢一块只有巴掌大小、已经烤得焦黑的菌菇干而打作一团。在另一个角落,一位妇人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头菌鼠的血液收集到一个陶罐里,然后用手指蘸了一点,放进嘴里咂摸着,脸上露出珍惜的神情。


    他们在用最原始的方式,从猎物的血液中摄取微不足道的盐分。


    林零注意到所有的族人,无论地位高低,在看到娅索时,都会主动停下脚步,低下头,恭敬地致意。但林零也敏锐地发现,几个坐在部落中心位置,几个最大的帐篷附近的、看起来地位较高的族人,看娅索的眼神除了尊敬,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和疏远。


    她就像一柄太过锋利的矛,让人敬畏,却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部落的中央,是一处被严密守卫的地下泉眼。泉水从岩石的缝隙中汩汩流出,汇聚成一个清澈的水潭。泉水周围,有专门的守泉人用长柄的骨勺,严格地按照陶罐的大小,为排队的族人分配着饮水。


    水,在这里,显然是一种被严格管控的核心战略资源。


    叮——【目标1:找到安全水源点 (1/1) - 已完成!】


    【主线任务(3):荒原上的坐标 - 全部完成!】


    【奖励已发放:解锁【地图绘制与标记】功能,获得【便携式水质检测笔】x1。】


    “终于……”林零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她有些好奇地拿出了刚刚到手的便携式水质检测笔,那是一个看起来像体温计一样的银色小棒。她想走近一点,试着检测一下这口温泉的水质数据,看看是否适合直接饮用,或者是否含有特殊的矿物质。


    然而,她刚迈出一步,就被一名守泉人粗暴地拦住了。


    “退后!外人禁止靠近圣泉!”守泉人的长矛直接架在了林零面前,眼神凶狠。


    娅索连忙上前解释,但守泉人根本不买账。在他眼中,这个来路不明的外来者拿出的那个奇怪的银色棍子,很可能是某种会对圣泉不利的诅咒道具。


    林零无奈地收起了检测笔。虽然有些遗憾没能拿到详细数据,但任务已经完成,也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起冲突。


    她跟着娅索离开,走向属于她的帐篷,它位于部落的中上层区域,不大,但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她将林零安排在自己的帐篷里,指了指角落里一张铺着柔软兽皮的空位。


    “你睡这里,我的地方很安全。”娅索放下行囊,便转身出去了“你先坐,我去拿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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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零打量着这个小小的空间。帐篷里除了兽皮床铺和一些简单的狩猎工具,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在角落里,挂着一串用野兽牙齿和几颗磨得光滑的彩色石头串成的项链,虽然简陋,却看得出制作者的用心。


    很快,娅索端着两个陶碗走了回来。碗里,是一份冒着热气的、部落的晚餐——一碗味道寡淡、几乎没有任何咸味的菌菇肉汤,和一块坚硬的烤肉。


    “吃吧。”她将碗递给林零,自己则拿起另一块更小的烤肉,默默地啃了起来。


    林零道了声谢,接过陶碗。她一边小口地喝着汤,一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便利店里那些加了足量盐和香料的风干肉干。仅仅是一小撮盐,就能让这碗寡淡的肉汤变成无上的美味。


    “你们……平时都吃这个吗?”林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嗯。”娅索头也不抬,“有肉吃,是好事。”


    她看着自己碗里那几块小小的肉丁,突然觉得有些沉重。于是她换了个话题:“你们的长老……是什么样的人?”


    娅索闻言动作顿了一下:“大长老?她……很老,很有智慧。像山一样。”


    “像山一样?”


    “嗯。”娅索点了点头,她用手指敲了敲身下坚硬的岩石地面,“古老,固执,轻易不会移动。”


    这个比喻,让林零瞬间明白了那位大长老的行事风格。她又问道:“那她……会喜欢我带的那些东西吗?比如盐,或者更锋利的刀?”


    娅索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地说道:“她会知道那些是好东西。但她不一定会接受。对她来说,守护祖宗的规矩和泉眼的秘密,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林零心中一沉。她看着娅索费力刮皮的动作,又看了看角落里那串简陋的项链,心中一动,想起了自己的周常任务【奢侈品贸易】。


    或许,那些生存必需品会让那位固执的山感到威胁,但一些能带来纯粹愉悦感的、无伤大雅的奢侈品呢?比如,能让人精神振奋、驱散疲劳的咖啡?


    夜里,林零躺在兽皮上,经过一整天的奔波和谈判,她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但大脑却依然兴奋。


    她在心中默念,打开了新解锁的【地图绘制与标记】功能。


    原本漆黑一片的系统地图界面,此刻终于亮了起来。但上面空空荡荡,只有以她现在位置为中心的一小块区域是亮着的。


    “全自动绘图?不,看来是个半自动的。”


    林零坐起身,凭借着自己这一路上的记忆,以及之前娅索给她看的那张兽皮地图的印象,开始在虚拟地图上进行手动标注。


    她先在地图的中间,点下了一个蓝色的坐标点,输入:【7-MART便利店(家)】。


    然后,沿着她们走过的路线,蜿蜒向东。


    【尖啸峡谷】——备注:极度危险,高频声波危害。


    【寂静洞穴】——备注:开拓者遗迹,灰岩棉产地,深渊浆果原产地,已废弃。


    【石岩部落】——备注:大型聚落,地下泉,交易点,暂未开放深度合作。


    她关掉地图,在娅索平稳的呼吸声中,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天蒙蒙亮,第一缕灰白色的光线透过帐篷的缝隙照进来时,娅索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了门口。她的表情比昨晚更加严肃。


    “大长老同意在晨会后见你。”她看着林零,一字一句地叮嘱道,“记住,在大长老面前,不要提改变,只说交换。”


    林零从兽皮床上一跃而起,一夜的思考,已经让她心中的计划变得清晰而坚定。她整理好自己的背包,将食盐、香料肉干、钢制水果刀、咖啡和那块狰狞的掘洞者硬甲等关键筹码,都放在了最顺手的位置。


    她深吸一口气,迎向娅索凝重的目光,点了点头。


    “我准备好了。”


    她跟着娅索,迎着清晨冰冷的风,走向了那座位于部落最高处、代表着石岩部落最高权力中心的巨大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