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的一周过的倒是也很快，许柚靠在床上，手里抱着大熊玩偶，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投影仪上的动画片。


    她有点紧张，丫丫也有点紧张。


    “准备好了吗。”丫丫问。


    “嗯。”许柚抱紧大熊的胳膊，轻轻点头。


    话音刚落，就感觉眼皮子沉沉的，眼睛情不自禁的闭上，进入一片虚无。下一秒一阵眩晕，紧闭的双眼里出现一片白光。许柚伸手挡了挡，她睁开双眼。


    病房里很亮，白色的墙壁还有白色的床单，她眼底才会呈现那一片白色。


    洗手间的墙壁挡住她的视线，许柚往前走了几步才看见那张病床。


    上面躺着个女孩，床边是一把小圆凳，保养得当的女人坐在上面，温柔的目光落在手里捧着的书上。


    那是许母，她一页一页翻过去，看见什么好笑的情节还会轻笑出声。


    许柚鼻子一酸，眼眶不受控制的开始泛红，缓步上前。


    病床上躺着的是她，乌发浓密柔顺，铺散在枕头上，像一捧墨色的云。嫩白的皮肤透着健康的光泽，细腻得仿佛吹弹可破，完全看不出久病的憔悴。


    她静静地躺着，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浅影，呼吸轻缓而均匀。不清楚自己住院多久了，但看打理得妥帖的发丝，还有身上干净柔软的病号服，她也


    知道妈妈一定每天都细心照料着她，把她照顾得极好。


    “柚子等你醒了也要看看这本，很好看呢。”温柔的声音突然落在许柚的耳边。就像从前妈妈和自己说话一样，离得这么近。心里翻涌着说不清的滋味，一模难以言喻的


    酸涩。


    她伸手抹了抹眼角，深吸一口气，绕过病床，站在许母的身后。


    许柚缓缓弯下腰来，从背后抱住许母，把头深深地埋进许母的肩颈中。可是手指却突然变得虚无，穿过温热的光影，什么都没碰到。


    她的动作猛地一顿，眼底瞬间涌上错愕。指尖上是想象中的柔软触感，但现实却只剩一片空茫，她颤抖着将张开的手指紧紧攥起，指节泛白，连带着掌心都沁出了薄汗。


    或许妈妈身上还是熟悉的味道吧。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落在许母的衣服上，却消失不见。


    “妈妈。”许柚没有抬头，几乎使用气音说。


    “妈。”病房的门被打开，和许柚有五分相像的男人站在门口唤道，他穿着西装，手里抱着一束花，应该是刚下班。


    “诶呦你吓到我了，我说我这心跳怎么莫名其妙开始加速，有点心慌呢，我看柚子也没啥事，原来是被你吓得。”


    许知无奈笑了笑，走到病床边的床头柜上，摆上新买的花。


    “爸在加班，今晚先不过来了。”许知伸手指了指新买的花，笑道：“柚子我可是买了你最喜欢的几朵花，等你醒来看见可不许骂我了。”


    许柚站起来，眼睛红红的，看见柜子上乱七八糟的一大束花，没忍住笑出来。


    “买的都是什么啊，乱七八糟的。”许柚小声骂。


    “你这买的是什么啊，一点都不搭，回头柚子看见了肯定还要骂你。”许母说着掏出手机，把那一束不算完美的花拍下来，“等柚子醒了我就给她看看。”


    边说许母还边摇头，对那束花充满了嫌弃。


    许知就笑，也不说话。


    “哥哥。”许柚轻唤。


    许知心里突然一咯噔，忙往病床上看去，可是许柚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没任何反应。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点今天的日常，许柚坐在病床上双手抱着膝盖，歪着头听他们讲话。


    好像又回到之前自己在家里等他们回来，他们会讲今天的趣事给她听的时候。


    只是可惜今天爸爸没来。


    许柚把头埋进膝盖，整个人微微颤抖着，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床单上，却连个水花都没有就不见了。


    耳边突然响起动画片的声音，许柚就这个姿势缓了很久。


    手机信息的提示音把她拉回神来，一声接着一声。


    脚有些麻了，许柚缓慢抬头。窗帘没拉，能看见窗外的月亮，还有其他栋星星点点亮起来的灯，温暖的橘黄色映入眼帘，慢慢模糊成一个个黄色的小光圈。


    女孩伸手揉了揉眼睛，被突然响起来的电话吓得一激灵。


    是个群聊电话，上次吃完烧烤，唐蓓把她拉进了群聊，这也是是她手机里唯二的群聊了。


    刚接通，对面就吵吵嚷嚷，好几个人都在同时说话。


    “柚子你怎么都不回信息。”抱怨的是裴朗。


    “柚子我们说出去玩呢，一起啊。”唐蓓的声音一直这么有活力。


    许柚把手机拿远，清了清嗓子才问：“刚在洗澡没听见，去哪里。”


    声音还是有点哑，但许柚猜估大家这么兴奋，估计也听不出来。


    “你感冒了？”清冽的声音一下次传入耳中，让许柚有些愣神。周行安的声音经过扩声器，显得更有磁性。


    “没有，可能是有点干，我喝点水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听见许柚的回答其他人又继续刚刚的话题。


    “去看日出吧，我爸朋友前段时间开了个度假村，还说找人去试试呢。”


    “在哪儿。”


    “醒日山上，也不远吧，疏尧哥能不能开车带我们去。”江涵语气里全是迫不及待。


    “我看看。”那边传来地图的语音，过一会儿陈疏尧才说，“在郊区，开车三个小时，你们问问家里你不能去，能就准备出发。”


    “喔！”“好嘞。”


