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余南众的姥姥。


    她今天来是给闺女一家送西瓜的，余妈三姑家的西瓜熟了，分了她两个，她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了，就想着给闺女尝尝。


    却不想一进门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余南众。


    她怀中的西瓜落在地上，神色慌张的将余南众从地上抱起。


    “怎么这么烫？！”


    姥姥第一反应是给自己闺女打电话，“嘟—嘟—”的声音听的人心焦。


    打不通。


    她顾不得许多，抱着孩子出了大门，站在小区门口，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韩宜苏跟在两人身后，坐上车。


    “师傅，去儿童医院。”


    姥姥将余南众放在腿上，向司机道：“麻烦快一点，谢谢。”


    司机从反射镜看了一眼，惊讶，“孩子这是发烧了吧，小脸都红了。”


    “是啊，”车开上大路，姥姥才有点心思说话，“我去给闺女家送东西，一开门就发现孩子坐在地上，也不知道烧了多久，哭都哭不出声了。


    “给我闺女打电话也打不通，真是，折腾孩子。”


    师傅叹了一声，“现在这帮小年轻都忙啊，我闺女也挺久没来看我了。


    “是在放心不下，就帮忙带带孩子，儿女和咱都能放心。我和她妈反正是这么打算的。”


    姥姥若有所思，“哎买，师傅你咋说那么对，我老太婆又闲，找点事干又能帮孩子们分担，这主意好啊。”


    路程就这样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中过去了。


    从问诊室走出来，挂上吊瓶，姥姥才算放下心来，她用手抚着余南众的头发，眼神心疼。


    休息室里吵吵嚷嚷，姥姥的老年机响了起来。


    “喂，”姥姥慌忙接起，“欣欣啊……”


    “妈，有什么事吗？”电话那端的于欣语气不耐，“我很忙。”


    “南南发烧了，在…”医院。


    姥姥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发烧就发烧吧，这么点事给我打电话干嘛，小孩子烧烧没事，有助于免疫力提升。


    “我还有事，先挂了。”


    姥姥一句“等等”还没说完，电话就已被挂断。


    她无力地垂下手。


    “姥姥……”


    身后传来余南众微弱的声音，“姥姥……这是哪里？”


    姥姥抹了一把眼泪，强撑出笑转过头去，“诶，姥姥在呢，这儿是医院。”


    余南众烧的朦朦胧胧的视线望向余姥姥，又叫了一声，“姥姥。”


    余光一瞥，却看见了韩宜苏。


    “姥姥，帅哥哥。”


    余南众小小年纪，却已能看出长大后的性子，爱看帅哥。


    哪怕烧成这样，看见帅哥仍会眼前一亮。


    余姥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有一个等着啤酒肚，照顾女儿的父亲。


    “哪里有帅哥哥呀？南南是不是看错了呀？”余姥姥耐心地问道。


    余南众急了，伸出手指指着韩宜苏的位置，“那里！那里！”


    韩宜苏微微皱了皱眉，倒不是对余南众有什么意见。


    只是能看见他的人要么是濒死之人，要么是已经准备好死亡并无法挽回的人。


    但他被召唤的节点并不是现在，说明这孩子挺过这关了。


    思及此，他暗暗松了口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站在原地，看来来往往的人穿过他的身体。


    “果然，还是不喜欢啊。”他叹了口气，用余光撇向余南众，见小孩的脸上满是困惑。


    不过生病的小孩子总是精力不足的，没一会儿，就在余姥姥的哄睡下睡去了。


    余南众在医院住了一夜，期间她的父母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过。


    好在第二天，她退烧了，余姥姥办理了出院，带着重新活泼起来的余南众回了家。


    当天晚上，余爸余妈也回来了，余姥姥就把自己把余南众带回老家的想法说了。


    “不行！”这是余妈的第一反应，“孩子之后上学怎么办！”


    余姥姥不解，“就住到六岁，不影响上学的。”


    “不是这么回事儿，妈，”余爸夹着根烟，开口道，“现在学习压力这么大，得趁这段时间给南众补课，好让她在上小学之后学到新的东西。”


    “就是啊，妈，”余妈补充道，“我同事她们的孩子都是从现在开始上课外班的，先学完小学的知识，然后在上小学的时候学初中的知识。


    “只有这样，南众才能有个好成绩，长大才有大学和好工作啊。”余妈这样劝着。


    “可是，可是这样南南的压力会不会太大了啊……”余姥姥担忧地问道。


    “怎么会，我身边的朋友都这么养小孩的。”


    余姥姥仍是十分犹豫。


    站在客厅灯找不到的阴影里，韩宜苏听着这一切，看着在不远处无忧无虑玩着玩偶的余南众，还不知道自己的噩梦将要开始。


    但姥姥怎么会让疼爱的外孙女陷入噩梦呢。


    最后，余姥姥也是没同意他们将孩子逼这么紧，据理力争的要到了孩子六岁之前的“抚养权”。


    为了防止孩子父母变卦，她甚至第二天就带着孩子跑回了老家。


    一个适合养老的小县城。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余南众好似忘了当年发烧的事，在姥姥的爱下越长越活泼。


    “姥姥！”她抱着一只小猫崽回了家，把猫崽举起来给余姥姥看。


    “毛毛家的猫崽，借我摸的。可不可爱！”


    余南众从小就喜欢毛茸茸的事物，无论是活物还是玩偶一类的。而且格外喜欢猫。


    姥姥也多次问过她要不要养一只。


    但她从来没同意过，她知道，自己和姥姥的状况不适合养猫，一老一小，猫跟着她们更可能受罪。


    余姥姥在厨房，闻言探出一个头来，上下打量了猫崽，笑着点头，“可爱，这是他家最小那只，你最喜欢的，是不是？”


    余南众很惊喜，“姥姥，这你都记得！我以为你忘了呢。”


    这只小猫她只和姥姥提过一次，本以为老人家忘性大早不记得了。


    “怎么能这么想姥姥，关于你的事姥姥哪一件忘过？”


    余南众哈哈一笑，将小猫崽放在地上，跑进厨房抱住余姥姥空出来的那只胳膊，摇了摇，撒娇道：“姥姥最好啦。”


    说完又伸头去看锅里，“今天吃什么？”


    余姥姥笑着看她闹，“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开心不？”


    “开心！姥姥最好了！”只是言语犹觉不够，又重重的在余姥姥的脸上亲了一下。


    韩宜苏当然也在，不过他的重点并不在两人的互动上。


    这种互动三年来他早已习惯，相比之下还是姥姥的排骨更吸引他，毕竟真的很香啊！


    如果能尝一口，韩宜苏简直不敢想自己会是多么幸福的打工人。


    虽然这么些年来他也去过不少大厨的过往，但都没有余姥姥排骨的这种家庭气息，有家庭气息的又都没有余姥姥炒的香。


    总之，是把韩宜苏馋的不行。


    同样被馋的不行的还有余南众。


    她老早就坐在桌边等了，不断地咬着筷子尖，眼神期盼的看向厨房。


    就在她忍不住要冲进厨房一探究竟时，姥姥终于端着排骨出来了。


    放在桌上的那一刹那，余南众甚至忍不住欢呼。


    余姥姥笑话她，“这么馋，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不会不会，”余南众已经吃上了，“嫁不出去还有姥姥养我呢。”


    余姥姥伸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倒也没反驳，“你啊……”


    只是当时的三人都没想到，这会是最后一次吃到糖醋排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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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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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