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番外
作品:《彼此彼此》 第60章
屈意衡以前其实也没一个人过过年, 最开始跟父母一起, 后来是跟窦郁聪。
当初窦郁聪跟男友搬出去住, 可是春节的时候还是会来陪他,兄弟俩聊聊天, 喝喝酒,那座城市不像C市一样禁烟花爆竹,他们俩不放, 但会站在阳台上看别处放烟花。
他本来以为今年跟弟弟相隔两地,而对方也有了新的恋人,他们不一定会再聚到一起了,没想到, 家人就是家人, 家人永远都不会让你孤单。
窦郁聪在厨房忙活,屈意衡跟程鹤童到门口贴春联。
别人家一早都贴好了,但早上窦郁聪打电话过来, 说什么也要屈意衡等着他们来了再贴,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 意思是得全家人到齐才能贴春联。
可是, 全家人,三缺一,姚湛不在。
屈意衡还是有些遗憾的,可他理解,不抱怨。
两个人拿着春联跟胶带到了门口,一个负责贴, 一个负责看春联歪了没。
程鹤童说:“我已经五年没跟别人一起过年了,时隔五年,总算是感受到了一点儿年味儿。”
屈意衡有些惊讶:“程总,那你之前都是自己过?”
程鹤童低头笑笑,撕下一块儿双面胶递给屈意衡:“我家人都在国外,在这边也没什么朋友。我从小在国外长大,但每年都会庆祝国内的除夕,已经成了习惯,只不过来这边以后没办法回去和他们一起,到这里的头一个春节,除夕当晚,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孤独。”
屈意衡看着他,突然发现,其实每个人都曾经有过一段寂静到万物冬眠的日子。
“那年我自己在家,空荡荡的房子,家里除了我的呼吸声再没别的声音。”程鹤童说,“我看书到十二点,钟声响起的时候,外面开始放烟花,放爆竹,很突然,我还被吓了一跳。”
屈意衡笑了:“大家都喜欢掐着新年时间放烟花,很热闹,不过C市从前年开始就禁了烟花爆竹,咱们在这边,年味儿可能没那么重了。”
“但是有人一起还是很温暖,不是吗?”程鹤童看向他,“那是我第一年到这家公司,没什么熟人,公司里的同事把我当做上司,从来不会和我走得太近。那年除夕,我收到大家的拜年消息,都是那种……你知道的,就都差不多的那些。”
屈意衡笑了出来:“群发消息,大家都这样。”
“对,”回忆起那个时候,程鹤童也笑着,“不过郁聪不一样,他给我发了一张饺子的照片,跟我说‘程总,新年快乐’,就是很有人情味儿。”
屈意衡手里还拿着“福”字,一瞬间恍然道:“所以,你五年前就喜欢上他了?”
程鹤童倒也不扭捏,点了点头说:“不过那时候我不知道郁聪是不是同,也不敢轻易表现出来,可等我发现我们是同类时,也发现他有男友。”
两人继续把“福”贴好,屈意衡说:“小聪看着精明,其实很容易相信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程鹤童:“喜欢了谁就一心一意扑在对方身上,除非那人真的伤及了他的底线,否则他绝对不会对不起对方。”
程鹤童明白他的意思,看着屈意衡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能和他在一起,我很幸运,我会好好珍惜的。”
很多话,不过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轻易就说出来了,说的时候可能是真心的,但这真心能维持多久,全凭运气。
屈意衡跟窦郁聪都曾经遇人不淑,但是他希望这一次,他们都没有看错人,希望这一次,他们都有好运气。
窦郁聪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还特意拍了照发给姚湛炫耀。
姚湛在家,也刚吃完饭,他准备混到傍晚的时候找机会就溜。
“你啊,工作本来就忙,好不容易休息了,就别看手机了。”姚湛他妈端了水果过来,让儿子陪着她看电视。
姚湛坐在她旁边,开始跟她东拉西扯。
今天吃饭的时候姚湛才告诉爸妈自己换了工作的事情,二老把他训斥了一顿,但听说他现在的诊所效益不错之后,便也不多说什么了,就是嘱咐他注意身体。
这会儿,姚湛他爸进屋睡觉去了,姚湛他妈问:“你换工作跟那谁是不是有关系?”
姚湛装傻:“谁啊?”
他妈瞪他:“就你谈的那个小朋友。”
姚湛笑了:“他跟我同岁,人家还艺术家呢,什么小朋友。”
“还艺术家,不就是画画的么,那画的是什么,我都看见了。”屈意衡画的那副luo男在姚湛妈妈的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姚湛剥了一个橘子塞到他妈手里,说:“他可不是普通画画的,人家的画上个月在巴黎展出呢,你都不知道多少人要给他办画展。”
姚湛妈妈一脸的不相信。
“不信算了,反正你也不懂。”
俩人已经把话题扯出来了,姚湛妈妈就有意无意地往屈意衡身上聊。
“那孩子回家了?”
