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卓尔找到刘梓玥时，她在堆雪人，小雪纷飞，不融夜色。


    没有胡萝卜她就拿一支笔代替鼻子。拽下大衣的扣子做眼睛，摘下自己的围巾围在雪人的脖子上。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恶趣味，蔚卓尔悄无声息的走到刘梓玥身后，准备吓唬吓唬她。


    他一把扣住刘梓玥的肩，没想到刘梓玥稳的很，根本就没被吓到。


    “我可以闻到我的香水。”


    不用回头，刘梓玥就能预判了蔚卓尔的想法，她站起转身，和他面对面。


    四周只有风雪的声音，寒夜将刘梓玥的鼻子冻的发红，她本就相貌素净，此刻看起来多了一丝倦意与决绝。


    一条带着体温的围巾落在刘梓玥脖颈间，温柔系上，包裹的严严实实。


    是因为熟悉的味道吗？


    刘梓玥惊讶于，自己并不反感这条围巾，甚至……心脏居然漏了半拍。


    “每次都吓不到你，真丢人。”蔚卓尔佯装失落，雪花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睛，雪花便融化不见了，“走吧，再待在室外，我们都要当雪人了。”


    刘梓玥暗骂：**裸的勾引。


    刘梓玥坐在副驾的位置，低头看关于恐怖袭击的新闻。


    她靠咖啡提神，几乎学习了一整天，现在精疲力尽，她甚至不关心蔚卓尔要带她去哪里。


    对于蔚卓尔，她也不清楚这股莫名的信任从何而来。


    酒精逐渐起了效果，车内暖气开的也足，刘梓玥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蔚卓尔刚想告诉刘梓玥，她们要去见他的朋友，就听见“啪哒”一声，刘梓玥的手机掉在车座下了。


    刘梓玥没有任何反应，睡的极其香甜。


    他无意识的抵了下虎牙，刘梓玥一直是精明冷漠的神态，也就睡着了才能显出乖顺的模样。


    黑色的SUV停在路边。


    “醒醒。”蔚卓尔拍了拍刘梓玥的肩膀，“到了。”


    “唔。”刘梓玥困的恨不得直接晕倒，但她还是强迫自己睁开了眼，“我们在哪里？”


    “Brooklyn Heights，我要带你见个人。”蔚卓尔解开安全带，下车，为刘梓玥拉开车门。


    “我真的很困，我想留在车里睡觉。”刘梓玥连安全带都懒得解，这不像她，她从不犯懒。


    这里蔚卓尔没理她，迅速解开她的安全带，站在一旁伸着手。


    “行，行。”刘梓玥不情不愿的下了车，顺手就扶着蔚卓尔的小臂，接了一把力。


    一阵寒风迅速把她吹醒了，抬眼，就看见褐石别墅大门前，有个将近两米的高大男人在捶门，咆哮着法语。


    刘梓玥不悦的蹙眉，说：“我们要见福尔摩斯吗？这个房子，真的很像美国版福尔摩斯的家。”


    “我觉得她比福尔摩斯强。”蔚卓尔语出惊人，神色自若走到歇斯底里的男人身旁，按下门铃。


    门开了。


    “我们已经彻底的，结束，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女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法语，刘梓玥基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女人穿着粉色家居服，一头黑发盘成赫本头，带着一副猫眼玳瑁眼镜。


    下完最后通牒，她才注意到一旁的蔚卓尔。


    “嘿，南希！”蔚卓尔露出标志性的微笑，朝女人迅速挑了下眉，意有所指道“需要解决这个麻烦吗？”


