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眠半沉在铺满玫瑰花瓣的椭圆浴缸中，循环的按摩水流将将漫过他胸口，其下若隐若现的玲珑曲线，如少年般略显稚嫩，又曼妙地灼人眼眸。


    他像只躺在屋顶上晒太阳的猫儿，身体懒懒地不想动，脑子却转个不停。他将被热气蒸成透粉的手臂搭在缸沿，来回点弄着旁边支架上的手机。


    半个小时前，乔眠回到云麓公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关进浴室，为了能够跟物色好的杀手专心交谈，他一直忍到独处时才通过了那条等了一下午的好友验证。


    之所以会选择来浴室而不是在卧室，是因为不知从哪天起，只要呆在卧室里，他就时不时觉得有无形视线从四面八方探出，包围着他，窥觊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又找不到来源。


    每当这种感觉过于强烈时，他就会去找秦鹭，二话不说靠在对方身上寻求庇护，等到令人安心的能量吸取得差不多了，再回卧房，那些恼人的视线便全都消失不见了，百试百灵。


    乔眠觉得一定是自己最近精神压力太大了才会出现这种幻觉，自第二次重生以来，死亡的威胁始终萦绕着他，虽然有秦鹭在，他暂时还是安全的。


    但随着乔奕一次次地出现，尤其是乔奕开始与秦鹭接触后，他越来越焦虑。


    这次重生后，准确说是他这次提早搬出乔家后，乔奕就像换了个人似得，总是不停地联系他、骚扰他，试图把他骗出去单独见一面，这样的事儿在过去的五年里几乎从来不曾发生过。


    在过去的原剧情里，他与乔奕的相处模式基本都是他去招惹乔奕，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最大限度地对乔奕使坏。


    唔……这么一想，乔眠觉得自己还真是个兢兢业业的反派啊！


    而被他这个反派针对的主角乔奕呢，只有在他长时间不作妖时，才会来他面前晃一晃，替剧情提醒他该继续履行反派职责了。


    其余时间里乔奕都在忙自己的事儿，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隔三差五地冒出来刷一刷存在感，变着花样地恐吓他、欺负他，搅得他内心一刻不得安宁。


    天杀的乔奕，比原剧情里设定的还要坏！不仅总想要他命，还总想作弄他！太可恨了！恶魔！


    加上可恨恶魔的保镖微.信好友后，乔眠立刻点开对方的朋友圈，里面内容寥寥，只有几张发布间隔时间很长的景物照，配的文字全是些跟那人粗犷长相完全不搭边的伤感语录。


    乔眠啧啧两声，一张一张地点开照片，他仔细地浏览着，试图在里面找到些有用信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看到倒数第二张照片时，乔眠在一面不起眼的玻璃墙中看到了几个不算清晰的人影，他将图片放到最大，认出其中一个人影正是乔奕的保镖。他又看了看发帖时间——三年前。


    这下乔眠放心了，看来对方的确是那个保镖。正当他想点开最后一张照片继续确认时，突然发现自己没了限权，对方的整个朋友圈都变成了不可见模式。


    从可见到不可见之间，前后加起来不超过五分钟。


    乔眠一愣，随即了然，这人应该是一开始添加自己的时候，忘记给自己设置朋友圈权限了，现在刚想起来。幸好自己聪明，知道提前看一看，不然确定不了身份，还真不能跟他放心聊。


    当乔眠切换回聊天界面时，那个微.信昵称为“n”的人已经给他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第一条是张照片，拍得正是他让店家贴在奶茶杯上的便贴。


    第二条则是三个字：【你是谁】


    乔眠敲过去一行字：【别管我是谁，我知道你是谁。】


    n回复很快：【找我什么事】


    乔眠端着反派语气：【有个酬劳丰厚的大活儿找你，不知道你敢不敢接？】


    n：【先说】


    乔眠：【杀人，你敢吗？】


    对面这次没有秒回，对话框里一直显示正在输入，却迟迟没有消息发过来，大约过了十分钟，终于回过来两个字：【杀谁】


    【乔奕，你的老板。】


    这一次，对话框彻底安静了，连正在输入都没有了。


    乔眠等了许久，久到不得不反复确认对方有没有拉黑自己。


    算了，就给那个“n”一点考虑的时间吧。


    他将手机放到一旁，身子完全没入水中，只留下小半张脸还露在外面，水雾熏润的眼睛盯着高高的天花板发了会呆，而后按下旁边壁墙上的按钮。


    柔缓音乐声响起得同时，浴室里的灯光全部熄灭，细碎的光点自天顶中央渐次荡开，宛若星空。


    几颗“流星”拖着淡金色的星芒从上空划过。


    乔眠忍不住对着电子光许下愿望。


    *


    周末的白日，秦总不去公司，眠小助理自然不用出门，虽然不用出门，但他依旧醒的很早。跟着秦鹭的这段时间，乔眠觉得自己的作息都规律了。


    他依靠在床头上，刚刚解锁手机，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他立刻把自己蜷进被子里藏起来，胸口不停起伏。