“没有,”姚湛啃着苹果说,“他爸妈都去世了,也没什么走得近的亲戚。”
“那他自己过年?”
姚湛侧过身子,跟他妈说:“妈,人家因为我来的C市,现在大过年的,我把他自己丢在那儿了。”
姚湛妈妈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她站起来说:“我也去睡一觉。”
姚湛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想着不管怎么样,晚上他得回去。
以前每年春节都是屈意衡跟窦郁聪一起包饺子,今年多了一个程鹤童,但程总打小就在国外长大、生活,让他做意面可以,但让他包饺子就有点儿强人所难了。
“我学学吧。”程鹤童还挺有兴致的,换了身家居服,撸起袖子就跟了过来。
窦郁聪倒是愿意让他凑这个热闹,给他系上了围裙。
两人没有刻意在屈意衡面前表现得多恩爱,但屈意衡看着人家两个人,难免会想念姚湛。
他们把塑料面板拿到了客厅放在茶几上,三个人围着面板一边包饺子一边看春晚。
春晚很无聊,但窦郁聪跟程鹤童玩儿得很开心,屈意衡就在旁边看着他们笑,然后想着不知道姚湛在做什么。
屈意衡想起姚湛给他写的那封信,信上说:现在一切都还很难,但我希望你相信,如果有可能,我恨不得立刻让我们的名字出现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如果真的能实现该多好,屈意衡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埋怨这个社会还是埋怨自己不是女人。
姚湛应该在和父母一起看春晚吧?
姚湛应该正和他们轻松地聊着家常。
屈意衡难以自制地想念姚湛,越是知道自己不应该,越是想。
手机就在一边,他擦干净手就可以打给对方,但是他不敢,不敢打扰那一家人。
他不知道还要这样度过多少个春节,只希望起码有一天可以守着对方一起听新年的钟声。
姚湛推门进来的时候是十一点五十三分,他站在玄关,刚换了鞋进去,发现里面的三个人都在惊讶地看着他。
“你怎么回来了?”屈意衡惊讶到有些不知所措,他想,完了,这回自己真是跟姚家的爸妈抢儿子了。
姚湛放下钥匙过去看了一眼他们已经摆在桌上的饺子,笑着问了一句:“什么馅儿的?”
“三鲜,”窦郁聪说,“还有纯肉。”
他站起来拿了个小餐盘给姚湛:“姚哥,这大晚上的,挺有心啊。”
姚湛接过餐盘放下:“我先去洗手。”
他去洗手间,屈意衡直接跟了过去。
“你怎么回来了?”屈意衡问,“又跟阿姨吵架了?”
姚湛转过来亲他:“没有,我妈同意的。”
屈意衡不信,认定了他就是又招惹人家两人了:“不是说好了今天不和他们吵么,一年就一个春节,你何必呢?”
姚湛洗完手,擦干,把屈意衡搂进怀里使劲儿亲了一会儿,一吻结束,十二点了。
开着的电视,春晚大舞台上的人们都嗨得不行,各个儿嘴里说着拜年的话,姚湛用鼻尖蹭了蹭屈意衡的鼻尖,说:“一年就一个春节,我也不能让你在看别人秀恩爱中度过。”
姚湛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丢下屈意衡。
他觉得,自己多少算是做到了。
“宝贝儿,新年快乐。”两人站在洗手间互相拜年,姚湛说,“既然是新年,那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屈意衡心里隐隐期待着什么,跟姚湛突然回来有关,但理智提醒他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怕落空。
姚湛说:“我妈让你明天去我家吃饭,大年初一,新年的第一顿饭,要团圆。”
屈意衡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半天没给姚湛什么反应。
“想什么呢?”姚湛问,“你这是要拒绝我妈?她为了说服我爸,可是嘴皮子都磨破了。”
下午的时候,姚湛跟他妈聊天,直到这时候才知道,他妈也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天天说着反对的话,可实际上一直在帮姚湛给他爸做思想工作。
晚上三口人吃饭,姚湛直接提出十二点前要赶回来,他爸发了一通脾气,可是最后,竟然随他去了。
姚湛很意外,出门的时候他妈跟了上来,告诉他,要是屈意衡愿意,明天带他过来。
所以说,无论孩子做出怎样的选择,父母到最后,还是会让步。
不然能怎么办呢?
