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舟签完字，抬头时看着赵耀一脸欲言又止，他语气带着些不耐烦，不明白赵耀今天怎么磨磨叽叽的


    “有什么就说”


    赵耀这才指了指他的脖子


    裴宴舟低头看了看，垂眸，看不清情绪，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一脸无所谓地站起身


    “不用管，你去把事情再对接按排一下”


    赵耀微微鞠躬退出房间


    裴宴舟假意拿起水杯喝着水，在看到赵耀走出去后火速走进浴


    他照着镜子，仔细查验了自己身上的吻痕还有后背几道指甲的抓痕。裴宴舟不气反笑道“这个小作家还挺有劲”


    不过他也没开心多久，因为郑洛林跑了，什么时候不是裴宴舟自己提裤子走人。她倒好，睡完留下两句消息就跑，连关心都不想关心一下自己


    “叮铃—”裴宴舟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查看信息


    聊天界面里郑洛林那边发来一句


    “哦，知道了”


    裴宴舟嘴角忍不住上扬，其他先不论，起码先把人叫出来再见面。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花了大半年才查到的人不能就这么跑了


    他想到什么又发信息给赵耀，把他叫回来


    赵耀再次进门的时，裴宴舟已经穿戴好，从卫生间走过来


    红底皮鞋踩在地毯上缓缓走过来，裴宴舟的身材把黑色衬衫撑的很好，暗红色的领带上因光线显示出的暗纹，装点着银色领带夹


    裴宴舟坐在沙发上开口“郑洛林查的怎么样？”


    赵耀给裴宴舟递过去文件，开始汇报“根据上次查到郑小姐是作家后，我们又深入调查，父母似乎是地下城的人，但……都已经去世了”


    听到最后一句，裴宴舟翻文件手一顿，随后他看到家属那栏亲生父母去世以及一对外国夫妇的名字


    “艾琳·诺德，还有巴顿·阿克曼，这是一对中产夫妇,是郑小姐父母的好友，也是目前唯一和郑小姐有关系的人”


    “唯一有关系的？”裴宴舟听到这里皱眉，语气带着怀疑“其余的亲属关系呢？”


    赵耀摇摇头“郑小姐父母和地下城亲属那边断了联系，查不到什么”


    裴宴舟看到郑洛林信息那一栏，笔名写着Soleil


    一开始裴宴舟确实没想到自己的睡前读物《罪不至死》的作者居然是个20出头的小女孩，根据时间推算，《罪不至死》出版是四年前，那会儿郑洛林也才十七八岁


    “孤儿啊.......”，这时候他看到什么“23岁哈佛博士？”裴宴舟眉头微挑，算不上惊讶但有些惊喜


    赵耀点头“对，据说是今年要毕业，郑小姐还零零散散获得不少奖项，她在学习方面天赋确实很高”


    “去查，她身边的朋友有谁，都是什么人”裴宴舟把文件放到桌子上，似乎是找到了突破口，语气上扬


    结果赵耀一脸为难的打破裴宴舟的幻想


    “那个…裴爷，ACC和LAB已经发信息通知我们不允许再查下去了”


    “为什么？”裴宴舟一脸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作家能让ACC和LAB这么护着


    “没说原因，就说是保护作家**是他们的责任，还有让您保密郑小姐是Soleil的事情”赵耀俯身打开桌上的一个文件夹，里面放着一份保密合同


    “还有这个”照耀递给裴宴舟一份加密文件


    裴宴舟接过来


    “ACC说，要您签署保密合同”赵耀说完就不再说话，他只是微微低着头，但偶尔会看一下裴宴舟的神态


    在赵耀进来之前就已经想到裴宴舟可能会因为这个文件动怒


    但没有想象中的发飙，赵耀再一次偷偷抬眼时只看到裴宴舟反而是一脸平静


    裴宴舟拿起笔签字，随后把文件放回桌上拿起郑洛林的资料继续看


    学历，年龄，名字，社会关系人员只有养父母的名字，其他就是空空如也


    这是裴宴舟第一次在调查信息上吃亏，但是ACC和LAB联合警告也不是闹着玩的。


    他不甘心，但比不甘心更强烈的是一种想要再次见到她、将郑洛林身上一切弄清楚的冲动。既然查不到，那就只能等到明天亲眼去见见她，亲口去问她了。


    “去准备一份礼物……”裴宴舟开口吩咐，“昨天晚上的那个酒吧清场，明天下午两点我要过去和她见面。”


    赵耀点头“明白”，他正准备要出去时，裴宴舟突然站起身“等等，我自己去挑”


    这是今天第三次赵耀的认知受到了冲击，他反应过来联系司机和商场那边做好安保工作


    裴宴舟还是第一次自己给女人挑礼物，以往都是赵耀根据对方喜好挑选送过去，裴宴舟甚至连个面都不会露


    他穿好灰色大衣，走出房间，赵耀前替他摁下电梯


    电梯里很安静，只有电梯下行时的声音


    “裴爷，郑小姐…和您过夜了？”，赵耀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硬着头皮问出这么一句


    电梯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氛味道，但这个香味没有安慰到任何一个人，甚至现在有些刺鼻


    裴宴舟没有回答让赵耀的心突突的跳，在赵耀刚要说自己冒犯的时候只听到裴宴舟轻轻的嗯了一声，承认了这个事情


    赵耀在此刻明白，裴宴舟那四条铁骨铮铮的规矩被击碎，可是…为什么呢？他搞不清楚，毕竟裴宴舟和郑洛林才见过几面不到


    昨天晚上酒吧里赵耀没有进去，只能在门口等着裴宴舟，再次出来是十一点半，两个人喝的醉醺醺的。紧接着裴宴舟搂着郑洛林上车去酒店了


    就在赵耀思考的时候


    裴宴舟突然开口“好奇为什么？”，赵耀回神看着他的背影承认


    “是，毕竟您和她似乎没有怎么见过”


