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年

作品:《清宫年妃传

    转眼便就是康熙五十二年了。


    开春眼瞧着还没多久,年府就传来了好消息。


    年府大公子年希尧晋升广东按察使,这样一来想拜访年府的人便是更多了。


    于溪亭来说,一来是多了些贵妇的拜帖和礼物,二来是她在王府里的地位不知不觉的便更高了些,那李氏侧福晋丝毫拿不出与她平起平坐的架子了。


    “这些礼单,都退回去罢。”溪亭将一叠拜帖推向案几另一侧,“云坠,你去库房挑几样合适的回礼,莫要失了礼数。”


    云坠应声退下后,溪亭望向窗外抽芽的柳枝。年家的荣宠愈盛,她在这府中愈要谨言慎行。为了缓和这些面子上的事,这几日她也时不时的去李氏那坐坐,日子久了,李氏也是与她渐渐熟络了起来,平日处起来也是舒心多了。


    康熙六十大寿在即,胤禛愈发忙碌。


    有些深夜,书房灯火通明,苏培盛倚着门框打盹,他还在批阅公文。


    偶尔溪亭会去书房相伴。她总安静坐在软榻上看书,看着看着便枕着书卷睡去。胤禛每每搁下笔,将她抱到榻上盖好锦被。她睡梦中咂嘴的模样,总让他冷峻的眉眼柔和几分。


    后来他不再让她夜夜相伴,说是扰他公务。溪亭委屈地扯着他的衣袖:“妾身明明安静得很。”


    “就是太安静了。”他轻抚她的发梢,胤禛心里想:让人总想多看几眼。


    悠悠转转的倒是到了德妃娘娘的生辰。


    虽然胤禛自小并未养在这位生母身边,可到底是血浓于水,对这位德妃娘娘也是孝顺的紧。


    今年虽说要时时上心六十大寿的事,可也未曾忘了德妃生辰的事。安宜作为嫡福晋前前后后也是寻得了些十分特别的礼物。


    倒是溪亭,今年德妃特意让她入宫见见,初次见这位宫中贵人,又是生辰礼,溪亭苦恼了许久该送些什么。思来想去许久,最后相中了一对镂空雕花翡翠玉簪,虽说簪子平常了些可贵在简单大方却又是难得的玉色,倒是合适德妃沉稳的性子。


    这一日溪亭着一身青蓝色的宫装随安宜一同入宫。


    第一次入紫禁城,溪亭心里多少还是紧张。安宜看她局促的样子,本是不欲多理,却不知怎的回想起当年的自己初入宫的样子。


    当初她被选为四贝勒的正妻,也是这般惴惴不安的坐在马车里去见德娘娘。在德妃娘娘的永和宫里,她第一次见到了胤禛,那年一身雪青色长袍的少年郎,令她心动,却也只是一见误终生。


    回神过来,她最终还是轻轻将手附在溪亭手上,柔声的说着,


    “你也不必忧心,德娘娘最是心宽的,她定是不会为难你的”


    溪亭点点头,握紧了安宜的手。


    下了马车,走了很远的路,终于到了永和宫。


    永和宫内,德妃执起溪亭的手细细端详:“好标致的孩子。”她褪下腕间戴了多年的玉镯戴到溪亭腕上,“往后常来陪本宫说说话。”


    回府的马车上,溪亭摩挲着温润的玉镯。安宜忽然开口:“这镯子...是德娘娘生六阿哥时皇上的赏赐。”


    溪亭怔住,终于明白德妃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康熙五十二年的这场六十大寿如期而临。


    这场“千叟宴”并非想象中那般的皇家御宴,反倒是一番养老尊贤的景象。然而众人皆是心知肚明,这并非简单的寿宴,而是一场彻底的政治宴,为的就是让最后一批明人彻底臣服于大清,熄灭他们心中早已微弱却迟迟不肯熄灭的心火。


    到了九月份,就是弘历的生辰了。


    王府里如今就三个小主子,虽说弘历的生母只是个格格位分的人,可王府上下也是记挂着的。


    钮祜禄氏不是个热性子的人,这点倒是和德妃像些,她素来是个沉稳些的,以她的意思是不愿府里多为弘历操心的,毕竟还只是个两岁的奶娃娃。


    溪亭是没怎么见过弘历的,她如今与钮祜禄氏还并不相熟,是不常见的,但她倒是与耿氏见的多,耿氏是个爽快性子,时常是不请自来的来溪亭这坐坐,但那也是刚入府头一年的时候了,这往后了,也少些了。


    起先按规矩弘历是没法养在钮祜禄氏身边的,原是打算让安宜养着,可是安宜在弘历出生后也是一直病着,就按着让钮祜禄氏自己个养着了,后来弘昼出生也按着让耿氏自己个养着,再后来安宜病好了谁也没再说起此事,左右是大家都如意。


    溪亭亲自往钮祜禄氏院中道贺。两岁的奶娃娃穿着红袄,见她便张开小手要抱。


    “侧福晋与弘历当真有缘。”钮祜禄氏笑着递过茶盏。


    这时有个不懂事的丫鬟多嘴:“既然侧福晋喜欢,不如将小阿哥......”


    话音未落,弘历突然哇哇大哭。钮祜禄氏慌忙接过孩子,脸色煞白。


    “侧福晋见谅,弘历还小不懂事,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溪亭稳住心神,温声道:"我年纪尚轻,哪里懂得照顾孩子。弘历养在你身边最是妥当。


    徽宁感激的看着溪亭,柔柔一笑,屋里的氛围一下就缓和了不少,两人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不少,


    “多谢侧福晋体谅,侧福晋年轻貌美,日后自是会为王府开枝散叶。”


    溪亭羞涩的笑了,


    “那便借你吉言了。”


    临近年关了,王府肉眼可见的忙碌起来。


    溪亭今年也是作为侧福晋理所当然的负责起一些事宜。忙忙碌碌的倒是让溪亭病倒了。自此胤禛便不再让她掺和那些琐事,都还是交给李氏侧福晋,让溪亭好好养着。


    溪亭不是闹腾的性子,可一躺就是一个月,确实叫人按捺不住,且那药成日成日的往她这送,保不住是烦闷的很,便开始不愿喝药了。


    胤禛亲自端药来喂,她皱着鼻子躲闪:“太苦了...”


    “听话。”他舀起一勺吹凉,“等你好了,带你去折红梅。”


    她眼睛一亮,就着他的手乖乖喝药。养病期间,胤禛日日送来新折的红梅,插在她最爱的梅瓶里。


    某夜烛影摇红,她倚在他怀中把玩梅枝:“爷可知红梅还有一解?”


    “嗯?”


    “是相思。”她仰起脸,眼底漾着盈盈水光,“愿爷岁岁都折梅赠我,让我知道...心里始终记挂着我。”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在氤氲梅香里许下承诺:“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