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逃向东方
作品:《人间镇元》 林尘一行人混在逃难的人流中,凭借着远超常人的体魄、伊莎贝尔的环境监测仪预警以及枭对野外路径的敏锐直觉,艰难地向着东方跋涉。他们不敢停留,身后是不断蔓延的混乱、倒塌的建筑以及持续坠落的、稍小一些的炽热碎石和厚重的火山灰。
连续奔逃了大半日,直到夜幕降临——虽然这夜幕因天际那持续不散的暗红光芒而显得诡异且压抑——他们终于抵达了一处相对较高的山脊。回头望去,视野所及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直冲天灵盖。
西方,他们来时的方向。
原本广袤、诡异、被称为“万壑瘴疠地”的三洲交界缓冲带,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横亘在天地之间的、巨大到令人绝望的恐怖山脉轮廓。那山脉并非寻常的青黑色,而是在底部透出熔岩的暗红,中部以上则是死寂的焦黑与灰白,无数烟柱从山脉的各处升腾而起,汇入上空覆盖千里的厚重火山灰云层。山脉的轮廓参差狰狞,仿佛大地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撕裂后,又粗暴地堆积起来的伤疤。
夜空被山脉核心区域持续喷发的光芒映成了永久的暗红色,如同永不愈合的流血伤口。偶尔,还能看到巨大的闪光在山脉深处亮起,伴随着即便相隔如此之远也能隐约感受到的沉闷震动——那是新的喷发口在形成,或是地壳仍在进行着剧烈的调整。
曾经可能存在的通道、峡谷、遗迹……包括那神秘而危险的天工苑核心区,如今全都深埋在这片新生的、散发着死亡与毁灭气息的火山山脉之下,荡然无存。
“三洲……被彻底隔断了。”苏晓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份失去作用的地图,烈焱军府、北漠还有东部的青木和大胤原本通过凶险但理论上可行的“死亡走廊”维持着极其脆弱的联系,如今,这脆弱的纽带被这狂暴的自然伟力彻底斩断。
一片死寂般的沉默笼罩着众人。巴图尔握紧了拳头,望着北方,眼神复杂,他的部落、他的仇恨,似乎都被隔绝在了那片燃烧的山脉之后,变得更加遥远。墨羽看着那毁灭的景象,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机关包,仿佛在确认那些古老的墨家技艺,在如此天地之威面前,是何等的渺小。
伊莎贝尔操作着仪器,屏幕上的数据让她眉头紧锁:“能量读数依旧爆表,喷发规模……远超历史记载的任何一次火山活动。地质结构被永久性改变,这片山脉……恐怕在未来数百年,甚至数千年内,都将成为生命的禁区。”
良久,枭低沉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尘:“小子,还记得我们在那鬼地方核心区干的事吗?那个……‘织灵炉’。”
林尘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沉重。他缓缓点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当时,我血脉失控,引动了残破的织灵炉和地底深处的灵韵金矿脉,引发了第一次能量殉爆……竹翁师父,就是为了阻止那次爆炸,才……”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份刻骨的悲伤与责任感再次涌上心头。
伊莎贝尔接过了话,她的语气带着科研人员的冷静分析,却也掩不住一丝后怕:“没错。当时的爆炸虽然被竹翁先生以牺牲自我为代价暂时压制,但很可能已经严重破坏了地底灵韵金矿脉的稳定结构,就像……推倒了一连串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灵韵金本身就能储存和放大能量,那片区域经过上古‘天工苑’的折腾,能量环境本就极度脆弱且混乱。”
苏晓思维敏捷,立刻跟上了思路:“而南北军队,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就在对峙,现在很可能是为了强行开辟通道,动用了‘同样灵韵金原理、追求极致破坏力的战争重器……他们在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点上,投下了最后一根,不,是两颗沉重的砝码!”
墨羽也明白了过来,接口道:“就像是往一个已经布满裂纹、内部压力巨大的熔炉里,又狠狠砸了两记重锤……”
“所以,这场毁灭三洲通道的大爆炸,”林尘总结道,目光再次投向那片燃烧的山脉,眼神复杂,“其种子,或许早在我们为了自救而与织灵炉对抗时,就已经埋下。南北军队的强行介入,则成了点燃最终火药桶的引信。”
这个结论让众人心情更加沉重。他们不仅是这场灾难的幸存者、见证者,某种程度上,也成为了间接的……参与者。竹翁的牺牲,未能最终阻止这场更大的浩劫,只是为他们争取了逃离的时间。
“过去的,无法改变。”林尘深吸了一口带着硫磺味的灼热空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转过身,不再看那末日景象,目光扫过同伴们疲惫而坚定的面孔,“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活下去。并且,完成竹翁师父和诸多牺牲者的遗志——修复‘无名’,查明真相。”
他看向伊莎贝尔:“向东,最近的、相对安全的人类聚集点在哪里?”
伊莎贝尔调整了一下仪器,指向东南方向:“根据预存地图和能量流分析,沿此方向前行约三百里,应有一座名为‘望北驿’的大型城镇。它是青木王朝西部边境最重要的物资中转站之一,如今很可能也涌入了大量来自西部的难民。”
“就去那里。”林尘决断道,“我们需要休整,补充物资,更重要的是,需要了解这场灾难之后,外界的局势变化。尤其是……青木王朝内部的反应。”
傅青山的失踪、大皇子之死的隐秘、青木皇室与凤翔王朝的关联、以及他们手中这柄关乎上古秘密的断剑“无名”……所有这些,都不会因为一场天灾而消失。反而可能因为交通隔绝、信息混乱,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危机四伏。
团队再次启程,趁着夜色,向着东南方向的“望北驿”艰难前行。身后,是新生的、隔绝三洲的烈焰山脉,如同一个巨大的、燃烧的墓碑,矗立在世界的西方。而前方,是未知的旅途,弥漫的硝烟虽暂时散去,但人心的险恶与时代的洪流,正以另一种形式,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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