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渐趋繁忙的车流中穿行，窗外的世界正从沉睡中苏醒，但延钦的世界却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背景音还是滴答作响的倒计时。


    便利店里那次万元的花销，如同将一颗石子投入浩瀚大海，连涟漪都未曾看清便消失无踪。剩余的九千多万，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不能再这样小打小闹了！


    “师傅，不去市中心了。”延钦的声音依旧沙哑，但之前的慌乱已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所取代。


    他不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必须先规划再行动。


    “去城东，天际线展厅。”


    那是本市最顶级的豪车聚集地，司机诧异地从后视镜又看了他一眼，没多问，方向盘一打，改变了方向。


    延钦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买车，确实是小步快走地花钱。但系统规则限定投资需要是高风险、低回报，或者是明确亏损。直接买豪车好像也算是一种保值，系统会判定违规吗？最后一次机会，他必须试探一下。


    一个亿的现金，即使买车，也需要时间办理手续，24小时太紧迫了。


    他需要更多、更快的渠道。


    延钦尝试与系统沟通，语气不再是疑问，“系统，购买具有明确市场价值的奢侈品，会违反你说的破产清算的规则吗？”


    【规则判定：消耗行为的核心在于“支出”与“价值减损”。】


    系统的回应依旧冰冷，但似乎对延钦这次有明确指向性的问题给予了更具体的反馈。


    【支付全款并完成合同的签署，即视为有效消耗。产权登记等后续手续不影响判定。购买行为本身若不具备明显升值潜力，通常被判定为合理。】


    延钦心中稍定。也就是说，他只要付了钱，签了合同，车就算还没提到，钱也算花出去了。


    这给了他很大的操作空间。


    他又追问：“捐赠是否有额度或对象限制？”


    【无特定限制，但需为真实的、与宿主无关联的慈善或公益行为。系统会监控资金最终流向。】


    明白了。捐赠，是另一条快车道。


    随着双方一来一回的试探，出租车在天际线门口停下。


    晨曦的光洒在玻璃和展厅内那一排排的豪车上。这一切和延钦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延钦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清晨的展厅几乎没有客人，几名穿着笔挺西装的销售正在擦拭车辆。看到延钦进来，一位年轻的销售下意识地迎了上来，但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先生您好，看车吗？”语气礼貌，但缺乏热情。


    延钦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展厅。柯尼塞格、帕加尼、布加迪……这些曾经只在网络和杂志上见过的座驾，如今近在咫尺。他没有浪费时间在欣赏上，直接指向展厅最中央的那台帕加尼Huayra：“这辆是现车吗？最快什么时候能办完手续提走？”


    延钦的语气中带着急切。


    年轻销售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个穿着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人会直接快进到提车这一步。“先生，这款是我们店的珍藏版，裸车价是……”


    “直接说最顶配的落地价。”延钦打断他，抬眼看了下系统光屏投射的倒计时——【22:37:49】。


    时间不等人。


    销售被慑住，下意识地报出一个天文数字。


    “……全部办妥，大概需要两千八百万左右。”


    “三千万。”延钦吐出三个字，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菜市场讨价还价，“我出三千万，但是现在、立刻、马上签合同付款，今天之内完成所有我能开走它的手续。多余的，是你们的加急服务费。”


    展厅的这一片区域都安静了下来。其他销售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难以置信地看了过来。


    年轻销售张大了嘴，大脑似乎宕机了几秒。溢价两百万，只为了快？这是哪里来的疯子？还是……真正的豪客？


    “先……先生，您不是开玩笑？”


    “我的时间很宝贵。”延钦皱眉，“如果你做不了主，可以叫你们经理来。”


    “能做主！能做主！”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男人快步从二层的办公室走下来，脸上堆满了职业化的笑容，眼神深处却带着精明的打量。“我是本店经理，姓王。先生您真是好眼光！这款……”


    “王经理，合同，付款。”延钦再次打断，言简意赅，“就按我刚才说的，三千万。”


    王经理脸上的笑容更盛，不再废话，立刻指挥手下准备合同和POS机。他在这行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富豪，各有各的怪癖。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衣着普通，但那份对金钱近乎漠视的态度，做不得假。


    合同很快准备好，延钦快速浏览，确认了关键条款后，他拿出那张绑定着系统资金的银行卡。


    “刷卡。”


