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面圣

作品:《相知解淮

    行到京城,往外看去街市繁华喧闹,家家灯火明亮,百姓笑颜相谈,但如此盛景还不知藏着多少暗流,埋有多少白骨。


    马车上,许相宜靠在窗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满城景象,随后又转头对沈知淮道:“此番你回京,京城鱼龙混杂,耳目众多,稍有不慎便会成为他人踩在脚下的森森白骨,切记小心!”说罢便塞了一个骨哨给他,“此是我的信物,哨声与别的骨哨不同,若有难处,可吹此哨,三里之内皆可闻声,我的人会来帮你”。


    沈知淮把玩着哨子,一双凤眼正浅眯着看许相宜问:“这么怕我死?”


    许相宜轻笑:“怕,怕得很,你要是小命没了,我岂不是亏了?”


    沈知淮没有接话,那双黑色的眼睛瞧不出情绪,他心里想:许相宜,你到底要做什么?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马车缓缓行进了一条暗巷,沈知淮一跃便下了马车与白云飞一道隐匿在黑暗中。


    沈知淮轻扣马车的窗边,窗外便探出了一张脸,桃花眼,唇红齿白甚是漂亮。许相宜看着他,面露疑问,就听沈知淮低声说:“再会了许公子。”


    许相宜闻言,轻笑道:“再会啦,小将军。”反正后日又能见了呢。


    别过许相宜后,沈知淮与白云飞趁着夜色,翻进了京城最大的酒楼洛轩阁。


    洛轩阁的顶层,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坐在茶桌旁煮茶,水雾升起模糊了两个翻窗而进的黑影。


    男子见到来人,恭敬地向沈知淮作了个揖道:“东家。”沈知淮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三人便围着茶桌坐下来了。


    沈知淮:“京城情况如何?圣上那边可有变故?”


    男子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道:“东家,京城中的蛀虫被拨的差不多了,眼下圣上与丞相二人正占上风尚无变故,只是近日京城里出现了个人人称赞的圣教。传闻里说圣教教徒乐于助人,痛恨打家劫舍之人,还帮了一些村民夺回了被山匪抢的钱。”


    沈知淮闻言,沉声道:“查一下这个所谓的圣教,摸清其来历。对了,有两个与我同在一个马车上回京的人,一个叫许相宜,另一个……”他的视线落在了正在喝茶的白云飞身上。


    白云飞连忙道:“主子,还有一个叫燕南归。”


    沈知淮:“丁雨,盯着”


    丁雨:“是,东家。”


    隔了好几条巷子,有一个宅子,“吱呀!”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燕南归连蹦带跳进了宅子,还不望扭过头对许相宜笑说:“公子、公子,到了。”


    许相宜摆了摆手道:“酒自己去拿,今日可以喝个尽兴,明日好好休息,后日要进宫,莫要忘了。”


    燕南归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多谢公子。”随后就兴高采烈地跑去拿酒了。


    许相宜看着他的背影失笑,便自顾自地里回房了。


    烛光晃动,许相宜的身影在窗上映出,他缓缓走到床榻边,伸手从被褥下掏出了一个小木盒。修长的手指打开了木盒,里面是一封信,因为放的久已经纸的边缘已有些许发黄了。


    许相宜打开信件入目的是一手行云流水的行书,上面写着:“徒儿见信如面,你收到此信时,师父或成黄土,但师父要托你一事,今夜为师观天象,知十年后天地生变,新皇在上,边疆生乱,家国恐有劫难,为师要你出手救枭雄,助新皇救世人。找出那布局之人。那时你已二十有二,切莫再意气用事。勿念,魏临渊书。”


    许相宜看着那封信,良久道:“徒儿,领命。”


    次日,清晨,沈知淮与白云飞一同进了皇帝宋竹尘的书房。


    少顷,门外便传来了一句“参见陛下,丞相。”


    只见一人身着金袍,杏眼扫过眼前的婢子淡淡地说了一句:“朕与丞相有要事相商,你们先退下吧。”又转头吩咐身旁的太监,“小福子,在门外候着。”


    小福子:“是。”


    宋竹尘踏入书房,身后跟着披紫衣的暮云清,沈知淮朝宋竹尘作了个揖道:“臣参见皇上。”


    白云飞则在沈知淮身后向宋竹尘与暮云清作了个揖:“卑职,参见皇上,参见丞相。”