    电梯里再次陷入沉默，直到落在负一层的时候，电梯门缓缓打开之际


    裴宴舟只说了这么一句，语气里充满了迷茫“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赵耀更加疑惑了，在他眼里裴宴舟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自己的理由。但在这个郑小姐身上似乎一切让裴宴舟做事的理由都消失了


    电梯门完全开启时裴宴舟抬脚走出去，司机站在车旁打开门恭敬的开口


    “裴爷”


    裴宴舟微微颔首坐进去，赵耀坐在副驾驶“裴爷，您打算送什么礼物”，司机在一旁开车


    这句话问住裴宴舟


    他开始回忆昨天郑洛林的穿着，戴着的耳饰是Van Cleef Arpels的，聊天时有说过自己喜欢的颜色是黑色、紫色，蓝色、白色……


    “去Van Cleef Arpels”


    上午十点半，裴宴舟走进商场里，那家梵克雅宝店里已经被提前清场，店长恭敬的站在门口，看到裴宴舟微微鞠躬


    “裴先生，请”


    店长在前面走，领着裴宴舟进入接待室


    裴宴舟在国外的影响力很足，上过好几次财经报道，都说这个男人可以说是商业奇才且手段狠辣，几年内从破产到现在可以在中心城掌权的地位可不简单，所以店里的人都是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


    裴宴舟坐在接待室看着一堆一堆的新品从自己眼前走过去，一旁的店长半蹲着介绍每一款


    “这个”裴宴舟指了一下，一个丝绒盒子里装着一条蓝色的彼得石五花手链


    店长拿起那个盒子递给裴宴舟，他仔细端详着


    深蓝色的彼得石在光下，上面的五花像是一副深蓝色海面上，掀起一层一层的浪花定格在四叶草形状的镶座里，每一次转动，都泛着不一样的深浅程度，像是海浪会随着变换起伏，再远一些，反着的光泽却如柔软的同丝绒一般


    裴宴舟觉得这个手链一定衬托郑洛林的皮肤更白更好看，随手定下来


    他左看右看，没找到什么别的特别的起身，自己拎着袋子走出去


    赵耀跟在他身后思考自己的老板是不是被下降头了，裴宴舟没发觉自己在店里看手链的时候上扬的嘴角和平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这时候赵耀接收到什么信息，缓步走上前略微跟在裴宴舟身后开口


    “裴爷，唐总问您什么时候回去，赌场里东升集团老总的儿子李相砸钱，和海天集团的小儿子卢傲起冲突受了点伤”


    裴宴舟听到后微微皱眉，最近这两家在一个地皮项目上抢的不可开交，但自己和两家企业都有合作，而且就在最近


    “处理好了吗？”


    赵耀点头“唐总那边处理好了”，一个保镖摁下电梯，裴宴舟走进去，赵耀站在一边汇报


    “两边都说是对方的问题，本来就打算和解的，结果去医院的时候卢傲又打了李相一顿，有几个人拍下来放网上，不过卢家那边处理好了”


    “叮—”电梯门开启


    裴宴舟一边上车一边说“这次的合作就算了，下次和海天的合作就不必了，他连儿子都管不住还管得了什么”


    “明白”赵耀打开手机处理


    裴宴舟坐在后座看着那条彼得石五花手链，他很期待明天下午的见面


    车窗外开始慢慢飘雪，裴宴舟眼里倒映着这幅景色


    昨天晚上也下雪了，裴宴舟记忆起郑洛林说过自己喜欢冬天和秋天，她说自己出生在这个交替的季节，由此他得知他们两个生日也仅隔着几天


    裴宴舟是10.30出生


    郑洛林是10.25出生


    想到这里裴宴舟的面部肌肉忍不住上扬，他没想过会和一个人那么合拍


    他的思绪随着雪花飘走，回忆起第一次两个人的见面，不像是冷冽的寒冬，那是在一个盛夏


    2036年8月21号，裴宴舟正在赌场巡查，结果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几个混混头子在门口公然闹事


    裴宴舟身后跟着几个保镖一下子就把那几个闹事儿的人抓住，郑洛林就在一旁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左耳两个耳钉，右耳朵三个，还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


    裴宴舟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郑洛林漂亮，一眼在人群中就能看到的漂亮，是即使穿着一身黑，打扮朴素依旧是犄角旮旯里最亮眼的那一个


    “喂，你”他指着郑洛林


    郑洛林先一愣，然后走上前


    裴宴舟仔细打量着郑洛林，在他眼里一看就是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他双手插兜用长辈的口吻说着“小姑娘好好学习，别老来这种地方跟着他们瞎混”


    郑洛林只是平静的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平淡但带着一丝大良，结果下一秒就翻脸，一脸不悦地看着裴宴舟


    “你眼神不好吗？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他们一伙的了”郑洛林语气带着高高在上的态度，还有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愤


    裴宴舟刚要说什么被她打断


    “我路过，不行吗”，不等他开口，郑洛林扭头就走了


    裴宴舟当时被噎了一下，身后的一个手下走上前“裴爷，叫回来吗？”


    裴宴舟摇摇头不打算没追究，只当是小女孩年轻不懂事但还是吐槽一句


    “现在的小屁孩怎么都这么没礼貌”说完挥挥手让人押着几个闹事的就走了


    回赌场的途中，郑洛林冷静甚至过分冷淡的眼神印在裴宴舟的脑海里


    “去跟着那个小女孩，查一下”


    他不觉得那只是个“路过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