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沐阳拎着个蛋糕走进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屋内的两人。


    他想他一定是没睡醒，不然怎么会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和自己的发小会孤男寡男共处一室。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时忱。


    时忱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在我男朋友家还有理了？”


    “是前男友。”时忱纠正他，“我来的次数还少吗，你也不想想为什么我总是出现在这里。”


    陈沐阳一时语塞。


    时忱和乔简臻向来不对付，能让时忱出现在乔简臻家的，只有一种可能：


    陈沐阳和乔简臻吵架了。


    乔简臻从时忱身后探了个脑袋出来，还没说话，就听陈沐阳冷冷道：“乔简臻，这就是你要和我分手的原因？”


    时忱上前一步，挡住了陈沐阳的视线：“说话得讲证据，你瞎脑补什么。”


    “你们这样不就是很容易让人多想吗。”


    “你心脏看什么都脏……”


    乔简臻知道这是被误会了，他戳了戳时忱的后背，让人往旁边挪挪，然后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看着陈沐阳：“你蠢吗？”


    陈沐阳睁大眼睛：“你骂我？”


    “我认识时忱也有一年多了，我要是喜欢他，还有你什么事？”


    陈沐阳：“……”


    这话虽然扎心，但陈沐阳无法反驳。


    他和时忱从小一起长大，时忱始终比他更受欢迎。在和乔简臻网恋奔现后，陈沐阳一直没让时忱和乔简臻见面。直到某天乔简臻先斩后奏，跑到宿舍来找他，这才见到了时忱。


    “是我的错，我想多了。乔乔，我们能聊聊吗？你一直没回我消息，还把我拉黑了。”


    陈沐阳自知说不过乔简臻，他把蛋糕放在桌上，眼神示意时忱赶紧走。


    时忱插着腰不动如山，提醒陈沐阳：“你们已经分手了。”


    陈沐阳否认：“并没有。”


    时忱看向乔简臻。


    乔简臻：“……分了。”


    时忱看向陈沐阳。


    “乔乔？”陈沐阳惊讶地望过来，一脸受伤，“我没有同意！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陈沐阳，我觉得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乔简臻的脸色有些苍白，达喜的药效过了，胃痛一阵阵地翻涌上来。


    时忱见他脸色不对，转身去乔简臻房间拿药。


    “你做什么！”陈沐阳拦住了他，“你进他房间干嘛？那是你能进的吗！”


    时忱不耐地看着他，勾了勾唇角，恶劣地说：“忘了说了，我进他房间的次数也不少。”


    他推开陈沐阳，大步进了乔简臻房间。


    陈沐阳一脸震惊，还想说什么，乔简臻打断了他：“你不是想谈吗，谈吧，谈完就赶紧走，我这房子太小，容不下你。”


    陈沐阳连忙在乔简臻对面坐下：“乔乔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是因为我不让你写男同……啊不，**小说吗？你可以写！我全力支持你！我再也不阻止你了！”


    乔简臻说：“不止这个……”


    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忽然钻进鼻子里，他抬头，只见时忱将碗递到他面前，右手纤长的指间还夹了根用来搅拌的筷子。


    “喝完再说。”


    陈沐阳瞪着时忱：“你没看见我们在说话吗？”


    时忱瞥了他一眼：“看见了，所以呢？”


    “你讲不讲道理……”


    “再吵滚出去。”乔简臻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


    两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耳根子清净了，乔简臻略显抗拒地接过碗，不愿在陈沐阳面前露怯，皱着眉把药喝了，又接过时忱递来的水一饮而尽。


    他正要开口，嘴里又被时忱塞了一颗糖。柠檬清亮的酸意在唇齿间漫开，酸意渐渐转为甘甜，一点点驱散唇间缠绵的苦。


    时忱接过空杯子和碗，进了厨房，随后响起哗哗的水声。


    乔简臻抿着糖块，眉眼不自觉地舒展开，对陈沐阳的欲言又止视而不见：“陈沐阳，在一起两年，大大小小的架我们吵了多少次，你数过没有。”


