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陈勉
作品:《古早狗血文根本不是这样的!》 我叫赵生生。
我想起来了。
据我穿越到这个又破又落后的古代已有十九年矣。
其实我本名赵敏。
不过不重要了。
冷凝雪是我的主治医生。
我并没有穿书。
什么你爱我啊我不爱你的故事是我编纂的。
在得知冷凝雪姓“冷”的那一刻,我表演欲爆棚,看了多年狗血小言文的大脑蠢蠢欲动,自动排了一出远方表妹进京投奔表哥,高冷城里人爱上乡下小妹的戏。
没想到冷凝雪真的配合我玩cosplay。
他人怪好的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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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生生痛快饮完药,咂摸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喜鹊,这是给我换药了?”
前来收拾药碗的墨童答道:“姑娘嘴真灵,今日起,我家大夫将您药方子里的一味臣药换掉了,不过不影响药效,姑娘放心喝即是。”
赵生生才不管那么多,“我说怎么变好喝了。”
墨童惊了。
他家大夫真是扁鹊在世,换成黄连反倒让药好喝起来。
目送墨童离开,赵生生才反应过来她好像说错话了,“喜鹊,你怎么不提醒我啊。”
喜鹊也不管那么多,只道:“冷大夫这里挺好的。”
是挺好的。
每天吃吃喝喝疯玩疯跑,啥也不用干,做什么都不会被斥责,在“病人”这一身份的背书下,冷凝雪待赵生生宽容极了,只要她好好喝药。
她怀疑,就算她再次“不小心”把整个医馆点了,冷凝雪也会睁一只闭一只眼。
搞的赵生生都不好意思折腾了。
不对。
她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她是患者她是天,她是医馆土皇帝,谁奈她何?
“尔等安敢放肆!”赵生生拍案而起,窜出门。
医馆,前院,人满为患。
赵生生吸了一大口冷空气,细细品味各中滋味,得出一个结论:换季就是爱感冒。
现在应该称风寒。
人潮挤挤,秩序尚存,在排着队领汤药。支了几口大锅,几个药童忙活的热火朝天,赵生生费力挤进队伍里,随手抓了一个人,凑近喊:“你在干什么?”
那人身躯一震,转过来发现是个姑娘,好声好气道:“姑娘别凑这么近,好好说话。”
“我就在好好说话啊,我害怕你听不见,这里人很多的。”赵生生大声说。
那人左右看了看赵生生,见其衣着不凡,面容干净,不像有病的,疑心是哪家娇养的千金,压根不食人间烟火,担心得罪了,略微思索了一番,“这里是冷氏医馆,每年入冬之季,都会分发预防风寒的汤药,不过味道极苦无比,姑娘要是想尝尝的话,需三思。”
“所以你得风寒咯?”
那人连连摆手,“并不是,我只是习惯每年喝一碗,图个安心。”
“你跟我过来,我有个法子保你一辈子都不会得风寒,过来,跟我来,最好多叫点人来。”为增加她的公信力,赵生生想了想,把自己满头的发饰分了出去。
赵生生一脸做贼的样子,领着三两个人,摸进医馆的仓库。
她变戏法似的,轻轻松松开了仓库大门,对她们招招手,“进来呀。”
“姑、姑娘,我们这是在做贼……”
“会被官府抓起来!”有人道。
“怕什么,没叫你们偷东西,”赵生生不以为然,“要抓也是抓我。”
几人连连摇头,胡乱往赵生生怀里塞回了发饰,跑了,只剩下最初那个人。
“我……我并不是为了偷盗,只是实在好奇那一辈子也不会得风寒的法子。”
赵生生点点头,“那你赚大了。”
“跟我进去,我说什么你拿什么,认字吗……既然认得就好办,先拿人参吧。”
“人、人参?”
“对,专挑贵的拿。”
那人冷汗淌下来了,一时间进退两难,她看了眼笑眯眯的赵生生。
干了!
“人参、灵芝、鹿茸、藏红花、麝香……值钱的都在这儿,好了,咱们走,趁着冷凝雪他们忙的要死,赶紧把这些卖了换钱。对了,你怎么称呼?”
“……王心。”
上贼船易,下贼船难,从王心和赵生生踏入仓库的一瞬,她已经和她构成偷盗的犯罪条件了,王心有苦说不出,苦哈哈地帮这位千金驮药材。
赵生生很亢奋,指挥王心进了冷氏医馆对面的医馆。
如此明目张胆,她真是天才!
医馆的药童点了点药材,不可置信,有些药材名贵到有价无市,他也不敢多问,谁知道是哪家的败家子。
清点好数目,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赵生生摸了摸自己鼓囊囊的钱包,掏出一半塞进王心怀里,拽着还没回神的王心,“走喽!”
王心:……
完蛋了,如此巨大的数目,她本以为坐几年牢的事,现在看,怕是要杀头。
“……姑娘,我们去哪儿?”
“当然是花钱啊,还有就是恭喜你,已经找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得风寒的法子了。”
“什么?”
“等冷凝雪发现,我们已经大难临头喽,根据律法,偷盗者,情节严重判死刑,砍头腰斩车裂选一项,这辈子都没有了!”
……原来,“这辈子都不会得风寒”的意思是,没有这辈子了。
王心好恨。
赵生生嬉皮笑脸,“怎么样,还有什么想做的赶紧做了吧,这钱不花完可惜了。”
王心释然了。
她将钱尽数装进赵生生的口袋,“我没有什么想做的。”
听起来像个有故事的。
赵生生不想听。
王心笑了笑, “姑娘有什么想做的吗,我对京城莫说是了如指掌,但哪家吃食滋味最妙,哪家酒肆的酒水味道更醇厚,哪里最欢歌擅舞,都略通一二。”
吃的,喝的,玩的……赵生生摇头,“不想去。”
“成衣店呢?”