    “当然。”南希看向高大的男人，露出嘲弄的笑容。


    蔚卓尔一米八出头的个子，常年练习格斗术，就算身着冬装，那股邪乎劲儿，就像随时出鞘的武士刀，根本藏不住。


    这让原本气势汹汹的男人恢复了冷静，这个男人，绝对不好惹。


    就算力量能压制，体型是明显优势，他也不一定能占据上风。


    一步三回头，男人选择离开三个人的视野范围。


    南希“噗嗤”一笑，她早就注意到站在一边的刘梓玥，操着一口粤语和蔚卓尔说起话。


    刘梓玥又一个字没听懂，她看了眼蔚卓尔，又看了眼南希。


    “停，你说英语，她听不懂粤语。”蔚卓尔一把搂着刘梓玥的肩。


    刘梓玥暗中腹诽，这人怎么这么喜欢搂她肩膀，很顺手吗？


    嗯，按身高差看，确实很顺手。


    “我还以为你未婚妻是你的故乡人。”南希一看就是个话多的人。


    “亲爱的，”蔚卓尔说，“介绍一下，这是我学姐。”


    “我是你的导师，指导过你的硕士论文。”南希露出和善的微笑，朝刘梓玥伸出右手，“幸会，我是南希，侧写师，行为科学家。”


    南希左手握枪，右手带着一颗设计古典的钻戒。


    刘梓玥暗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才那个大个子，差点就没了。


    刘梓玥和蔚卓尔在客厅坐下，南希跑到厨房不知道在干什么。


    刘梓玥有些无所适从，她不习惯这种场合，对侧写师，她没有任何了解。


    当南希端上切的非常草率的奶油蛋糕，刘梓玥有些哭笑不得，她从没见过这样粗糙的蛋糕。


    “谈话怎么能少可口美味的草莓蛋糕，只喝冰美式的蔚卓尔，你说是不是？”


    很快，刘梓玥就后悔，吃了这么多草莓蛋糕了。


    那些血腥可怕的现场照片，被蔚卓尔整齐摆放在茶几上，围着美味的草莓蛋糕。


    这些人是什么变态吗？


    “照片，玥玥。”蔚卓尔突然叫她。


    “什么？”刘梓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关于枪茧的照片。”蔚卓尔道。


    哦，对。


    刘梓玥掏出手机，她发现自己很不在状态。


    “死者的社交媒体很重要，基本可以为调查判断一个大方向。”南希自言自语，快速翻动着死者亨利的ig。


    很快她就找到了有枪茧的照片，但她并未多做停留。


    南希阅览完毕，将手机换给刘梓玥。


    “好多垃圾，这人，空虚可怕，毫无新意的人生。”南希评价道。


    “有结论吗？”刘梓玥问。


    南希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他是一个国际杀手，东亚人，烟不离手，很喜欢定制西装，也许带着林格眼睛，沉迷咖啡。”


    刘梓玥露出温和的微笑，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她难道遇到什么灵通者。


    “你有多少把握？”蔚卓尔问道，或许他也感到难以置信。


    “0。”南希摊了摊手，“生活不是电视剧，没有那么多奇迹。”


    真是无聊的玩笑，神叨叨的骗子？


    刘梓玥站起身就准备走，蔚卓尔拉住她，示意她再等等。


    “我不介意你粗鲁的行为，小姐。”南希活动着脖子，“我知道这个人，我甚至知道他的童年是怎样的，你们抓不到他的。”


    南希的说话方式让刘梓玥很不爽，不知所云，神叨叨的，浪费他人时间。


    “这个神秘的枪手你认识？”蔚卓尔跟上了南希的思路。


    “没错！”南希两眼放光，看起来有点疯了，“他是我弟弟，但我不觉得他是查理酒店的主犯。”


    刘梓玥不说话了，目前，她对南希有点莫名排斥。


    差不多凌晨三点，蔚卓尔和刘梓玥离开了南希的家。


    蔚卓尔属于一天睡四个小时，就能精神抖擞生龙活虎的精力富人，而刘梓玥，一坐上车就进入了睡眠模式。


    天塌了，也得等她睡醒了再说。


    刘梓玥非常自然的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路灯被抛掷在身后形成一道道光带。


    红灯时，蔚卓尔为刘梓玥盖上外套，将温度调高了些。


    此刻安宁，若能是永恒……


    后方的鸣笛将一切拉回现实，已经绿灯了。


    直行送她回学校，还是转弯带她回家。


    就像人生的岔路口，难以抉择。


    “案件结束前，抱歉了。”


    蔚卓尔几乎无声的说着，嘴角牵起一个勉强的微笑，打开了转向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