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作品:《怀了阴湿男鬼的孩子

    两天后,雾雨寄来了一件东西。


    朴实无华的盒子里,装着一条银色的手链,看起来是手工制的,很精致特别。


    是夜,顾长笙如常来到了他的身边,他如笼下的黑影,所到之处光明都将被吞噬。


    “夫人,今日过得可好?”


    关云渡坐在桌前,画上的是古镇那天的红衣女鬼。


    顾长笙一双眼在暗夜中阴寒逼人,声色沉了几分:“你画得真好,可是为什么要画她呢?这张脸,看了不会做噩梦吗?”


    “这些鬼千姿百态,不是很有意思吗?”关云渡似是想到什么,“有件东西要给你。”


    听到这句话,顾长笙双眼一亮,“要送东西给我?是什么?”


    “你在这等着。”


    “好。”


    顾长笙目送他走进卧室,微微侧过身盯着桌上的女鬼图,压在画纸上的五指失了力道,直到门口传来脚步声,顾长笙才猛地收回手,画上留下了几道指甲抓痕。


    为免他责备,顾长笙先发制人,“夫人,我刚才不小心,把你的画弄破了,你不会怪我吧?”


    关云渡看了眼桌上的画,五条抓痕清晰可见,关云渡并不生气,上前将画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一张破画而已,没什么。”


    顾长笙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你要给我什么?”


    关云渡拿出一条银色手链,“在网上看到的,觉得很配你,所以买下了,你喜欢吗?”


    “喜欢,很好看,夫人眼光很好。”


    “手伸出来,我帮你戴上。”


    “嗯。”


    关云渡替他戴上手链,满意一笑,“果然,很适合你。”


    顾长笙垂眸看着手上的银链子,“夫人送我的礼物,我会好好保管。”


    “我想去个地方,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当然,夫人想去哪里?”


    “我听说昆山附近环境清幽,空气也很好,想去那边住上一段时间。”


    顾长笙知道昆山,山上有一座寺庙,灵气很充沛,里面的和尚也是有真本事的。


    “为什么想要去昆山?”顾长笙问他,“顾宅周围布了吞灵阵,你待在这里有助你恢复身体。”


    “每天待在同一个地方,烦死了,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失去自由了?要被你一直这样看着然后关起来吗?”


    顾长笙默了许久,才问他:“你是真的只想去那边小住一段时间?”


    “你在怀疑我?”关云渡冷笑,“我也没有非要你去,我只是待在这里烦了,想出去走走!你也可以放我一个人走。”


    “不行!”顾长笙想也未想拒绝了他的提议,“你不能一个人走,不能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


    “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放过我?”


    “你不会死。”顾长笙对他说这四个字时,没有一丝怀疑,“我能护住你,不论是人是鬼还是仙,我都能保你一生顺遂,平平安安。”


    “说这么多废话有什么用?!”关云渡怒斥道:“我这样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你以为我很想这样活着吗?你还不如杀了我!”


    “夫人,你别生气,不过是个昆山,我没说不陪你去。”


    “当真?”


    “嗯。”


    关云渡心气顺畅了许多,“我们明天就出发。”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们从这里步行前往,大概一个月的时间。”


    关云渡又皱起了眉:“坐高铁一天时间就到了,你是不是把脑子丢在一百年前没跟着进化?我不会陪你走路,要走你走。”


    “我应允你一同过去,已经是让渡,如果你不愿意,那就不必去了。”没想顾长笙语气与态度极为强硬:“那就乖乖待在这里,等孩子生下来。”


    他这么一说,关云渡才开始慌乱,“也不是不可以陪你走路,只是……要走一个月,我的身体状况肯定吃不消。”


    “夫人放心,不会一直让你走路的。”


    关云渡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执着,非要走路去,但为了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只得同意。


    出发的那天,他起了个大早,夏日已接近尾声,不再如之前那样燥热。


    顾长笙取了一把特制的雨伞,这伞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通体漆黑如墨,伞撑开时既能遮阳还能生寒。


    顾长笙挑的路线很偏僻,避开了人多的城市。


    关云渡不由疑惑:“没有指南针也没有方向坐标,你是怎么认路的?”


    “有山精和地缚灵可以为我引路。”


    “我能看见他们吗?”


    “能。”


    “那我为什么看不见?”


    “你想看见?”


    “看看。”


    顾长笙并指在他的眉心掐一个诀,低喝了声:“开!”


    关云渡疑惑:“开什么?”


    “阴阳眼,为了你好,之前一直将你的阴阳眼封了,如果你想看我便为你打开。”


    关云渡果真看见在他们前面有个红衣小女孩在蹦蹦跳跳地往前走着。


    关云渡简直大开眼界:“鬼原来不怕太阳?”


    “怕的。”顾长笙神色凝重:“修为浅的需要躲避烈日,即使是修为高的,也不能一直在阳光底下,会消耗它本身的能量,如果能量消耗殆尽,就会灰飞烟灭。所以,有些人在白天也照样会撞鬼的。”


    “他们都是红衣服,所以红衣服的鬼力最强?”