“花船巡游?”
“茶馆雀牌?”
……
“都不想去,”赵生生摸了摸钱包,有些遗憾,“那这些钱怎么办。”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王心说,“咱们现在把药材赎回来。”
“那不行。”赵生生否定,突然想到了个好主意,“我爱看画本,咱们去书肆吧。”
王心带着赵生生,去到了一间不起眼的书铺,王心大抵是知道赵生生指的话本不是有关之乎者也的,特意找到这家二流书铺。
“这怎么都是字啊。”
“怎么了?”
“我不认字。”赵生生一脸无辜。
王心:……
啊,原来此画本非彼话本。
书铺的画本正缺货,真真天时地利人和,她们一文钱也未花出去。
最后赵生生走累了,二人找了一个茶水铺子,歇歇脚,饮一杯免费的白水。
“这个位置我喜欢。”
王心不明所以。
“临河,像主角的专属座位。”
临河,意思是,这个茶水铺子挨着河,她们坐着的位置也刚好挨着河,是这个意思吗……主角又是什么意思。
王心默默学着赵生生,啜一口白水,做出陶醉的样子。
一杯饮罢,赵生生招了招店小二,示意续杯,“说吧。”
“说什么……”王心诧异。
“说你的原生家庭,你的创伤,你遭遇了什么,命运对你多么多么不公,你又如何如何抗争,又变得那么悲惨……”
“……其实没有,”王心理解了下,发现她没有曲解赵生生的意思,继续开口,“我的家境殷实,父母恩爱,幼时,就有女夫子为我授课,直到及笄,每年吃穿用度堪称奢靡,家中未曾短了半分,至于命运……我不知什么是命运,从未抗争过。”
赵生生掏了掏耳朵,心思已经飞到天外去了,“啊,你继续说啊。”
王心叹了口气,早知这位千金的脾性,也没对赵生生抱有什么期望,“家中祖父、祖母,乃至父亲母亲均感染风寒逝世,我曾翻遍族史,发现族中因风寒逝世者,占九成。幼时,我不以为然,只一直服药预防,直到如今,数夜里,辗转反侧、提心吊胆。”
“我常常想,总有一场风寒会要了我的命,于是年轻时肆意挥霍,我以前拥有很多,迟迟等不到风寒。”
“而今我拥有的很少。”
“风寒克你们家呗。”赵生生漫不经心,望着河流上一艘艘顺流而下的船。
“是,所幸我没有想做的了。”
“看来你和我是一样的人。”赵生生眼尖地发现了一抹紫色的身影,“不好,苦主索命来了!”
赵生生慌不择路,连忙起身,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她眼冒金星,“谁这么不长……”
啊,是冷凝雪。
赵生生理不直气也壮,“冷凝雪你怎么不长眼!”
冷凝雪恍若未闻。
“冷大夫,我……”王心站起来,想把罪过揽在一个人身上。
“我已知晓,事非在你。”冷凝雪说。
墨童请王心回去喝免费的汤药了,喜鹊一袭紫衣姗姗来迟,“姑娘可叫我好找。”
赵生生的事还没闹起来呢,王心就走了,大约看出来是家事,“冷凝雪我把你的药全卖掉了。”
“先回去,”冷凝雪拉着人上了马车,赵生生不依不饶,“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她这么作天作地,冷凝雪竟然不发作,是什么绝世大忍人。
“冷氏对面那家医馆,也是我的。”
啊!她好气!
我恨你有钱人。
“你这是在搞垄断!”
“我师门世代从医。”
“听不懂!我跟你说冷凝雪,我要把你的医馆点了!”
冷凝雪闭目养神,“你在本医馆造成的一切损失,均会整理成册,送到我师兄处,由他承担。”
原来是有人替她扫尾。
“你师兄是谁?”
“陈勉。”
陈勉,赵生生的……养父。
胎穿到古代世界,赵生生没那么好运,托生在一个非常普通的农户家庭。
幸运地作为这家的大女儿出生,没有缺胳膊少腿,很健康,可惜不是个男孩。
不是个男孩,就意味着她的母亲得一直生到男孩为止,一连四个丫头,第五胎才生出一个金疙瘩。
五张嘴每天都要吃要喝,赵父心一狠,卖了两个大的。
彼时的赵大丫和赵二丫挤在牛车里,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什么天条,她明明很能干,照顾妹妹,打扫卫生,洗碗择菜……她才五岁,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去讨一份吃食,讨父母的欢心。
赵大丫紧紧抱着妹妹,同其他小孩一样,不知自己的命运会被拉向何方,惶惶不可终日。
“这是新来一批?”
人牙子笑开了花,这是个大主顾,出手阔绰,“是是,刚收上来的,都给您留着,仔细您先瞧。”
罩着赵大丫姐妹俩的竹笼子被掀开,一张年轻素净的脸闯入眼中。
很面善。
赵大丫认为他一定是个好人。
衣服干净,人也干净,还有淡淡的药香,比老掉牙的老公公要好。
赵大丫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泪眼汪汪,“大哥哥买我们吧,很便宜的。”
“这一对不单卖。”人牙子说。
青年说,那就都要了。
赵大丫对赵二丫说她们可能要过上好日子了。
赵二丫看着那极气派阔绰的院子,觉得姐姐说的对。
后来赵二丫死了,赵大丫有了新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