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西口村

作品:《全球道德下降一百倍

    另一只手也相继伸出,这只骨节分明肤色苍白的手无名指上戴了金戒指。


    纸人们笑得更欢,拍手鼓掌似在庆祝新娘出棺。


    紧接着从棺材里跳出来两只披着喜帕的纸人,弓背用身体托住朴月珥的两只手,支撑着里头披着红盖头的人坐起来。


    镯子相撞击叮铃当啷响,朴月珥坐在棺材里一言不发,他共享了右手那只纸人的视线,争分夺秒观察周围环境。


    特别是远离人群独自站在一旁的喜婆。


    喜婆拿起镜子,皱起眉头跟镜子对话:“老李啊,你怎么看?”


    “似人非人,还在转变期吧,c级上下,我或许能对付。”


    “有你这句话,我当初嫁给你真是值了。”喜婆捏着帕子掩面轻笑,一扭一扭冲朴月珥袭来,速度不快,但她手拿一面鬼镜却很有压迫感。


    可正当她举起镜子正要指挥里面男鬼把朴月珥扯进去时,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抬不动脚。


    刚把镜子转向脸,手也动不得了。


    怎么回事?那喜婆脸色一变,自从自家的被测定等级为c级诡宠后,她还是第一次遇上难对付的诡异。


    看那喜婆猛地僵在原地,周围本有些蠢蠢欲动的年轻人们瞬间紧缩成一团。


    后头有眼尖的指着喜婆的影子:“是纸人!”


    那些轻飘飘的小家伙们混在红绸带里借着一阵小风在棺材中穿梭,不一会已经坐到喜婆的影子里。


    用额头上多缠绕的金线要将喜婆变形的影子缝在土里。


    嘻嘻嘻,所有人觉得这纸人稚嫩的笑声越听越惊悚。而更让人害怕的是,那口龙凤呈祥囍棺里坐起来的新娘,竟然开口说话了。


    “婆婆呀,什么是似人非人?”朴月珥歪头开口说,盖头上流苏甩动,地上兴奋的小纸人们口齿不清地重复了好几遍。


    “似人非人,非人,人!”


    小纸人们又甩手随风飘起来。


    “你,你竟然能说话,你是人类?不可能,这批喜棺是村长送来的,你一个活人不可能混进来!”


    听到喜婆颤抖的声音,朴月珥停顿了一下:“为什么不可能呢?”


    “村长他们家的瓶女不可能会看错,啊,那一定是那个小丫头片子看错了!她要把我害死了!害死了!老李,你怎么也看那不出来,这鬼东西是什么等级的你当鬼媒人这么多次你也不知道!我瞎了眼才嫁你!”


    “你个臭娘们怪我?你不他娘的自己一个人揽下这活我能跟你一起死?你配入我们李家祖坟吗?”


    “你说什么?”


    喜婆涨红了脸,手中的镜子也一直在抖,一人一镜当场对骂起来。


    她身后那群人瞬间矮下去一大片,都是腿软跪在原地的。


    “我们好好聊聊?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了。你说好不好?”朴月珥缓缓站起身,坐在棺材盖上。


    手一挥。


    那影子就被线串着提起来,喜婆头朝下倒悬在空中,被拎到朴月珥身边,不过镜子仍然是照不到他和纸人们的。


    “好,好,聊聊,我们聊聊。”


    “这是哪里?”


    “西口村,我们村叫西口村。”


    朴月珥不悦的抖抖喜婆:“我不明白,麻烦你多说一些。”


    “好!我说!我们是槐花娘娘庇护的西口县西口村,隔壁是**县和六目县,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先别杀我!”喜婆紧紧握着镜子,眼中的怨恨和恐慌几乎溢出来。


    “什么是诡宠?你手里的镜子很有意思呢,能看出诡宠的等级,为什么?”


    朴月珥的话好像给喜婆极大震撼:“诡宠就是通过血缘等其他关系能契定的诡异,自从大皇帝一统世界后,诡治司根据能力划分等级,诡宠从e到s,同样也为天然诡异划分等级,从e到3s。”


    “哦,他们等级划分为什么不同,诡宠和诡异区别到底在哪?”


    喜婆咽了咽口水继续:“诡宠都是存有一定灵智的,而诡异不一定有,但有灵智的诡异一定在b级以上。诡宠一般是大灾变之后出现人为创造,而大灾变时期出现的是诡异,他们难以契定。”


    朴月珥指指喜婆手上的鬼镜,喜婆立马领会并解释。


    “他是我老妈妈的二娃,分配跟我结婚之后跟他生不出崽,就申请把他做成诡宠我俩来主持村里的婚礼。”


    “你老公?”朴月珥皱眉。


    喜婆讪笑:“前夫。”


    “前妻!”镜子里的男人也跟着应和。


    有意思。朴月珥听喜婆提到大灾变,恐怕就是这场灾难改变这个世界的格局吧,还有大皇帝和诡治司这些新名词。


    不过这些暂时不重要,朴月珥看满脸谄媚的喜婆。重要的是先离开这放着四十四口棺的山里头,先去西口村里探探。


    朴月珥松开对灵线的控制,失去拉力的喜婆重重摔在地上。


    “婆婆,西口村怎么去?”为了打消戒心,朴月珥犹豫地拿起喜称杆。


    本来是要柳禾风来的,他现在在哪,我不见了他会着急吗?


