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呀——”远处跑来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尖叫着，长牙五爪地喊着：“秦奋呢！后勤部有没有人在岗位上！一头黑熊在门口没人管么？完蛋了完蛋了！”


    当他看见尸体，自顾自地掐着人中，惊讶非常浮于表面，“秦礼！你杀自家异兽干嘛？”


    原来对面的人叫秦礼。


    虞芙宝收起火刀，注意到男人制服的姓名牌旁，是三条斜杠，猜测自己脚下的冰和黑熊后半身的冰出自他手。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黑熊差点咬死人的最后一刻出现。


    装货。


    还害的她滑了一跤！


    碍事的装货！


    她听到后面跑来的花蝴蝶，嘴里说的“自家异兽”？


    可笑，不栓好自己家的宠物，放任其出来咬人，被打死算活该！


    虞芙宝翻个白眼，双刀合并插回刀鞘，转身离开，信步闲庭地回到门口，被踹倒在地上的工作人员，紧张地不停吞咽，后怕地问：“你干嘛？”


    虞芙宝摊摊手，直视着他，反问道：“排队啊，不是你们说在这排队进去？”


    男人局促地站起身，拍打掉身上的泥土，二话没说带着门口的异能者进入十二街，被砍成两半的大门上残留着红色的火苗，凌乱地躺在地上.....


    罪魁祸首正无所畏惧地抱着胳膊，走在队伍最后，忽视一路上异能者探寻的目光，平静的脸上带着些许不耐烦，路过异兽尸体，秦礼和花蝴蝶身边时，她正眼都没给，仅仅余光瞥了一眼，挑衅十足。


    有些职员站在门口，目光中流露出震惊和敌对，虞芙宝毫不避讳地对上目光，上扬着嘴角，一副‘你看我不爽，我就爽了’的嚣张态度，走进一楼大厅。


    其实，她有点不解，如果这头异兽真的很重要，为什么砍死它，没人来找麻烦？如果它本身不重要，为什么一开始不救人！


    正想着，屁股刚坐到凳子上，准备生无可恋地新一轮等待时，大厅传唤了她的名字。


    电子音：“虞芙宝，请到2号闻讯室。”


    这么快？


    她有些惊讶地站起身，根据指引牌推开2号闻讯室的门，靠门站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房间中心摆放着桌子和几台电脑。


    工作人员朝她点点头，示意去位置上，说：“先填写桌上的表格吧。”


    虞芙宝坐下后，拿起桌上的圆珠笔，表格内容无非是基础信息，家庭信息，过往经历这些，她疑惑地看一眼门口喝水的工作人员。


    为什么不能直接调档案？


    去年她去过当地的十二街，这些都填过啊？


    她内心疯狂安抚自己，深呼几口气，低下头，笔尖在纸上开始移动.....


    基础信息：


    姓名：虞芙宝


    性别：女


    年龄：20


    出生年月：3013.12


    籍贯：西州千岛琥珀镇


    现居地址：无


    职业：无


    其他成员：


    关系：祖孙


    姓名：李秀英


    现居地址：西州千岛琥珀镇


    关系：姐妹


    姓名：虞萧宝


    现居地址：西州千岛琥珀镇


    写到这，笔尖停顿，她想起这次临走前，姥姥送给自己的棉花包，妹妹送的艾叶包还在口袋里，刚刚打架也没注意有没有掉出来，于是放下笔，伸手去摸两边口袋。


    还好还好，都在。


    其实这么多年，姥姥和妹妹不知道她具体的工作，甚至妹妹还以为她一直在打黑工照顾家里，供她上学，而这次任务时间周期长，骗她们说是工头说渝州活更多，两个人格外不情愿，软磨硬泡了好几天。


    尤其是妹妹虞萧宝，哭着和她发誓，说一定努力读书，不让姐姐继续当黑工干苦力活！


    虞芙宝一想到这，没忍住笑出声，心想：怎么不算苦力活了。


    工作人员走过来，坐在对面，接过她的纸质表后，快速地敲击电脑，询问：“这边看你的家庭信息只有祖孙和姐妹，方便说一下父母的情况吗？”


    虞芙宝坦白：“十年前，琥珀镇冒出一只异兽，咬死了大半的村民，里面包括我的爸妈，我和妹妹是姥姥养大的。”


    她没有说谎。


    但这是被鬼门收留的契机。


    工作人员点头，继续敲击着键盘，问：“姥姥和妹妹，又或者父母长辈里有异能吗？”


    虞芙宝摇头，“没有，全家应该只有我一个人，是异能者。”


    工作人员没有看向她，态度意料之外的温和，像是个访问者，没有让人有不舒服的感觉，问：“我看你的异能是控火，大概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异能者的？是十年前那场灾难后发现的吗？”


    “是。”虞芙宝没有感受到敌意，所以逐渐放松，仔细回想后认真说：“准确来说，是异兽袭击的过程中，我亲眼看见父母的死，当场发现自己身体有了异变。”


