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作品:《重生后成为宿敌的亲传弟子

    第二章  拜入仙门


    一连赶了几十天的路,身上的银子也花光了,总算到了纤云岭的夕照城。


    此地物阜民丰、风物雅致,路人穿着打扮皆与西南不同,前魔尊把马车卖了,边走边看。


    上一世御驾亲征时,他一把火烧了离照门以及周边所属城池。


    火势绵延数千里,滚滚黑烟,遮天蔽日,声声哀嚎,遍乎乡野。


    纤云岭,夕照城,是何等光景,他从来也不曾得见。


    信步走在街上,正值暮春时分,桃李芬芳、翠柳依依,走卒贩夫、引车卖浆之辈,虽是辛劳,却无甚愁苦之色。


    不时有一家老小,拿着纸鸢,从流经城内的林水河踏青回家,嬉笑而过。


    这般景象,真是眼熟得很。


    前魔尊苦笑,他早已猜到,七日缱绻镜中幻化出的情境,必是顾寒衣最熟悉、最眷恋的故土。


    眼角瞥到一个卖糖年糕的小摊,不由勾起一抹笑意,朝摊贩走去。


    摊主熟稔地把烤得裂开的年糕块从火炉上取下,放在盛着红糖浆的瓷盘里滚上一圈,又放进花生粉里滚一圈,烤熟的雪白糕身沾满淡黄色粉末,花生混合着糯米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


    林怀恩排在一堆小孩后面,“老板,来一串。”


    “好嘞!”摊主手脚麻利地把做好的年糕串分发给顾客,听到他不是本地口音,抬头看了一眼。


    周围人也好似在期待什么似的看着他。


    林少恩拿着年糕,不忙往嘴里放,舔了舔糖粉,小心翼翼咬开一角,让凉风把内中滚烫的内馅吹凉。


    “你不是外地人吗?”


    “看来是吃过亏的,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你吃过啊。”


    周遭人看笑话的期待落空,纷纷大笑。


    脑海中浮现那狡猾的青年的样子,林少恩也不禁莞尔。


    吃完年糕,找了家书信铺子,前魔尊拟了封名帖。


    写到自己名字时,略停了停,到底是应该写本名“林怀恩”,还是前世给自己改的名字“林少恩”呢?


    想了想,仙门手段多端,用了假名,万一被查探出来,可就说不清楚了,遂提笔写下“林怀恩”三字。


    一步一步,爬着上修葺齐整的台阶,离照门仙气萦绕、美轮美奂的大门近在眼前,两根白玉紫金云纹柱上,挂着道明晃晃的牌匾——“离照当空”。


    “离照当空,阴霾自散。”


    这是句医典上的话,离照门的创始人是医修出身,数万年来,离照门也以修行医道、丹道为主。


    顾寒衣这个能征善战的符剑双修,算是他师门中的一枝奇葩。


    心里嘀咕着,谦恭地朝守山人递上名帖。


    守山人上下打量几眼,见他风尘仆仆、又无人引见,顶多是个没有根基的散修,目光中带了些鄙夷。


    “在这儿等着吧。”


    见他怀揣名帖进去了,林怀恩松了口气。


    只怕他们不见自己,但凡见了,绝没有不肯收他的道理。


    他的灵根,世间罕有,天姿灵秀,灵源充沛。


    上一世,他那些师尊们,不管是乡野散修、邪魔外道还是名门正派,搭过灵脉后,全都无所不用其极地收他入门下。


    可惜,前来接引他的,只是个外门修士。


    搭上灵脉片刻,灰袍道人脸上只是懵懂,还拿了块劣质灵石给他试炼。


    林怀恩不满,有心卖弄,双指一掐,灵石霎时火光四溅,从他手中崩出,悬在半空,突然“啪”的一声炸开。


    “啊、啊,你干什么……”接引的道人被他吓了一跳,碎屑崩到他身上,烫了个大洞。


    林怀恩也目瞪口呆,糟了!体内灵气不足,连这点分寸也掌握不了。


    身后的门板被踹开,一道高大的白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是鹿南枝!


    “发生何事?”离照门排行第三的长老驻着木琉璃神杖,缓步走来,扫了林怀恩一眼。


    这人头发、睫毛、眉毛俱是银白色,粗长的发辫挽在手臂上晃荡,晃眼看去,真个银子堆出来的人形。


    林怀恩垂下双目,灰袍道人忙不迭地解释原委。


    上一世,魔尊草创、向地府买阴司兵马时,鬼后提出要用神杖木琉璃交换。


    麾下四魔将之一,齐思贤主动请缨,借用他的魔息炼化杜若血阵,将鹿南枝困死在内。


    临死前,鹿南枝捏爆了自己的灵核,将杜若阵炸得粉碎,再无法害人。


    事后,齐思贤拿着神杖向他禀报:“那离照余孽颇有些妇人之仁,明明有人经过,他也不肯吸取凡人的精魂,生生以妖力相抗,煎熬而死。”


    鹿南枝沉静如湖泊的浅绿色眸子上下扫视,眼前这少年衣着朴素,举止有礼,神情却有几分傲然,好似笃定了仙门会收他。


    他拱了拱手,请了对方的脉。


    灵脉沛然有力,在他手指下极富生机地搏动着。


    鹿南枝有些欣喜,三十年内,魔封失效,仙魔大战必会爆发,这等好苗子,简直是送上来的战力。


    只是……打量着眼前这少年,鹿南枝总觉得他言谈举止间,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古怪。


    唉,不管了,先把人留下来再说吧!