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孩子。
“所以说,明天早上咱们俩得早起,”姚湛咬了一下屈意衡的嘴唇,“本来想今天晚上跟你做个痛快,看起来是不行了,你得养精蓄锐,明天应付我们家老头老太太。”
屈意衡眼睛红了,缓了好一会儿才问:“真的假的?”
“真的啊,”姚湛看着他这样,又是喜欢又是心疼,“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
下一秒,屈意衡抱紧了姚湛,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你为了我做出的这些努力。
谢谢你把最好的爱情带到了我的面前。
谢谢你让我知道,尽管我们是被边缘化的人,可也有家庭愿意接受我们。
人生最温暖,大概就是这样了。
那一晚,尽管姚湛说了为了早起不会折腾屈意衡,可是两人还是没忍住,直到天快亮才睡,两个小时之后,他们被闹钟叫醒,洗澡、换衣服,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留了一张字条给隔壁还睡着的两人,然后牵着手出门了。
门口贴着春联,贴着“福”字,他们小心翼翼地关好门,下了楼。
姚湛说:“我之前一直在想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春节,我送点儿什么新年礼物给你才有意义,所以,这个礼物,你还满意吗?”
屈意衡扭头笑着看他,没有说话,但姚湛从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的心。
他们兜兜转转了十五年,遇见过错的人,也吃过不少苦头,到最后,三十三岁,虚无缥缈的“爱情”有了实体,爱情就是对方,就是此刻自己眼前的这个人。
这一刻,无论是姚湛还是屈意衡都很清楚,他们是幸运的,爱情是个好东西,别急,慢慢等,总有一天它会来找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老板,正文完结了。
明天开始更新番外,计划中的番外有两个,一个是姚湛跟屈意衡十五年前的故事,一个是弟弟跟程总的故事。
最后再拉一把预收的新文《前夫来电》,同性可婚背景,离婚之后谈恋爱的甜文,走过路过可以收藏一个,这个月就开坑。
手动鞠躬,明天见。
第61章 番外一 十五年前 01
姚湛在班里算是个奇葩, 用邵威的话来说就是:“你看过那种青春校园偶像剧没有?里面极尽装逼之事的那种男主角, 要是让姚湛去拍,那一准儿的本色出演。”
十七八岁, 少男少女们的大好年华,此时各个儿春心萌动躁动不已,偶尔传个小纸条, 偶尔暗送一下秋波,常事儿。
但姚湛这人,几乎没有女生给他写情书, 当然, 也没有男生给他塞纸条。
这不是因为他长得不行或者有什么缺陷, 相反的,姚湛人帅成绩好, 父母也都是高级知识分子, 按道理, 不应该。
可这世界上不应该的事儿太多了,姚湛还真就没人来勾搭。
原因邵威也总结了一下:“长了一张X冷淡的脸,才这个岁数就X冷淡了, 谁敢招惹你?”
其实就是姚湛性格有点儿傲气, 看谁都不入眼, 换种说法, 其实就是中二病。
高中这几年,姚湛唯一的朋友就是他们班班长邵威,邵威跟姚湛是两个极端, 遍地都是好兄弟,到哪儿都爱呼朋唤友。
邵威说:“老姚,你总这样不行,太不合群了,作为班长,我很担心你的身心健康啊!”
姚湛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劳您担心,我挺好的。”
“要不这样吧,”邵威说,“最近班主任给我安排了一活儿,你跟我一起,也算是锻炼一下与人沟通交流的能力。”
当时姚湛正在买烟,穿着校服,超市的大爷还劝了他一句小小年纪少抽烟。
“干嘛?”姚湛问。
“咱们班那个艺术生,他文化课落下太多,老师让我给补补。”邵威说,“我跟他也不熟,单独相处还挺尴尬的。”
姚湛当时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可架不住邵威磨叽,最后无奈地说:“到时候再说吧。”
那个艺术生叫屈意衡,姚湛知道班里有这么一个人,一周就来个两三天,还经常只在班里上半天课。
那男生挺老实的,话不多,长得白白净净,还很瘦,经常背着画板来教室,这是当初的姚湛对屈意衡仅有的一点儿印象。
姚湛生日那天他爸妈都加班去了,其实一直以来他对这个日子倒是没多在意,可是,总归是希望父母陪着的。
上午九点多,蛋糕店送来了他妈提前给他定好的蛋糕,一个人面对着蛋糕,姚湛吃不下,也并不觉得开心。
十点多的时候,邵威打电话来,先是祝他生日快乐,随后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反正是周末,姚湛在家也只会越来越郁闷,索性出了门。
没想到,邵威这家伙满嘴跑火车,拉着他吃了一碗麻辣烫当“长寿面”,然后直接去了学校。
“以后我再信你的鬼话,跟你姓。”姚湛坐在出租车上,一百个不乐意。
邵威笑着道歉:“我这不是怕尴尬么!”