    宋竹尘:“免礼。”说完便转动了在书架前的烛台,只见书架从中间移开地上的木板缓缓转动,一条通往地下的暗道便出现了。


    沈知淮朝白云飞说了一句:“在外守着。”便与宋竹尘,暮云清一同走了下去。


    暗道两旁挂着未燃完的蜡烛,暮云清从怀中掏出了个火折子边走边点燃蜡烛,周围变得明亮起来了,眼前也出现了一个宽阔的空间。


    暮云清将暗室里的烛子一一点亮,一张放着纸墨的暗红色桌子映入眼中,不远处还有一道屏风,藏在后面的是几夜行几件夜行服和暗器。


    一进这里,宋竹尘在外端的架子就没了,三人围桌而坐,宋竹尘:“阿云,阿云,你有没有觉得阿淮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暮云清细看沈知淮道:“是不一样了,长高了些,瘦了些。”


    沈知淮闻言扶额道:“这么多年了你们俩到是一点没变。”


    暮云清苦笑:“那里是没变,每都要早起累得很。”


    宋竹尘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


    沈知淮:“行了先说正事。”随后沈知淮便把有关琼康王宋桉的死的猜测告诉了他们。又道:“我已命人将尸身随军队带回来,同时将宋桉身亡之事散了出去。”


    暮云清皱眉道:“如若真像你想的那般,事件恐变的不简单了,此乱怕是宋桉谋划已久。”


    宋竹尘点了点头,道:“确实,宋桉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身怀武功想要独自逃走并不难何至于死在大火之中?”


    “对了,还有一事。我在回来中遭到了暗杀,与先前去平叛一样都是傀儡现身”,沈知淮沉声说。


    暮云清:“两次傀儡出世,皆为夺你性命,你若身死……”


    宋竹尘接过话:“边疆必乱,敌军攻城。这是要毁我大宋江山,欺我大宋子民啊”


    沈知淮:“所以,我需入局,以棋子之身,推测棋局排布,寻破局之法。”


    他们三人又将宋桉之死,傀儡之接了起来,再次理清线索。


    事毕,宋竹尘问沈知谁:“阿淮,你寻到落脚之处了吗?”


    沈知淮摇了摇头道:“尚未。”


    暮云清闻言:“不如到我的宅院里去,与外头相比还是安全些的。”宋竹尘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沈知淮:“也好。”


    夜晚悄然降临,漫天星辰之下是万家灯火。


    “哐当!”酒杯的碰撞声从丞相府的亭子里传出。


    沈知淮喝了一杯酒,看了眼对面坐着的暮云清道:“你,你打算怎么办?”


    暮云清:“自是在官场上叱咤风云了。”见沈知淮还想说什么,他苦笑道:“如今他在那个位置上,四海跪拜,百官恭敬,既如此,君是君,臣是臣,我不能逾矩。”


    沈知淮见状,也知自己没有立场去劝他,只是拿起酒继续喝。


    暮云清抬头去望那片夜色,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暮云清:“明日午膳后,你随我从密道进宫,去见一个人。”


    沈知淮面露疑问:“谁?”


    暮云清笑道:“千影阁阁主。”


    沈知淮回房后,一只茶杯下面着封信压着一封没有名字的信,沈知谁打开信封,上面是许相宜的身份来历。


    次日,许相宜与燕南归一同进了宫,他们被小太监一路领了宋竹尘的书房门前。


    小太监:“请福公公进去禀告一番,许公子与燕公子来了。”


    小福子笑眯眯地道:“你先下去吧。”


    小太监:“是。”


    小福子又向许相宜与燕南归作楫,道:“陛下只让许公子进出,这位燕公子请在外面候着。”


    燕南归看向许相宜,许相宜向他点了点头,后对小福子道:“走吧福公公,莫要让陛下等久了。”


    小福子笑道:“许公子说的是,请。”


    进去之后,只见里面有三个人坐着,小福子拱手作揖道:“陛下、丞相,将军人带来了。”


    许相宜拱手作揖笑道:“草民见过陛下,陛下万岁。见过丞相,见过沈将军。”


    宋竹尘:“免礼。小福子,赐坐。”


    小福子:“是。”


    许相宜:“谢陛下。”


    小福子将座椅放下后便走出门外候着了。


    宋竹尘:“不知千影阁阁主前来拜访,是有何事?”


    许相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三人道:“回陛下,我今日前来乃是家师魏临渊所命。家师说大宋有灾变,让我来助陛下稳社稷,安黎民。”


    宋竹尘:“怎么证明你是大国师魏临渊的徒弟?”


    许相宜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牌,双手呈给宋竹尘道:“紫物是先帝赠予家师的,上面有先帝的个人标识,陛下您可以看看。”


    宋竹尘只一眼便知它是先帝宋时宇亲自刻的,细看还能看见玉牌的底端刻着一个小小的“宋”字。


    宋竹尘道:“大国师说有大灾,不知许公子可问过大国师是何灾变?”