    “是鬼力强的才能穿红衣,并不是穿红衣变成鬼才强。但如果本身死前怨气很大,又穿着红衣死去,能量会加持。”


    关云渡挑眉:“那你呢?你死前怨气也很强?”


    顾长笙暗抽了口气,“我跟它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不照样是鬼吗?”


    “只有我,才能和你做夫妻,所以是不一样的鬼。”


    “……”关云渡恨得咬紧了牙关。


    突然走在前面的小女孩转过了脸,关云渡吓得打了个冷战,小女孩没有眼白,一双眼空洞漆黑,白肤惨白,嘴角裂至耳根。


    “大哥哥,你走快一点,太阳好晒,我不喜欢。”她朝两人招了招手。


    关云渡脚下一个趔趄,被顾长笙扶住,“小心。”


    “她怎么,这副样子?”


    “说来话长……”


    顾长笙从她命轨中看到的,二十年前,她父亲家暴,将她母亲打跑后,又娶了一个女人进门,没多久他和这个女人有了儿子。


    男人好吃懒做,现在多了两口人,觉得小姑娘碍眼,在一个傍晚时,男人牵着她出门,说要带她去找妈妈。


    在经过树林时,男人拿石头从背后打碎了她的头骨,然后挖掉了她的双眼,缝住了她的嘴,挖了一个坑把她埋下,又树了一棵树苗。


    其实她被敲碎头骨后并没有死,父亲用手抠她的眼珠,缝她的嘴,将她埋起来,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只是不能动。


    关云渡那般冷血的人,听完顾长笙的讲述不再觉得她可怕,心中莫名涌上一股愤怒。


    “人都死了,为什么还要挖眼缝嘴,然后再种一棵树?”


    “他们村里流传一种说法,眼睛挖了就认不出仇人,缝上嘴巴便无法诉说冤屈,种上一棵树,树根穿刺过他们腐烂的肉身,连同缚住他们的魂魄,便再也不能往生断了世间因果。”


    关云渡不知,原来人还可以恶毒至此,他还是太善良了啊!


    “你的意思是,她父亲现在也活得好好的?”


    “你希望她父亲遭报应?”


    关云渡冷嗤,“不是我希不希望,而是这世间根本没有因果报应,好人不一定长命,但坏人,没有道德枷锁,即使害了人也不会愧疚自责,他们大多数都能安享天年。”


    “等着天道报应的人真是愚蠢可笑至极,神佛本就不曾佑他们,又为何心中要存善恶呢?道德不过是作恶之人,用来束缚绑架他人的工具罢了。”


    这番话让顾长笙对他感到陌生,这还是顾长笙第一次看到他内心深处的感悟,阴暗、消极、愤怒、委屈……


    “夫人如果心中有憎恶之人,我去替你杀了他。”


    “哦?杀谁都可以?”


    “你想杀谁?”


    “你。”


    顾长笙笑了声:“杀了我,对你没什么好处。”


    晚上,他们来到附近的小镇,订了一家民宿歇一晚。


    关云渡洗了澡,还没有睡意,便来到一楼的后院里小坐。


    院里有一棵月季树,冠幅惊人,几乎覆盖了半个屋顶,他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意境很好,随便一张都能拿来当屏保。


    “真好看。”


    身后传来一道轻叹,关云渡回头看向来人,顾长笙仿佛如影随形。


    “上次夫人画我的那张画,怎么不见了?”


    “太丑,扔了。”


    一阵沉默后,顾长笙有些失落,他走到了月季树下,回头笑道:“下次夫人就这样画我吧,这样会不会好看点?”


    关云渡心脏猛地紧搅在了一起,不知为何狠狠疼了下。


    月季树下的男人,笑容很干净纯粹,银色的长发随风飘逸,开败的玫红色花瓣从他头上落下,好看得像是幻境。


    关云渡不自在别开了视线,不再看他。


    顾长笙又绕到了他眼前,不厌其烦,“和我多说说话吧,夫人……”


    “说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


    “你是怎么死的?”


    顾长笙紧抿着唇,深邃的双眸染上了几分哀愁与落寞,只是默默看着他没有回答。


    “说话啊,你不是想聊天吗?怎么不回答?”


    顾长笙嚅了嚅双唇,晦涩道:“淹死的,淹死前一直在等着一个人出现,可是他没有来,他不愿意见我。”


    “那你肯定是做错了事情,所以他不想见你,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喜欢你。”


    “可是,是他先说喜欢我的,我原本没那么喜欢他,等我很喜欢他的时候,他又因为世俗和各种理由抛弃了我。”


    “哈哈哈哈……”关云渡只觉好笑:“什么狗屁世俗,他要真在意这个,从一开始就不会和你鬼混在一起,抛弃你不过是玩腻了而已。既然是腻了,你死不死也和他没关系,他自然不会出来见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