姚湛心说:就你还知道尴尬俩字儿咋写?我怎么不信呢。
虽然是周末,但本校学生还可以进去。
他们一下出租车姚湛就看见一个穿着牛仔裤白T恤的男生背着个双肩书包站在大门口的花坛边,天很热,那人就那么在太阳底下晒着,也不知道避避暑。
“嗨!”邵威先一步上前打招呼,笑嘻嘻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俩吃饭慢了点儿。”
姚湛看着那个男生,对方看向他的时候明显一愣,然后把目光转向在说话的邵威,腼腆地一笑说:“我也刚来。”
在这天之前,姚湛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叫屈意衡的男生,现在这么看过去,倒是清清爽爽干干净净,让人看着挺舒服的。
他们三个人往教室走,邵威走在中间,姚湛跟屈意衡像是左右护法一样,一边跟着一个。
一路上都是邵威在说话,从刚才吃的麻辣烫到昨天下午老师讲的练习题,想起什么说什么,也不管身边的两个人搭不搭理他。
他们奔着自己教室就去了,邵威有班级钥匙,开了门,半天不吭声的屈意衡问了一句:“咱们坐哪儿?”
“就坐你那儿吧。”邵威看了一圈,“哎,你坐哪儿?”
高三班级的座位都是每周轮换的,不管成绩好的还是成绩差的,不管是老实的还是调皮捣蛋的都能坐到第一排和最后一排,这么看来倒是挺公平。
那周刚好轮到屈意衡坐在最后靠窗的位置,他们过去,屈意衡刚放下书包,姚湛就开了窗户坐到了窗台上。
“先来数学吧。”
邵威说话的时候,屈意衡正看着姚湛发呆,他一出声,姚湛也转了过来,两人就这么对视了。
姚湛看过去的时候,屈意衡立刻别开了眼睛,慌里慌张地去翻书包,一股脑把里面的练习册都给拿了出来。
姚湛轻笑了一声,摸了摸口袋想抽烟。
“你哪儿不会?”邵威看着翻书的屈意衡,问了这么一句。
屈意衡一愣,抿了抿嘴,一脸为难。
“啊,我明白了。”邵威拍拍脑门儿,“就是那种你也不知道自己哪儿不会的状态,是吧?”
屈意衡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姚湛看向他的时候,发现他耳朵都红了。
还真是容易害羞。姚湛这么想着,又笑了笑。
邵威从课本上的公式开始给屈意衡讲,他讲得耐心,屈意衡听得认真,全程没有姚湛什么事儿。
姚湛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琢磨着等会儿这边完事儿了,拉着邵威去打台球。
“明白了?”
屈意衡点了点头。
邵威打开练习册,圈出几道题让屈意衡先试着做一做,屈意衡皱着眉,咬着嘴唇闷头做题,邵威跟姚湛去教室外面抽烟。
十七八岁的时候就喜欢做叛逆的事儿,后来三十几岁的姚湛都几乎把烟给戒了,可十几岁的时候却总是在外面偷偷抽烟。
他们俩一人抽了一根,回去的时候屈意衡还没做完。
邵威去黑板前面乱写乱画,姚湛一手拿着烟盒,一手揣在裤兜儿里走到了屈意衡面前。
屈意衡抬头看看他,脸也是通红。
姚湛看了他一眼,跨坐在他前面的椅子上,趴在椅背上,小声说:“没事儿,不用管我,你继续做题。”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更番外,一天两章,下午我再来一下。
第62章 番外一 十五年前 02
姚湛觉得实在无聊, 要不是邵威把他骗来, 他才没心思看别人学习。
面前这个屈意衡,看起来怯生生的, 做题的时候都要皱着眉头抿着嘴。
姚湛看看他,再垂眼看看题,嘟囔了一句:“你做错了。”
他这一句“你做错了”, 弄得屈意衡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先是一愣,随后赶紧把写完的答案全都划掉了。
姚湛没忍住,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全错, 不用全都划了。”他的手指点了点第三个步骤, “从这儿开始错,你再好好想想。”
屈意衡不好意思看姚湛, 低着头咬着中性笔的笔帽盯着题看, 可是他越看越迷糊, 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他突然觉得自己特别笨,笨到在人家面前自惭形秽。
“刚才邵威给你讲这个公式了吧?”姚湛从他手里把笔拿过来,又扯过一张纸, 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公式, “你把这个公式套在这道题里, 好好想想。”
姚湛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话说到这儿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屈意衡依旧皱着眉,半天没下笔。
姚湛偷偷翻了个白眼,站起来, 扭头看着黑板的方向打了个响指:“邵威,你来。”
邵威正在黑板上乱画,听见姚湛叫他,丢下粉笔拍着手上的粉笔灰就过来了:“咋了?”