    POS机发出吱吱的打印声，三千万元的巨额交易，在几声清脆的提示音后，完成。


    【清算资金支出：30000000元，剩余资金：69991458元。】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响起，延钦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瞬。


    三千万，成了！


    王经理双手恭敬地递回银行卡和厚厚的合同文件，态度已然是面对顶级VIP的谦卑：“延先生，手续我们立刻去办，最迟下午三点，您就可以来提车了。这是您的合同和刷卡凭证，请收好。”


    延钦接过文件，看都没看那辆价值三千万的座驾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延先生，您不留个地址，我们之后……”王经理在后面喊道。


    “不必，我会来取。”延钦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说来好笑，虽然他有一个亿，但是……他哪有固定地址？那间毛坯房，配不上这三千万的“花钱工具”。


    走出展厅，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短短一个多小时，他从身负百万债务的穷光蛋，变成了刚刚挥霍掉三千万的负翁。


    但系统光屏上那鲜红的【剩余资金：69991458元】和【剩余时间：22:29:18】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危机远未解除。


    接近七千万，依然是个庞大的数字。


    买车行得通，但效率还是不够。一家车店，能立刻交易的最贵现车，也就到这个级别了。


    他需要更密集、更快速的大卖场。


    延钦站在路边，再次拿起手机。他快速搜索本市乃至全国范围内，近期即将举行的拍卖会和慈善晚宴。


    艺术品、古董、珠宝……这些都是单价极高，且系统规则内似乎允许的消费领域。


    很快，他锁定了一场本市下午两点举行的珠宝慈善拍卖会。宣传页上，展品的估价从百万到数千万不等。


    巧了，正合他意。


    他立刻按照上面的联系方式拨通了电话。


    “您好，融爱慈善拍卖会。”一道甜美的女声传来。


    “上午好，我想咨询一下参加下午的拍卖会。”延钦语速平稳，“我现在报名，需要什么手续？对竞拍保证金有什么要求？”


    “先生您好，感谢您的关注。由于拍卖会即将开始，报名通道已经关闭。我们的竞拍需要提前验资，保金是五百万元……”对方礼貌地解释，语气中带着一丝程式化的歉意。


    “一千万。”延钦再次祭出金钱开路的法宝，“我现在就可以把一千万保证金打到你们的指定账户，但是需要你们替我办理参会资格。如果最后我的竞拍额达不到一千万，多余的部分，算我捐赠给慈善项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豪横震住了。“先生……这，我需要请示一下我们领导。”


    “尽快。”延钦看了一眼倒计时，“我等你电话，五分钟内没有回复，我会联系下一家。”


    这种近乎逼迫的效率，果然奏效。不到三分钟，一个自称拍卖会主管的男人打来了电话，语气异常恭敬，表示可以为延钦先生特事特办，立刻开通VIP通道，并将拍卖图录和竞拍号牌信息电子版发送给他。


    【清算资金支出：1000000元（临时保证金），剩余资金：59991458元。】


    又一条支出记录。延钦稍微松了口气，下午的拍卖会，才是真正的主战场。


    然而，就在他刚刚挂断拍卖会电话，准备思考下一步行动时，脑海中的光屏再次闪烁起红光，这一次，并非交易提示，而是一条新的信息：


    【警告：检测到宿主消费行为模式逐渐趋同！温馨提醒：清算资金的消耗，需符合“价值减损”，过度集中于单一类型的高价值物品，可能触发规则复审。】


    延钦的心猛地一沉。


    系统的意思延钦很清楚：他可以花钱，但不能看起来像是在用系统的钱为自己快速构建一个豪车艺术品的展览厅。即使这些资产暂时无法变现，但潜在的价值，似乎也引起了系统的警惕。


    这个所谓的模式，远比他想象的更狡猾，它逼你挥霍，却又暗中设限，防止你从挥霍中获取任何形式，哪怕是潜在的好处。


    延钦抬起头，望向城市钢筋水泥的丛林。


    看来，单纯的“买买买”还不够。


    他需要更愚蠢，更败家的挥霍方式。


    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几个小时。他得抓紧时间，再开辟几个“战场”了。


    延钦抬手，拦下了另一辆出租车。


    “先生，去哪？”


    “去最好的律师事务所。”延钦的脑海中，一个更加疯狂，但也可能更符合系统期待的计划，开始成型。


    花钱，果然是一门令人窒息的艺术。


    而他，必须在窒息之前，将这该死的艺术演绎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