    许相宜:“师父只让我在此时助您,并未说明是何灾变。不过”。他转眼看向沈知淮,”不过沈大将军三番两次被刺杀,想必做局之人是想要通过沈将军之死,让民心乱,边疆生变。”


    宋竹尘见许相宜还有话说,便道:“阁主有话不妨直说。”


    许相宜笑道:“我这个人啊莽撞得很,说错了话,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宋竹尘摆了摆手道:“但说无妨。”


    许相宜:“若民心乱,那您作为君主,定会有人说你治国不利,引来天灾**,到时您恐遭人谩骂。甚至,被天下所弃。”


    许相宜走后,宋竹尘问:“你们觉得此人如何?能用吗?”


    暮云清:“此人城府及深,千影阁的能力不小,他知道的又若能用自是好,若不能用就只能杀了。”


    沈知淮听到暮云清说要杀掉许相宜,他下意识地道:“能用。”


    两人看向他,他清了清嗓子说:“其一,他是千影阁阁主所握的情报与能?力不容小觑;其二,他是大国师派来的,先帝对大国师有恩大国师看人的眼光必不会差亦不会害我们;其三,他,他曾从宋桉与傀儡手中救过我,他知道傀儡现世,甚至知道的比我们的多。”


    宋竹尘眯了眯眼道:“好,我信你。现今,我们亦要信他,毕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出了宫门。


    燕南归就笑嘻嘻地问许相宜:“公子,如何?”


    许相宜轻笑:“我有七成把握,还有三成可全在小糖葫芦那了。”


    三日后大军回朝,沈知淮一身软甲,骑着一匹棕红色的马,身后跟着万名一队精锐。周边的百姓纷纷为这些凯旋的兵马让路。


    朝堂上,文武百官在朝上着,天子坐龙椅,所有人站着似乎都在等那位英勇无双的年轻将军。


    门外守卫匆匆进来,跪向那龙椅之上的人道:“陛下,沈将军已在殿外。”


    宋竹尘面露喜色:“快宣。”


    沈知淮软甲未卸,便来到龙椅前行了一个礼,道:“陛下,臣奉命平叛,今已凯旋,只是罪王宋桉身陷火海,已故。”


    宋竹尘:“沈爱卿,你此次平叛有功当赏。而罪王宋桉葬身火海,以死谢罪,念在他曾是皇室血脉就把他的遗体随便葬了吧。”沈知淮:“是。”


    宋竹尘:“沈卿一路辛苦,先回去整顿整顿明再为你接风洗尘。”


    沈知淮:“臣,谢陛下体谅。”说罢便转身出宫。


    宋竹尘:“众卿,你们说该赏些什么呢?”


    百官在下面细声讨论,礼部尚书彭焱道:“陛下沈将军金银玉帛不缺,声名远扬,今年已二十又一到娶亲的时候了,不如赐一门好的亲事?”


    宋竹尘心道:阿淮,成亲这两个词会联在一起?


    此时,工部尚书南宫秋雨道:“臣附议”接着群臣异口同声:“臣附议。”


    宋竹尘一边应付大臣一边瞥了一眼正在看热闹的暮云清。


    暮云清心神领会出来打圆场道:“各位大人,若陛下想赐婚也得看看沈将军有没有心仪之人啊。”


    下朝之后,宋竹尘对暮云清说:“这些人,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想往阿淮那里塞人?”暮云清:“背靠大树好乘凉吧。没准,明年就到你我了。”


    宋竹尘一听到这,眉头越皱越紧,眼神也焦虑了起来,而这些都被暮云清收入眼底。


    夜晚,沈知淮坐在书桌前,一阵风掠过,惊动了烛影。沈知淮放下了笔道:“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只见许相宜一身夜行服慢悠悠地走到沈知淮跟前,笑道:“这不是怕妨碍你公务嘛。”


    沈知淮冷笑:“没想到你还有夜入别人家宅的爱好。”


    许相宜一双桃花眼笑意更甚。


    沈知淮正色道:“许公子来寻我所为何事?”


    许相宜将一封信递给他,脸色严肃起来,说:“清州出事了,已经有十几口人失踪了,可当地官员尚不知情,说是无人前来报案。”


    沈知淮皱眉,黑的眸子扫过信上的内容,道:“不见的都是男丁?”


    许相宜:“现今查到的结果确是如此。”


    沈知淮收好了那封信,对许相宜说:“许么子,随我进宫一趟吧。”


    许相宜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倒也没只是问:“现在吗?”沈知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