“这公式你给他说了吧?”
邵威低头看了一眼:“说了。”
他瞄了一眼把头埋得极低的屈意衡,“啧”了一声推开姚湛说:“你一边凉快去吧,把我徒弟都吓着了。”
邵威自封了一个师父,坐下给他这个脑子已经不转了的小徒弟继续讲题。
那天天很热,教室里的风扇呼呼地转着,可是并没有让这三个男孩觉得凉快些,相反的,屈意衡因为紧张,后背的汗都打湿了T恤。
他们在教室一直待到五点多,期间姚湛还出去了一趟,买了三根雪糕回来,递给屈意衡的时候,屈意衡连着说了三遍“谢谢”。
姚湛觉得这男生挺有意思的,他一直以为艺术生都是那种特别放荡不羁的,没想到还有这种内敛到仿佛含羞草一样的人。
“你数学这样不行啊,”姚湛依旧坐在窗台上看他,“都高三了,再不恶补来不及了。”
邵威扭头骂他:“你知道个屁,人家有艺考加分,跟咱们不在同一个起跑线。”
姚湛耸耸肩,扭头看着外面继续吃雪糕。
屈意衡始终不看姚湛,他小口地咬着姚湛给的雪糕,舌尖小心翼翼地舔着那冰凉的奶油味道,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在心里悄悄地冒出了头。
那天之后,邵威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拉着姚湛一起给屈意衡补课,一般来说都是邵威先给他把课本内容说一遍,然后让他做题,做完以后再把题讲一遍,还真有当老师的样子,屈意衡觉得不好意思,可邵威却乐在其中。
至于姚湛,他就是传说中的“买一赠一”,偶尔邵威想抽烟了或者去厕所了,姚湛就来溜缝,不过也说不了几句,点到为止,其他的让屈意衡自己想。
就这样,这种“小灶”一直开到了十月份,学校开始安排他们进行每月一次的月考。
上次月考刚好屈意衡去外地参加一个什么考试,人不在,邵威还觉得挺可惜的,他一直都挺想看看屈意衡的成绩,有对比才知道有没有进步。
这次月考,屈意衡非常认真,他总觉得自己虽然笨,但有人那么努力地在帮他,如果还没有起色,他就真的对不起邵威和姚湛。
可是,考试这种事儿有时候挺玄学的,你越是重视,越有可能出现问题。
屈意衡的成绩虽然比之前进步了,但跟他预计的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卷子发下来一看,好多题明明邵威都给他讲过类似的,可他考试时想偏了答错了。
发试卷的那天是周五,那周班级座位轮换,姚湛跟屈意衡坐得很近,他拿到试卷之后就看向了屈意衡,发现那人始终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他站起来,走过去,从对方手里抽出卷子,看了一会儿皱起了眉。
“周一老师应该会讲,”姚湛把卷子还给他,“这周末我跟邵威先陪你把整套试卷重做一遍。”
听见姚湛的话,惊讶的不仅仅是屈意衡,还有跑过来看他试卷的邵威。
“老姚什么时候被唤醒了爱心?”邵威笑着拍屈意衡,“你姚哥很关心你啊!”
屈意衡看着姚湛,对方没说话,转身走了,可是他的耳朵都好像要烧起来了。
三个人约了周六还在学校见面,结果邵威周六临时有事儿来不了,只剩下姚湛跟屈意衡。
“那……那我们还学吗?”屈意衡有点儿怕姚湛,他觉得每次过来,姚湛都挺不情愿的,现在邵威都没来,估计姚湛转身就得走。
“来都来了。”姚湛双手插着兜儿往里面走,“不能白折腾一趟。”
然而两人到了教室门口才想起来,邵威没来,他们没有教室的钥匙。
姚湛皱着眉,低声骂了一句,他其实是在骂邵威,结果屈意衡误会了,立刻道歉。
姚湛笑了:“你道什么歉?”