    许柚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欢呼起来。手机的光映入眼底，许柚也染上他们的喜悦，笑起来说，“好。”


    挂断电话，看见唐蓓给她发信息：他们就这样想一出是一出，柚子你别介意。


    许柚盯着信息，嘴角却勾起来，心里暖暖的。


    Y：“我不介意的，谢谢你蓓蓓姐。”


    贝贝南瓜：“诶呀别这么客气，就玩个周末，带两件换洗衣服就行，晚点我们去接你。”


    Y：“好”


    许柚放下手机的时候，心里那点情绪已经散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兴奋。


    爬山看日出啊。许柚笑着在心里默念。


    许柚简单背了个包，站在小区门口脚尖撵着自己的影子。


    “滴滴。”


    “柚子！”


    “来啦。”


    吵吵闹闹的声音闯入她的世界，许柚抬头，车轮划破安静的小区，停在他面前。


    周行安拉开车门下车，接过她的背包，把里面的座位让给她。


    “天哪，柚子你住这里啊。”唐蓓从副驾驶探出头去。她不清楚许柚的家世，但也知道这个小区的地段寸土寸金。


    “嗯。”许柚点头。


    三小时的车程不算短，唐蓓本来放了舒缓的音乐，结果坐在最后面的江涵和裴朗偏要换成激情的摇滚乐，车里像是ktv一样，热闹非凡。


    许柚还以为大晚上的坐车上会昏昏欲睡，结果跟他们一起唱唱玩玩，到后半程几个人甚至跟喝高了似的。


    许柚的脸颊因为兴奋有点红扑扑的，眉眼都笑的弯起来，眼里亮晶晶的。


    周行安突然觉得喉咙有些痒，他打开窗户，拿了瓶水，灌了两口才勉强压下去那点痒意。他已经被淘汰了，抱着水瓶靠在椅子上，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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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许柚他们玩。


    风顺着车窗溜进来，许柚晚上刚洗的头，头发被吹的乱舞，但她玩的正在行头上，随手往耳朵后面一别就没管了。


    周行安坐直身子，突然敲了敲唐蓓的椅子：“蓓蓓姐有没有多余的皮筋。”


    唐蓓转头睁大眼睛盯了他两秒，余光瞥见许柚凌乱的发型，了然地眯起眼笑了一声，递给他新的皮筋，还眨了眨眼。


    周行安有些无奈地接过皮筋，转身往许柚的方向倾了倾身子。


    “要不要皮筋扎个头发。”


    许柚正被裴朗逗得大笑，没听清周行安说什么。她往周行安那边靠了靠，问他：


    “什么？”


    周行安眼底满是无奈，他提了提音量重复一遍：“要不要皮筋扎个头发。”


    这下许柚听清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才发现车窗的风把头发吹的凌乱无比。转头正要说话，却撞进周行安的眼里。


    那双漆黑的眸子亮亮的，映着小小的自己，藏满笑意。


    两个人挨得很近，许柚闻得到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也看见那张几乎完美无瑕的脸。


    她只愣神两秒就恢复自然，从周行安手上接过皮筋，转开视线，微微低下头扎头发。


    发丝划过周行安的手指，有点痒痒的。他干咳两下，坐直身子一抬头就看见后视镜里，盯着他的唐蓓。


    视线往下移才看见唐蓓的手紧紧抓着陈疏尧的腿，还在激动的拉拽。


    被发现了唐蓓赶紧转头假装看窗外，紧接着手也收回来。


    陈疏尧抬头看后视镜，和周行安对视上，两个人好像同病相怜一样，都松了一口气。


    周行安重新靠到椅子上，微微侧着身子看他们玩游戏。


    没人看见许柚有些泛红发烫的耳根。


    既然是要爬山看日出，陈疏尧就把车停在山脚了。现在的天气，白天空气还有些闷热，夜晚却有凉风吹走身上的热意。


    唐蓓和许柚被围在中间，几个人背着个包说说笑笑往山上爬。


    一开始是缓坡，许柚感觉还好，到后来上台阶的时候，她总算体会到什么叫酸软无力了。


    腿好像不是自己的，她根本无法控制它们往上迈。


    她慢慢落后到座位最后面。


    “柚子你不会爬不动了吧。”裴朗站在上面几个台阶上，回头发现许柚站在台阶上叉腰喘气，“你这身体素质也太差了点。”


    周行安站在许柚下面一个台阶上等她，闻言抬眸瞥了眼裴朗，还没说话，唐蓓就两步走下来踹了裴朗一脚。


    “欸，不是抱歉啊柚子，我就随口一说。”


    许柚一口气儿换不上来，右手叉着腰，左手随便摆了两下表示没事。


    唐蓓往下走了两级，拉着许柚的手，弯腰问她：“怎么样还好吗？咱们歇会儿？”


    “上面有个亭子，柚子上去歇会吧，台阶站着也不安全。”陈疏尧温声道。


    “也是，柚子我拉着你，走。”


    “好。”


    “有时候真觉得还是坐轮椅好。”许柚坐在亭子里，扶着桌子，气儿都喘不匀，在心里默默和丫丫说。


    丫丫：······善变啊。


    歇会儿准备走了，许柚伸手正要拿起桌子上的包，却摸了个空。


    抬眼看见周行安拎着她的包，往外面台阶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我帮你拿，你先走，我走你后面。”


    见状唐蓓刚伸出去的手只好顺势就挽住陈疏尧：“行，那我们走前面探路。”


    “这山不高，这就到半山腰了，柚子。”江涵站在台阶上朝朝他们招手。


    许柚站起来，眼底与充满了干劲：“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