    工作人员从抽屉中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黑色的蛇形图腾，“认识吗？”


    当然认识，这个图腾是鬼门蛇老的标记，只有鬼门中的四大义子见过，用于特殊任务，而她和另外一个女孩，是义子林白专门在训练营培养的分支，用于安排秘密任务，比如现在她潜入十二街当卧底。


    所以别说见过，这些年接手的信件上全是这个图腾，她闭着眼都能画出来！


    虞芙宝皱着眉，摇头，“很丑，不认识。”


    不认识是假话，但丑，是真话，因为她总觉得这个图腾的蛇没气势，不霸气，跟个蜈蚣似的，有种一脚能踩死的虚弱。


    工作人员收回图腾，“既然如此，你十岁发现自己有异能，十九岁主动在十二街留档，这几年时间，是否有利用异能做事？又在没有我们联系的前提下，怎么知道的十二街呢？”


    虞芙宝理所当然地说：“用过，我给鬼门抓异兽的时候，听鬼门的人说有十二街，我才来的。”


    工作人员的表情明显愣住一瞬间，随即轻笑道：“你很坦诚，正常异能者知道十二街和鬼门的对立，不会主动提及。”


    避重就轻，主动报备。她说得真假参半，毕竟整整九年的时间，异能磁场没被十二街发现，怎么可能和鬼门没关系。


    “你们应该能查到吧？”虞芙宝完全不在意地说：“我这几年，帮鬼门抓过几次异兽，因为有钱赚，去年在十二街落档，是因为听说你们招聘给的更多，没想到今年就让我遇上了新的招聘。”


    工作人员半信半疑，看她家庭条件，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她提醒道：“但是我们很少录用，给鬼门打过零工的异能者。”


    虞芙宝没忍住笑出声，“你们今年突然提前招聘，不就是缺人？缺的什么人？我想不是你们这种坐在办公室的人？这些管理职位，听说不都被什么家族内部的后代垄断了？那面向民间只有一个可能，缺的是真正能外派对抗异兽的人，巧了，我专业对口，这些年地上地下，山林海啸，我都去过，经验对口。”


    工作人员平静地看着她，没有反驳，沉默又沉默。


    虞芙宝看她犹豫的样子，自然地翘起二郎腿，指了指门口说：“刚刚死在门口的异兽不止五级，应该是四级吧，你们异能工作者，只能说出体型科目，一点参考价值没有，只会等待后勤，死守规范，这样的人，怎么去全是异兽保护的地方，抢钥匙？”


    工作人员反问：“你从哪里听到的抢钥匙？”


    当然是林白说的。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偷听的，进来的时候，有个自称孟家朋友的女人说的，还提到了地图？看样子是真的？”


    工作人员以为她在套话，面上挂不住，话锋一转，“听闻你刚刚砍了异兽的头，为什么？”


    虞芙宝疑惑的表情，像是挂了一个大大问号，“不是我吸引注意的话，那个唢呐被打掉的小孩，早就进黑熊的胃里，现在说不定都被消化了！”


    工作人员解释说：“我这是例行询问，所以说你是为了救人。”


    虞芙宝懒得回答。


    工作人员却说：“你想救下她，我理解，但是最后，我们的中央负责人已经冰冻住异兽，你有机会停下攻击动作的，不是吗？”


    虞芙宝意识到对面言语间的不对劲，双手撑在桌子上，直视她，戳破她，“你想表达什么？你在引导什么？我杀黑熊的时候，没有看见有人帮她，甚至突然冒出的冰，搞得老娘还滑了一脚，不然，那头黑熊能更早见阎王，那个什么负责人来的这么晚，你们不该自己反思吗？或者说.....”她挑衅地靠近对方，学工作人员的语气说：“你们有机会提前控制场面的，不是吗？”


    工作人员哑然，面部表情僵住，调整呼吸后，笑着说：“因为今天这头异兽突然发狂，内部怀疑有鬼门的人暗中捣乱，所以安排正常询问，抱歉，没有恶意。”


    虞芙宝反击道：“原来十二街还有内鬼啊？”


    “呃.....这....”工作人员没想到被反将一军。


    她直接继续说：“我懒得跟你打嘴仗了，说白了异兽失控的时候我刚到门口，内鬼跟我没关系，我呢来这里是因为一百万奖金，能力呢，外面那头四级异兽的头就能证明，给机会进入考核，我告诉你什么叫物超所值，而鬼门那边，虽然达不到我的心理预期，但这边没戏，我一定会回去继续赚钱的。”


    虞芙宝自信地扬起嘴角，“所以，我最终会加入哪方阵营，决定权我愿意交给你们。”


    这场真假参半，全是试探的对话，终于在关门时结束。


    她手里拿着引导单，信息资料表，门禁卡和手表，站在闻讯室门外，压抑不住的得瑟，拿出手机给林白发信息：【抱歉哦，今天开始我就是十二街的人了。】


    林白：【捂嘴笑.gif】


    林白：【收敛点，还没考核。】


    虞芙宝：【轻轻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