    “我知道，但是我们每次都能和好不是吗？”陈沐阳说，“情侣在一起哪有不吵架的。”


    是能和好，就是有点废时忱。


    乔简臻的视线不受控地往厨房飘。他突然想起时忱不让他吃方便面，会加重肠胃负担。


    心虚之余，他分了点心思给陈沐阳：“可我累了，我不想再吵了，这样的反反复复，已经把我们的感情都耗尽了。所以分手吧陈沐阳，我真的提不起力气再喜欢你了。”


    陈沐阳摇头，坚持道：“我还有力气，我还可以喜欢你。”


    “别勉强自己了，你扪心自问你有吗？”乔简臻觉得好笑，“而且我知道你喜欢女生，你当初加我游戏好友，不就是看我头像是萌妹子吗。”


    “……”


    “知道我只是代打，还是个比你大五岁的男生的时候，你就没有失望过？”


    “……那都是以前，现在我只喜欢你。”


    “喜欢我的人很多，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我。”乔简臻面露疲色。


    时忱这时走了过来，在乔简臻身边坐下，右手搭在乔简臻的椅背：“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陈沐阳知道时忱这是赶不走了，他皱了皱眉：“我不明白，我不是让你放弃写小说，而是想让你换一个题材写。你的文笔很好，为什么一定要写这种小众题材？你可以从现在开始试着写正常的男频，绝对能比现在赚得更多。”


    “无论什么事情你都能做得很好不是吗，就像上次我们去张家口滑雪，你说你从来没学过，但是在新手区练了一会儿你就能滑下来了……”


    “那是我骗你的。”乔简臻淡淡道。


    “……什么？”


    “我想让你开心，就去问时忱你喜欢什么。他说你喜欢滑雪，我就去报了班，练了一个月，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才能滑得像样些，然后才邀你一起去张家口。”


    时忱的目光淡淡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沐阳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你没必要这样，我可以教你……”


    “可我不想，”乔简臻轻叹一声，“练习的时候我摔得太狼狈，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他想把不好的自己全都藏起来，让爱人永远只看到自己光鲜亮丽的一面。


    陈沐阳显然不能理解这一点，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他生硬地转变了话题，打开了蛋糕盒子：“我买了你喜欢的水果蛋糕，先吃点再谈吧。”


    “芒果是寒性，他现在胃疼。”时忱蓦然出声，语气不悦，“而且，他不喜欢吃水果蛋糕。”


    陈沐阳挑衅地看着他：“不好意思，乔乔还真就喜欢吃这个。”


    时忱没再说话，搭在乔简臻椅背上的那只手，倒是用力到指节发白。


    乔简臻余光瞥见了这一幕，心道真是两个幼稚鬼，无奈地说：“我其实更喜欢提拉米苏。”


    “……”


    陈沐阳身子一僵：“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因为你不喜欢吃。”


    “我又没让你迁就我。”


    乔简臻一怔，随后笑了笑：“嗯，是我自我感动。”


    陈沐阳望着乔简臻，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变成了流沙，他拼命攥紧手心，沙却从指缝间不停溜走，留不住的细碎触感磨得掌心生疼。


    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救：“对不起乔乔，以前是我自以为是，是我没考虑你的感受，以后你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去哪里玩你跟我说，我带你去，不用再为了我委屈自己，你想写**就写，我给你投积分，做你的榜一好不好？我……”


    “陈沐阳，没必要，”乔简臻安静地望着他，像初冬的湖面，不起波澜，“谈恋爱不是比谁更低贱，你有你的骄傲，我当初喜欢的也是你意气风发的样子，你不用为了挽留我，自己贬低自己。”


    “那……怎么样才能……不分手？”陈沐阳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乔简臻只说：“我们好聚好散，别闹得太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