“浪费你时间了,对不起。”屈意衡懊恼得不行,觉得肩上背着的书包都变得更沉了。
“没事儿,”姚湛带着他往外走,“去看看别的地方吧,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干。”
本来他们想着不如去校外的奶茶店,结果路过体育馆,发现门开着。
“这儿?”屈意衡一脸茫然。
“对,”姚湛一笑,“三楼篮球馆观众席后面有一排座位是有桌子的,咱们去那儿。”
屈意衡想说还是别了,在奶茶店不是挺好的,但是看着姚湛这么有兴致,他也不好反对。
两人进了体育馆,二楼有人在打羽毛球,到了三楼,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屈意衡跟着姚湛找到了他说的那一排座椅,这地方设计得很特殊,好像是专门给人休息的,座椅都是软的,而且设置在看台凹进去的部分,还挺隐蔽。
“就这儿了。”姚湛往那儿一坐,拍拍桌子让屈意衡把试卷拿出来。
在体育馆学习,这倒也算是一次新鲜的体验。
屈意衡坐在姚湛身边,两人离得很近,他把书包放在另一边,从里面掏出了试卷。
“你回去之后自己看过吗?”
“看过了,”屈意衡昨天晚上特意熬夜把错题都重新做了一遍,有些真的不会,他还做了记号,“我改了一些,还有些不太会。”
“嗯。”姚湛手肘拄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看他,半晌,开口问他,“哎,你来之前吃什么了?”
“啊?什么?”
“你嘴角,粘了一粒小芝麻。”
第63章 番外一 十五年前 03
“你嘴角, 粘了一粒小芝麻。”
这句话, 让屈意衡的心跳瞬间加速,整个人都忘了呼吸。
姚湛看着他,见人没什么反应, 伸手把他嘴角的芝麻粒儿给拿了下来:“偷吃被抓住了。”
被姚湛碰过的嘴角好像起了火, 屈意衡眨着眼睛, 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姚湛倒是没在意, 他又像刚才那样,等着屈意衡把卷子摊开,然后讲题。
过了好一会儿,身边的人还是没动静, 姚湛奇怪地看向他, 发现他还在看着自己。
眼前这个男生本来白白净净的, 这会儿脸通红,看着他的时候那眼神炙热但又怯懦, 很矛盾,但又真实发生着。
“有事儿?”姚湛问。
屈意衡摇了摇头,转回来看着试卷。
他看试卷的时候,姚湛就眯着眼看他,这个男生给他的感觉很微妙, 好像永远欲言又止欲拒还迎。
有意思。
他们开始讲题,姚湛竟然难得的有耐心,不仅把屈意衡答错的题讲了一遍,还把他写对但是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写对的题也给讲了一遍。
姚湛觉得自己今天可能吃错药了。
全部讲完, 两人都累得够呛,姚湛靠着椅背说:“其实你不应该只得这么点分的,挺多题你都不应该错。”
屈意衡其实算不上是一个受不了批评的人,从小到大学画,没少被老师训斥,更何况,他自己也已经自我检讨一晚上了,如果他再仔细一点儿,这一次至少能多得四五十分。
四五十分,这很多了。
“对不起。”可屈意衡还是低着头道歉,越想心里越难受。
“你不应该跟我道歉,”姚湛说,“跟你自己道歉。”
屈意衡不吭声了,咬着嘴唇,越咬越用力。
他突然很瞧不起自己,明明就是做得不好,人家说两句还委屈上了。
姚湛这人神经线条粗得很,没注意到身边人的情绪,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吧,饿了,吃点东西去。”
他转身就往外走,走出几步之后才意识到屈意衡没动。
姚湛转过去看他,发现那人竟然坐在那儿低着头哭了。
他头一次看见男生哭,有点儿想笑,又有点儿尴尬。
这要是别人,他肯定嘲讽一句“哭个屁”然后转头就走,可是面对着屈意衡他竟然说不出任何一句重话。
姚湛回去,站在他身边,伸出手捏着他的下巴把对方的脸转向自己。
“哭什么呢?”姚湛问,“因为我说你了?”
屈意衡觉得自己这样特别丢人,他不好意思看姚湛,使劲儿想把眼泪憋回去。
别人都不知道,其实他压力真的很大,文化课本来就落下很多,还有几个月就要艺考了自己最近在那方面也没什么长进,万一到时候自己发挥失误,他很可能就上不了那所学校了。
人家邵威跟姚湛都是义务帮自己,都高三了,有几个人愿意这么浪费自己时间的?