    鹿南枝安排他在外门住下,等待内门弟子的选拔小试。


    有了他的额外照拂,林怀恩在外门的日子过得惬意之极。


    坐了二十来年的王座,前魔尊早就把当年在泊月庭洒扫庭除、挑水砍柴的本事丢光了,现在倒好,同门们知道他天资过人、迟早是内门子弟,高看了几分,不敢吩咐他做杂事。


    林怀恩每日除了打坐养气,早课学剑,剩下的时间全都泡在书阁里。


    离照门由医修创立,法门偏向医理更多一些,济世救人、仁心仁术,哪里是前魔尊的路数?


    捧着《神农本草经》,林怀恩有些昏昏欲睡,他揉揉酸胀的双眼,瞥向窗外。


    一道蓝色打从远处的山峰尖划过。


    是顾寒衣!


    隔着二三十里,林怀恩一眼就认出那抹湖蓝色身影,堪堪擦着山峰掠过,漫不经心地在空中打了个转,几乎要撞上山石,却在临近时轻灵地一斜剑身,径直滑向天边云霞。


    他目不转睛地追随那人的身影。


    这家伙,当真是逍遥自在……


    将顾寒衣收入后宫后,前魔尊也曾费心摸过他的底细。


    这厮,是离照门林崇掌门最小的师弟,从小备受尊崇宠爱,天纵奇才,二十几岁便结丹立峰,担任戒律堂长老。


    撑着脑袋,林怀恩不无嘲弄地想,天底下,既有自己这般步步踩坑的倒霉蛋,自然就有顾寒衣那般一帆风顺、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


    即便被魔尊掳为禁脔,逃走后,不过月余,这人不仅有各大仙门余孽组成的义军追随,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玄铁异兽,还能搞到一身能与他的魔息抗衡、源源不断的仙源。


    仅凭一己之力,就能跟魔尊打得有来有回。


    最可气的是,一回想镜中两人缱绻时光,他还怎么都下不了死手。


    最终,沦落到这步田地……


    前魔尊恶狠狠啃了口冷馒头。


    他的魔息、无道宫、阴司兵马、他花了那么多心血收集来的高阶肉傀儡!!!


    一夕之内,全部都要重头来过,简直令人想要仰天痛哭!


    都是顾寒衣这王八蛋的错!林怀恩在心底暗暗幻想,待他魔功大成,把人掠回后宫,肯定要比前世更加变本加厉,再也不上七日缱绻镜的当了!


    这破镜子,是万俟礼进献的。


    新婚后,他才发现,与皇后风吟荷功体相冲,一碰就缠绵病榻,临幸皇后的次数,屈指可数,又因为新婚之夜答应了她不再纳妾,每日里独守冷宫,这皇帝做得,跟和尚差不多。


    国师得知后,送来这面镜子,据他说,只要让风吟荷进入镜子,管报日后帝后恩爱,如胶似漆。


    苦劝了数次,风吟荷总是推说身体不适,不肯入境。


    林少恩拿她没有办法,只能作罢。


    结果,就在他枯坐酒醉后,居然遇上不长眼来刺杀他的。


    林少恩敏感异常,一感到风吹草动,立马睁眼。


    银锋一晃,堪堪擦过他的鼻尖。


    魔尊大怒,与黑衣蒙面人打了起来,没过几招,两人一前一后,跌入了云山雾罩的镜中。


    睁眼时,周遭一片祥和春景、莺歌燕舞。


    林少恩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前方河堤上白衣青年突然转头,粲然一笑,“夫君,怎么不过来?”


    刺客黑衣蒙面,这是林少恩第一次看到顾寒衣的脸。


    愣神之际,对方已经迎了上来,双手挽住他的胳膊,撒娇似的,“到底是什么好风景迷了眼,叫你也听不到了?”


    林少恩差点把人甩开,低头一看,自己穿的也不是寝衣,而是一件石青色长袍。


    回想起万俟礼送镜子来时千叮万嘱:一定要在皇后入镜后,再进入镜子里。


    林少恩一下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这风月之物,倒是颇为精巧。


    他赞叹地打量镜中一草一木,栩栩如生,远处风景如画,行人如织。


    眼前白皙的手指一晃,刺客淡雅秀丽的面庞莹白如玉,凑近问道,“夫君,你看什么?”


