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中古专列8 不变
作品:《归潮 [无限]》 褚方知生无可恋地掏出那副saintlaurent墨镜。他扮演的这个侦探,纸笔不带,这次连块表都没有——角色设定可以说是表被偷了,但这体虚的属性实在难救。
在昏暗车厢里戴墨镜纯属行为艺术,只有非酋的人生才会如此离谱。木着脸灌了口凉水,拾起报纸翻看。
“……”
他手指发抖,指着更新了的报纸内页。林桓筝凑过来看清了图文——他们追查了一晚,被指认为变态的sarlly夫人,居然是只华贵的狮子猫?!
*
“哎——”谢远夸张地托着腮帮子,故意拖了长调,“都一上午了,不劝劝吗?”
说罢还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
实际上褚方知只不过是放空了半个小时,因为新装束没有怀表,他们对时间一时没了概念。副本把猫设定为变态确实缺德,谢远也是刚发现褚方知是个重度猫奴。
褚方知睨了林桓筝一眼。
接到信号的林桓筝立刻起身,一把勾住谢远的脖子往墙角带:“去找猫的位置,快去快回。”
支走谢远后,林桓筝拿出画着猫的纸和请柬:“猫出现两次了,怎么看都不像正经线索。”
褚方知看都没看,精神焕发地起身活动筋骨,哪还有之前装的半点萎靡?张彪离开小半天,昨晚的布局应该发酵了。
“走!”他兴致勃勃发出邀请,“看热闹去。”
林桓筝却钉在原地没动,眼神黯淡:“你还是这么心软。他算什么?”
“他”明显指的是谢远。褚方知没懂林桓筝这问题的意义,才实打实相处半天能算什么?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褚方知不答,林桓筝便拦住去路。
“那我呢?”
这个问题林桓筝从昨晚憋到现在,凭什么当年初见男人,对方就往死里吓唬他,现在却对谢远这么照顾……明明自己那时十八一枝花还聪慧省心——至少林桓筝自己这么觉得。
褚方知再次直觉对方病得不轻。看在每日拿铁和欠了条命的份上,勉强回了:“熟人。”
这个回答显然伤到了林桓筝。
“怎么只是熟人呢?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别什么都自己扛下。”
这就好比常去的理发店的tony老师,某天突然单膝跪地掏出戒指向同性客人求婚。褚方知直觉受到了严重骚扰,扯开林桓筝的手往前走:“发什么癫。你能独立思考,我更喜欢笨点的。”
他顾及对方颜面才没把话说死。
虽说生气,也是实话。新团队只需要一个绝对领袖,若不是被幸运值拖累,褚方知更想独自一人。而且在他看来,就算林桓筝这么说了,老手怎么可能甘心屈居人下?
“谢远可不笨。”
林桓筝不甘心,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转移火力:“我第一个本是e级,二十人进去吓瘫了七八个,怪物一个照面就剩四个站着的。这批新人……这小孩素质算拔尖了。”
“嗯,知道你没瘫,是哭唧唧派的。”褚方知停下脚步,转身迟疑,“这些能说了?”
“没被警告。”林桓筝愣了愣,试探着补充,“我们是后面遇到的,我第五个本,那时哥已经有点名气了。”
不知是副本信号差还是别的,系统又放了他一马。
林桓筝赶紧拉褚方知坐下,人高马大的两人凑近了脑袋嘀嘀咕咕,莫名有种喜气。
“我堂弟也在这游戏里。以他的能耐,等我们打完前五个本,估计能在排行榜上看到他。”
——当然,也会看到上一轮的成绩。
后半句他咽了回去,说出来绝对会接受电疗。
“所以你堂弟消失八年了?现实中呢?”
林桓筝这狗狗祟祟接头的架势,搞得褚方知也板着正经脸紧张兮兮。
“除了我,没人记得他存在过。”林桓筝望向虚空胡编乱造,担心褚方知多想,没敢说真话。
然而按照褚方知遇事多想三步的原则,不多想是不可能的。褚方知当即问道:“游戏会篡改现实记忆?”
系统警告虽迟但到,原来不是信号问题。林桓筝沉默片刻,突然有了主意:“哥,给你讲个金鱼的故事。”为防万一他又叮嘱,“听懂就行,别复述别追问。”
褚方知放松肩背贴到椅背,双手放上扶手,表示洗耳恭听。
“水族箱里有两台增压泵,养了一群金鱼。”林桓筝掂量着捡能说的讲,“要翻肚皮的,会被挪到箱里另一个小缸里。”说完他停顿片刻,惊喜地发现没被惩罚。
褚方知很想问“现实是不是也被两个东西管着?”但是忍住了。
林桓筝瞅着他脸色继续道:“有两条小鱼在小缸里活了下来,后来,其中一条在试图撞破鱼缸时死了。”
褚方知呼吸一滞,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我在游戏里死了,那现在的我又是什么?