可他还是搞砸了。
“还哭呢?”姚湛笑了,用手指给他擦了一下眼泪,弯下腰,凑到对方面前,“你这一哭……”
屈意衡的视线终于移向了姚湛。
“还挺好看的。”
屈意衡愣住了,眼泪都忘了流。
姚湛说完整个人也像是被定住一样,他们就那么对视着,两人近在咫尺。
几秒钟之后,姚湛莫名其妙不受控制地微微向前,竟然吻住了屈意衡的嘴唇。
空旷的体育馆,摄像头拍不到的角落,姚湛慢慢往前,最后把屈意衡堵在了柔软的座椅里。
那次对于他们俩来说都是奇妙的体验,短短的人生十八年,头一次与人接吻,还是跟男生。
屈意衡的手抵在姚湛肩膀上,不知道是要推开还是想抓住。
姚湛越吻越深,足足十几分钟才终于放过屈意衡。
面前的男生眼睛湿漉漉的,嘴唇湿漉漉的,额头也渗出薄薄的汗来。
姚湛故作镇定地问他:“还哭吗?”
屈意衡喘着粗气,摇了摇头。
“不哭了就走吧,”姚湛先一步往外走,“吃饭去。”
那天晚上姚湛跟屈意衡吃饭时彼此一句话都没说,吃完之后,屈意衡发现姚湛正盯着他看。
“怎么了?”
姚湛说:“看看你嘴角粘了芝麻没。”
可是他们那顿饭,根本就没有芝麻。
从小餐馆出来,两人站在路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本来应该各自回家或者去别的地方,但竟然都在回味不久之前的吻。
姚湛老早就意识到了自己跟邵威他们完全相反的性取向,他喜欢男生,xing幻想的对象都是同性,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身边这个男孩,刚刚那个吻并不能说明什么,一时冲动而已,谁都有过冲动的时候。
他承认屈意衡长得很好看,尤其是哭起来,那种漂亮又怯懦的样子让他很想欺负一下,于是,就凑上去吻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没有拒绝,没有逃跑,反倒是笨拙地迎合着他。
这说明什么?
而屈意衡,他是去年才意识到自己喜欢男生,原因还是老师找来一个人体模特,那人背对着他脱衣服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什么苏醒了。
但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那一次之外,他再没对别人有过xing冲动,刚刚是例外,姚湛吻他的时候,他ying了。
屈意衡是个腼腆的人,他逼迫着自己把欲望压了下去,并且不去问对方为什么吻他。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在路边站着,姚湛抽了根烟,然后问他:“要不要去打球?”
“啊?”屈意衡看向姚湛,犹犹豫豫地说,“我不会打篮球。”
“乒乓球会吗?”
屈意衡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又回到了体育馆。
体育馆晚上九点关门,楼下的保安告诉他俩看着点儿时间。
上楼的时候,屈意衡跟在姚湛身后,觉得自己的心跳整个楼层都能听见。
他们到了二楼乒乓球室,屈意衡放下书包之后突然意识到他们并没有球拍。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都笑了。
“那做点儿别的吧。”
姚湛环顾四周,突然抓住屈意衡的手腕,把人带到了摆着空球筐的角落里。
这个角落比楼上篮球馆的还要隐蔽,姚湛把屈意衡堵在墙角,问他:“害怕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还有一章
第64章 番外一 十五年前 04
“害怕吗?”
后来这句话出现在屈意衡的梦里不止一次, 可是梦里他听见这个声音却看不到对方的脸。
乒乓球室的这个角落光线很暗, 可因为彼此贴得很近,还是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表情,不仅能看见表情, 还能听见心跳。
是那种青春勃发的强有力的心跳, 是让屈意衡紧张又向往的心跳。
屈意衡先是看着姚湛发呆, 时间久到姚湛觉得他们或许应该停下来, 再往前一步就要越了雷池,对方不回应,那跟拒绝无异。
姚湛不是那种会一头热勉强别人的人。
他等了会儿,屈意衡还是没表态。
姚湛放弃了, 虽然有点儿不悦, 可还是后退了半步。
“走吧。”他转身要走, 可是被屈意衡拉住了。
对方的手心汗涔涔的,很潮湿, 握住他手腕的时候很用力,却在发抖。
“不让我走?”姚湛笑了,转回来面对着屈意衡。
屈意衡的手越握越紧,生生把姚湛拉回了自己面前,他们再一次靠近, 几乎黏在了一起。
姚湛故意不说话,就等着屈意衡表态。
他发现眼前这个男生是个很矛盾的人,想要又胆小,腼腆又热烈。
反正也没事儿做, 那就陪着等着,看看这人到底要拉着自己走到哪里去。
外面的灯光无法直射到这里,时间越晚,他们身处的角落环境越暧昧。
屈意衡看着姚湛,想起了自己当初画人体时的感觉,男性的身体让他渴望又着迷。
挣扎了好久,最后他无力地靠在了姚湛怀里。
姚湛无声地笑了,抱住他,把他抵在了墙角。
之后,这个偏僻隐秘不会被人注意到的角落发出种种暧昧的声音,有人的拉链被拉开,有人咬着牙把低吟吞回肚子里。
那是姚湛第一次碰触到同性的身体,也是屈意衡第一次被人抚摸。
那个晚上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经历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都莫名其妙却又疯狂尽兴,那是一脚刚刚跨进成年人行列的他们对神秘世界的探索,不彻底,却新奇。
