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暖意，没撑过二十四小时。


    龙国西南，蛟龙特战新兵集训基地，靶场。


    天刚蒙蒙亮，警报就炸了。


    全息屏上，红方阵地被蓝军的无人机蜂群压着打，眨眼间全灭。


    “演习结束。红方阵亡率百分之百。”电子音冷冰冰地宣布。


    ——昨天那场败仗，谁都没忘。


    陈岩还蹲在山坳的掩体里，耳机突然断掉：“B3哨点失联……所有哨点都断了！”


    抬头一看，天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光点，像一群毒蜂扑下来。


    电磁脉冲、穿甲飞刃，AI操控，速度三百米每秒。


    指挥车系统被黑，武器锁死，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个点名“击毙”。


    两分钟，团灭。连跑都跑不掉。


    现在，这群新兵站在靶场底下，头盔上还闪着被锁定时的倒计时，脸上全是憋屈。


    秦翊站在高台上，一身旧作训服，跟周围的高科技格格不入。


    左手废了揣裤兜，右手拄拐，眼神扫过来，没人敢抬头。


    “输得不冤。”他声音不高，但字字扎人，“机器不会累，不会怕。可人会怕——所以才需要硬气。”


    队列里，班长陈岩忍不住嘟囔：“装备差三十年，拿啥拼？用命填？”


    全场一静。


    秦翊没发火，只把右手那只破旧的手套一甩，扔到泥地上。


    “明天六点，三号界碑集合。”他说，“二百公里徒步，无补给，七天回。做不到的，现在捡手套滚蛋。”


    泥地上的手套，像块烙铁。


    没人动。


    第三天半夜，原始丛林。


    暴雨砸下来，山洪暴发，独木桥早被冲没了。


    前面是咆哮的河，后面蓝军追兵不到五公里。


    “报告！水流超八米每秒，没法过！”


    老排长甩绳，试了几次，全被水卷走。


    “我来。”


    秦翊扔了拐杖，一把扯下右臂护具。


    那条胳膊全是疤，肌肉绷紧像钢筋。


    他把绳子缠在右臂上，勒出深痕，转身把金属拐杖卡进岩缝当锚点。


    下一秒，他一跃而出，整个人悬在激流之上！


    “抓稳绳子，一个一个过！”他吼着，声音被风雨撕碎。


    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淌，转眼就被冲没。


    新兵们愣住了。


    这就是他们嘴里的“落后战术”？


    用人命当桥？


    “快！”秦翊嗓子已经劈了。


    一个接一个爬过去。


    轮到陈岩，眼看要上岸，脚下一滑——整个人栽进河里！


    “教官！”


    千钧一发，秦翊松开左手，猛地扑下去，一把抓住陈岩手腕！


    右臂旧伤崩裂，血雾“砰”地炸开。


    两人瞬间被卷进水底。


    落水刹那，秦翊意识模糊，脊椎猛地一烫——一股热流顺着胳膊冲进陈岩身体。


    “意志传导”——启动！


    陈岩脑子里“轰”一声，像塞进一颗烧红的芯片。


    雷区规避、巷战反击、雪原潜伏……全是秦翊的记忆，洪水一样灌进来。


    “呃啊——！”他疼得蜷缩，差点窒息。


    刚缓过一口气，眼角瞥见水下寒光一闪——蓝军侦察员摸上来，匕首直捅！


    换以前，他死定了。


    但现在，身体比脑子快！


    他在水里猛地拧身，一脚踢开对方手腕，反手夺刀，回手一划——割断绊线！


    两人借水流冲上岸。


    陈岩瘫在地上，喘得像条狗，分不清脸上是雨是泪。


    老排长扶起他，盯着他刚才那一脚，喃喃道：“这动作……跟你教官十年前在南疆一模一样。”


    陈岩愣住，低头看手，声音发颤：“我……不是我做的。是……他留给我的。”


    帐篷里，护士小豆手都在抖。


    镊子夹出一块碎神经：“教官，你臂丛损伤超九成……再这么拼一次，整条胳膊就废了。”


    秦翊靠在背包上，脸色惨白，望着外面的夜空，轻声说：“当年在雷区，陈铮替我挡子弹时，也没问我值不值得。”


    没人说话。


    老排长默默走过来，放下一本破日记，封皮写着：《炊事兵眼中的边境十年》。


    里面记的不是战斗，是每一个牺牲的人，他们的名字，老家，还有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最后一页，一行红字：“真正的传承，不在枪膛里，在人心里。”


    第六天凌晨，天刚亮。


    队伍终于爬上悬崖，看到那座废弃哨所。


    他们抬了两天担架，才把秦翊带回来。


    看到哨所前那面粗布龙旗，所有人一屁股坐地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突然，陈岩站起身，一把摘下智能头盔，狠狠砸向石头！


    “哐当！”


    零件飞溅。


    “我们是兵！是人！不是一堆等死的数据包！”他红着眼吼。


    一秒沉默。


    接着，第二个新兵站起来，摘下头盔，轻轻放地上。


    第三个，第四个……


    一分钟不到，所有人卸掉电子装备，重新列队，笔直站着。


    秦翊想抬手还礼，右臂却像灌了铅，动不了，只有手指微微抽。


    就在这时，陈岩猛地抬手，敬了个标准军礼。


    下一秒，身后七个人，像被同一根线拽起，齐刷刷抬臂！


    八个人，动作分毫不差，像一个人。


    后来，这段录像被指挥部命名为——“血性共振”。


    陈岩看着秦翊，吼出山谷：“教官，我们背你回家！”


    镜头拉远，朝阳破云，金光洒满山巅。


    那面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感应到了百里外新生石碑的跳动，红得刺眼。


    七十二小时后，秦翊的伤情报告刚送到指挥部。


    办公室一片安静。


    突然——红色加密电话，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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