“然后,”林桓筝加重了语气,“死掉的那条被……安上了一台增压泵。”
听者会错了意。
褚方知表情逐渐裂开:谁这么变态给尸体装泵?虽然死都死了好像也无所谓,但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太惊悚了。
林桓筝又道:“与活着的那条一起,进入了一个泡泡里。”
刚刚接受自己不再做人的褚方知彻底急了:“泡泡?不是鱼缸了吗?”
林桓筝没有回答,继续着故事:“多年后泡泡破了,两条鱼又掉回鱼缸。”
“缺德系统!我起早贪黑熬夜考证卷项目……这八年,全是在泡泡里了?!”
这事搁谁受得了?
“我妈呢?褚大壮呢?都是假的?”褚方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把揪住林桓筝前胸的厚布将人拽贴眼前,“你都找到我了为什么不说!”
林桓筝百口莫辩,刚组织语言又收到警告,只好对不起颜值,又是一番挤眉弄眼。
“呵,上头不让你说是吧,真行。”褚方知推开林桓筝:“能再问个问题么?”
林桓筝苦笑着指了指头顶。
“懂了,出去说。”褚方知生生把翻涌的怒火咽了回去。
“要歇会儿吗?”
两分钟后。
“不,去餐车。”
声线悄然平复,男人仿佛已经不在意了。但这熟悉的风暴来临前的宁静,让林桓筝浑身血液发烫。眼前之人像极了荆棘丛中带血的玫瑰,他甘愿做只被刺穿胸膛也要将其采撷的翠鸟。
终于回来了。
他在心底满足地喟叹。
*
出于角色需要,褚方知手插裤兜一脸雅痞。这也符合他此刻的心境,毕竟刚刚发现人生是场楚门秀,任谁都得疯上一阵。但他喜欢平静地疯,若是在现世,应该会在隔天拿出挑不出毛病的营销方案,可现在——
阳光照拂,年轻人或交谈、或看书,或拿着颇有年代感的羽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车厢里多了些桌子,桌下行李上的铜标随着列车颠簸轻轻磕碰。乘务员推着四层小车经过,小车底层赫然整齐码着昨夜的红酒,女人优雅地提起一边裙摆,向美艳的神父行礼问候。
现实与虚幻的界限更模糊了。
预想中的危机没有出现,褚方知故作轻佻地打量四周。思绪如野草疯长,脑海里莫名其妙蹦出“瓜子花生矿泉水,啤酒饮料八宝粥”的吆喝,可惜副本还没有接地气到这种程度。
褚方知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这句吆喝也是八年中听来的段子。那这段消失的年岁,这些刻入习惯的记忆算真算假?
思绪被打散。在五号车厢,他们找到了融入乘客中的三人组。
张彪打扮得像个跑保险的,人模狗样夹着公文包,正和旁边一位妇女尬聊,脸色看起来有点僵;他女友画着烈焰红唇,头发烫着大卷,戴了条chocker,疑似现在是歌姬演员的职业,正被四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热情包围;张彪的兄弟安静坐在老头旁边,穿着朴素,袖口沾着油污,结合昨晚衣着,估计还是个工人,连职业装都省了。
林桓筝略显僵硬地推开餐车木门,扫视一圈后让褚方知进入。
眼前这个宽敞的空间复刻着1888年的夜晚。每条桌上留着只剩不到一半的烛台,点缀着看似娇艳实为纸做的假花,碗碟刀叉排列整齐,造型精巧的小点心有致摆放。
随着餐服人员关门退出的响动,褚方知径直走向最里面的桌子,与林桓筝相对而坐,举起餐刀。
“第一个变化,丢掉的刀回来了。”他用指尖轻点刀柄上熟悉的氧化痕迹。
原先想用丢失的刀引张彪去拿别桌的刀排雷,没想到刀白天也刷新了。他看向桌上仅剩的一瓶红酒,立刻意识到,这不只是刷新,还是不同维度的刷新。
林桓筝单手托腮,接过餐刀,指腹在不甚锋利的刀刃上蹭了蹭:“再扔一次试试?”
“不必,能刷一次,就能刷第二次。问题是红酒。”
就算张彪请柬解锁得没他们多,也不可能放着这唯一一瓶不拿。这说明白天进背包的东西会刷新,晚上拿的则不会?副本能这么好心,鼓励玩家白天“进货”?
褚方知失笑,熟练转动手中的餐刀切开面前的小蛋糕,凑近闻了闻,心道果然。
“第二处变化。”他将切开的蛋糕推到林桓筝面前。红色的黏液从截面缓缓渗出,乍一看像覆盆子果酱。
林桓筝沾取液体捻了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