    林少恩不禁狂喜——这厮长得,也太对他胃口了!


    河堤上绿草茵茵,四处都是放纸鸢的游人,欢笑声、嬉戏声不绝于耳,翩翩纸鸢翻飞碧空,随着这人走了一阵,林少恩察言观色,试探道,“你想放吗?我们去买一个。”


    不知在幻境中,自己是个什么模样?林少恩想,方才唤自己夫君,是把自己当成道侣了么?


    青年转过头来,脸上红红白白,煞是好看,点头道,“想要。”


    “亲一下,就给你买。”光是看他的脸,林少恩腹下就一阵火热,急不可耐地捏起他的下巴。


    方才还温顺腼腆的青年别开脸,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不好,既要以物易物,不如我请你吃年糕。”


    林少恩皱了皱眉,怎么他还能拒绝?


    虽是这么想着,倒也听话地跟随他去了小吃摊子。


    除了他俩,摊边尽是些小孩子,嘴角挂着口水,眼巴巴看小贩烤着一根根瓷白的年糕,滚上红糖浆、花生粉,裂开的糕身上些微有些热气。


    青年递给林少恩一根,他随手往嘴里一送。


    “哎呀……”咬开的年糕烫得他瞬间大叫,将木棍甩了出去。


    蹲守在旁的小孩子好像就在等着看这个笑话,纷纷拍着手笑唱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狗急吃不得烤年糕,心急吃不得热豆腐,狗急吃不得烤年糕……”


    青年掩口而笑,乐不可支,似乎乐见他出丑。


    很久没感受过被嘲笑的滋味了,口中又痛得发麻,林少恩恼羞成怒,五指成爪,召唤魔息,想要把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烧成炭。


    体内运转两周,手中不见动静。


    怎么回事?魔息哪儿去了?体内灵力也没有,他变成凡人了?


    不好!


    顾不得美色在前,林少恩急忙朝河边走去,方才是从河堤踏进来的,入口应该在……


    “夫君、夫君……”青年锲而不舍地跟在他身后,见他不理,生气地折下柳条,朝他背后打去。


    面对这撒娇似的玩闹,林少恩疑窦更深——以往经历这风月幻境,里面的人总是半痴不呆,听任他的摆布,可这人神思完整,不仅会反抗、拒绝,还能跟他开玩笑。


    仔细想想,就连刚才看热闹的那群孩子,都像是现实中的人。


    与他对视,青年眼眸中含情带嗔,就如同真的面对心上人一般。


    林少恩抓过他的手,细细摩挲,指尖有剑茧,确实是修道人没错,可是体内与他一样,没有灵力流转。


    这镜子倒是一视同仁,林少恩安下点心,在他背后一抚,柔声道,“我没生气。”


    这番奇遇,倒是新奇,自入魔后,他就没遇到过这般无惧的目光。


    又是这样合他胃口的美人,不如先享用一番,再做打算。


    美人细长手指探到他掌中,满脸都是担心,“刚刚烫疼了吗?这么大的火气?”


    没等他回应,对面突然用力一拉,将两人带到树荫处,靠着柳树干,双手撑在他身侧,凑近口唇。


    “啊……”微凉的舌尖沿着烫伤的位置舔了一圈。


    偎在怀里,青年歪着头问,“好点了没?”


    妖孽!


    林少恩再也压不下邪火,双手一扣,把人反压到柳树上,大力碾磨着那人的唇舌。


    青年被吻得气喘吁吁,“……不许在这……回去……”


    他反抗得厉害,林少恩又不爱强来,只得攥着手腕,耐心问,“好,去哪儿?”


    青年牵着他的手,拉拉扯扯到了一处两进三院的屋舍,没来得及看清陈设,青年便被他按到在了向阳的矮榻上。


    三两下扯开了衣衫,青年忙不迭地遮挡,露出的肌肤雪白晶莹,好似剥了壳的荔枝肉。


    林少恩看得两眼冒火,一边脱,一边冷笑——既有胆量入宫行刺,还怕什么白日宣淫?


    擒住细瘦腰肢往后一拖,掌下肌理柔韧有力,大概是个剑修。


    魔尊心中乐不可支:刚刚那剑没刺中我,待会儿可免不得要被本尊的宝刀多捅几下了。


    胡天胡地、琴瑟和谐地过了七天,万俟礼在镜外催动法决,将两人强行拉出时,林少恩心底涌起一阵痛彻心扉的离别感,魔息瞬间爆窜,差点没把万俟礼烧成炭。


    回首前尘,林怀恩阴沉着脸,盯着面前纸张,勉力要把《神农百草经》上的字句看进去。


    越快恢复过往的实力,他才能越早见到镜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