    他想要下床去找秦鹭，略作犹豫后，还是在被子结界的保护下点开手机，切换微.信号码。


    回了！n给他回消息了！


    凌晨三点，两个字：【价格】


    乔眠直接报出了自己能付得起最高价：【300万。】


    一个小时过去了，对面没有动静。


    嫌少？要不再加点？


    不不，还是应该先等等，说不定n只是没看到。


    乔眠决定做一个成熟的雇主，继续给对方一点思考时间。他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连睡衣都没换就跑出满是不明视线的房间。


    他直奔次卧，见秦鹭恰好开门出来，一头扎进对方怀里，黏着人不放。


    秦鹭揉揉他乱发，温声问道：“做噩梦了？”


    乔眠摇摇头，把脸埋深：“嘘！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


    “好。”


    秦鹭环住乔眠，让对方舒服地靠在自己肩上，他十分享受着这一时刻。


    此时此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乔眠对他的依赖，这正是他想要的，乔眠就该永远这样乖乖地呆在他身边。


    “叮——”


    不和谐的消息提示音响起，秦鹭警觉，按在腰尾的手指收紧，“谁周末一早就找……”


    “鹭哥，”乔眠打断问询，仰起鹿眼央道，“我饿了，想吃你上次做得干贝鸡茸粥，你再去煮点给我吃好不好？”


    乔眠不管不顾地将秦鹭拽进厨房，在冰箱冷鲜格里一通翻找，中间对方问什么权当没听到。


    他把一堆不知道对不对的食材推到秦鹭面前，“呐～齐全了，快做吧，鹭哥最好啦！”


    说完他留下秦鹭，自己跑去客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乔眠盘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耳朵听着另一端的淘洗声，眼睛盯着屏幕上的新消息。


    【800万】，n的报价。


    呃，这个金额跟自己的预算相差有点大啊……不过如果800万真能买到平安，那倒也值！


    乔眠痛快回复：【成交】


    n：【死法】


    哇，这个n还挺专业！连死法都能选？


    乔眠转转眼，想到了秦鹭之前的提议。


    乔眠：【绑上石头沉海里。】


    n：【可以】


    乔眠：【什么时候动手？】


    n：【你想什么时候】


    乔眠：【越快越好！】


    n：【先付款】


    乔眠：【我可以先给你100万的定金，剩下的等事成后再付。】


    n：【500万定金，收到钱就动手】


    定金就要500万？！乔眠一冲动差点给对方发过去“我现在手头没这么多！”冷静一下后，他回道：【定金太高了，我怎么能确定你拿到钱后一定可以把事办妥？万一你只是想骗我的钱怎么办？】


    n那边的消息又停了，隔了五分钟左右，发过来一张乔奕的照片。从拍摄视角来看，是张偷.拍照。


    照片里，乔奕独自站在某处墙角背身接打电话，偷.拍者离他很近，这个距离下，乔眠感觉哪怕是自己都可以一棍子敲晕乔奕。


    n：【乔奕很信任我】


    短暂间隔后，n又补充了一句：【但他给的太少了，我现在需要很多钱】


    乔眠皱眉：【500万还是太多了，300万？】


    n：【就500万，一分不能少】


    发完这句后，任凭乔眠再怎么发消息n也不肯再回复一个字。


    乔眠急了，好吧，500万就500万！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杀手，不能错过！哪怕被骗也要试一试！


    乔眠：【卡号发给我，过几天给你转款。】


    n：【只要现金。明天给你发位置，你把钱放过去】


    乔眠：【？？付款的时间、地点应该由我定！我才是雇主！】


    回应乔眠最后一条消息的是对话框中的红色小叹号，以及一句气人的：【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乔眠：……


    啊啊啊！乔奕的保镖真是跟乔奕一样讨厌！


    一天的时间让自己去哪儿再凑200万现金！就算是现卖家当也来不及了啊，正规典当行流程太慢，卖给熟人，那不等卖就得先让秦鹭知道，而其他能收物的人自己也不认识……


    等等！还真认识一个！


    乔眠立刻起身，三两步跑到厨房，从某人背后探头道：“鹭哥，咱们今晚去auravista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