当时他们谁都没想到那一次会演变成很多次,那一个多小时的余韵会绵延到十五年之后。
姚湛回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他跟屈意衡在校门口分开,对方坐上出租车,他自己叼着烟又去网吧打了会儿游戏。
回家的时候他爸妈还没回来,他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喝了一罐可乐,然后站起来,去洗澡。
脱衣服的时候,他盯着自己的内/裤看了好一会儿,满脑子都是屈意衡的手伸进去时的样子。
他们只是用手互相抚慰,可对于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的他来说,已经足够刺激。
洗澡的时候,温热的水从头顶淋下来,姚湛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屈意衡,对方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大口大口地喘息,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脖颈,弄得他浑身酥麻。
姚湛想着对方,笑了,心说还真没看出来这个屈意衡那么会勾人。
周一早上去上学,姚湛其实挺期待在教室看见屈意衡的,他觉得那家伙一看见他肯定瞬间脸红,那模样挺有意思的。
他揣着这样的幻想进了教室,结果一天下来,屈意衡根本没出现。
他还问邵威:“屈意衡怎么没来?”
当时邵威叼着自己小女朋友给买的面包,笑着问他:“哎呦,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他了?”
虽然姚湛一直当邵威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但朋友之间也不是什么事儿都要毫无保留,更何况,那事儿还牵扯到别人,他自然不会提起。
“不关心。”姚湛说,“就随口问问。”
“他每周一都不来。”邵威说,“不过也不一定,最近他来上课的次数比以前多了,不过前几天我听他说等年后艺考结束他应该能每天都来上课。”
姚湛转着笔发呆,邵威闹他说:“怎么着?上周末单独辅导,辅导出感情了啊?”
“滚你的。”姚湛把邵威赶走,翻开了练习册。
他们俩再见到面是周二,屈意衡只来上午的半天,一进教室就低着头回了座位,看都没看姚湛一眼。
上课的时候姚湛没控制住自己,回头看他,发现屈意衡也在盯着自己看,被抓包之后,都赶紧错开了视线。
那一上午,两人没说话,中午姚湛看着屈意衡背着书包出去,想了想,跟了上去。
其实,姚湛跟上去也没做什么,甚至都没说话,只是陪着屈意衡从班级走到了校门口,他突然好奇去上什么美术集训课的时候屈意衡都做些什么,好奇这人画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屈意衡一直都没抬头看他,明知道姚湛跟着自己,他也不说话,可心脏像是要跳出来,耳朵像是熟得已经冒烟。
他在门口等着出租车,车来了,姚湛伸手帮他开了车门。
屈意衡总算看了一眼姚湛,对方跟他说:“明天见。”
自从那个晚上之后,屈意衡只要一想起姚湛就会想到当时两人做的事,很羞耻但又很痛快,他从来都是那种听话老实的人,长这么大都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就好像大家都有的青春叛逆期到了他这里就失效了,他没有个性没有锋芒,隐藏在芸芸众生里,是一棵永远都不会被人注意到的狗尾巴草。
但是姚湛不同,在屈意衡心里,姚湛是所有人都想靠近却不敢靠近的那一种男生,很尖锐,很冷漠,很优秀,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注意到,但没人敢打扰他。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们做了那样的事。
屈意衡既觉得骄傲又觉得羞愧,矛盾得脑子生疼。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他也有想过姚湛为什么跟自己做那种事,得出的结论是,对方一定不可能是因为喜欢他才做,而他应该也不是唯一跟姚湛做过这件事儿的人。
他不会觉得委屈,相反的,那成了他后来几天里时不时回味的纪念。
在那一个多小时里,他见识到了不一样的姚湛,霸道又充满力量,把他抱得很紧,握得也很紧。
屈意衡有那么一会儿被他弄得很疼,但那种疼都让他觉得刺激。
坐在出租车上,他闭着眼睛回忆姚湛,觉得手心又出了汗。
而姚湛,送走他之后站在路边也同样在回味,他对比着平时冷淡的屈意衡和那天沉浸在欲望里如同一只发//情的小猫一样的屈意衡,突然在想,这大概就是压抑太久的人心里不为人知的欲望终于被激发的表现,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在沉默中爆发”。
姚湛喜欢这种爆发,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欣赏到了别人都没欣赏过的艳丽美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