    朴月珥叹了一口气,掀开自己的红盖头。


    远处传来集体倒吸凉气声。


    艳鬼啊!不,不是鬼,不过太好了,他真的是人!远处抱成一团的年轻人们都瞪大了眼,纷纷松了一口气。


    喜婆也不由端详这个穿鬼气森森婚服的俊美少年,连她的镜子和村长家的瓶女都错认成诡异的人类。


    朴月珥一双杏眼又大又水润,头发被梳起露出额头,让人的视线更是集中在他精致的眉眼。可最让人心生艳羡的是他的皮肤,嫩白如稠布一般,刚才棺材里空气稀薄朴月珥因缺氧脸颊上泛起大片显眼的红晕。


    “怎么了?”少年歪头,纸人们不安分地爬上掉在地上的喜婆身上。


    “先,跟我走吧。”被解开束缚的喜婆跪坐在地上,有种劫后余生的畅快,可同时那双恶毒的眼睛里也闪现出不甘。


    ……


    山林路窄,最多两人并排通过。


    喜婆走在最前头,朴月珥坐在纸人们抬起的棺材上紧跟其后,队尾则是那些年轻人们。


    翻了两座山,很快眼前就出现一个村落,最显眼的是中心那棵大槐树。


    朴月珥从没见过大到如此夸张的槐树。


    喜婆停在前面,委婉地表示:“你这样可能不太合适直接进村。”


    “是吗?”朴月珥失笑,他其实不觉得这算什么大阵仗,不过还是谨慎为上。


    在他顺利找回柳禾风前。


    朴月珥单手支撑身体,双腿蜷缩一跃,干脆利落地翻出棺材,轻巧地落在地上。


    一连串的纸娃娃也跟了出来,主要趴在肩头和领口,翘着脚嘻嘻笑。


    而在朴月珥身后那口棺材表面拼成囍字的龙凤四散,由平面变立体,飞出来形成包围圈裹住整个棺材,转着圈收缩,不一会便化为一张薄薄的纸扎由纸龙纸凤抬着飞进婚服袖口。


    朴月珥朝喜婆微笑:“可以了吗?”


    喜婆眯起眼,脸上笑容却还没消散:“那么欢迎你来到西口村。”


    两人在队伍的最前列,后头跟着年轻人们,纷纷探出头好奇地观察那些高举着手托起朴月珥长长的婚服下摆的娃娃纸人们。


    或许是快到村子,有安全感了,话也多起来。


    “这些纸人是咋做的,用人皮吗?”


    “不能,用人皮还是太小块,这样搞出来的诡宠不可能这么听话。”


    “时妈妈的老公不是拿去做了公交车,皮也小块呀!”


    “她多少个老公?人家是多合一好吧,以前光顾过她的全被她找上门把皮扒了,还要谢谢她,咱们县才能跟隔壁县开孤儿院的姆妈一样有一辆公交车。”


    “时妈妈人可好了,我还吃过她老公的流水席呢。”


    “诶诶,你们说我拿我妹的皮去做个大皮影可行不?”


    听身后一群人严谨地讨论关于人皮的应用,朴月珥难得抿起嘴,把话吞回肚子里。


    远远看过去,这个村子跟平常的山村没两样,小孩子在路上嬉笑打闹,妇女们在院子和农田里劳作,但汉子少见。


    在村口坐着两位老人,一个极松垮,一个极瘦。


    瘦的那个像竹竿子拼的,薄薄一层皮贴在骨头上突出脉络分明的血管,两个眼珠子看着要滚出来。


    另一个难以形容那种感觉,布满老人斑的脸皮没有肉支撑,松松垮垮地耷拉下来堆成层,艰难地露出一双深沉黑亮的眼睛。


    看到队伍逼近,一前一后站起来。


    “村长,崔老。”喜婆恭恭敬敬地打招呼,用眼刀子狠刺身后的朴月珥,踮起脚尖趴在那松垮垮的老人肩头说了几句。


    然后两位老人同时转向朴月珥,村长开口:“我们村可好久没来你这样实力强悍的客人了,难得啊。”


    “小伙子,若不着急,不妨先歇歇脚,我们村的集体阴婚仪式过几天马上要开始,也欢迎你作为来宾参与。”


    旁边瘦高的崔老沉默地点点头。


    为什么这两位老人的态度与喜婆表现出的完全不同,朴月珥有些警惕。


    “那再好不过了。”朴月珥点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村长接着问:“敢问你的姓名?”


    朴月珥想也不想撒谎:“姓柳,柳叶的柳,我叫柳禾风。”


    村长看向崔老,两人对视一眼,一指远处的巨大槐花树。


    “那么还是请您先去拜见一下槐花娘娘吧,每一位来到西口村的人都要先见过娘娘面。”


    朴月珥不置可否,肩头上的纸人却咧开的嘴上翘到眼尾,他摸摸头共享视线。


    只看到崔老耳朵后头六对猩红复眼,直勾勾盯着朴月珥的眼珠子,低伏前肢,这是捕猎的前摇动作。


    不等朴月珥操纵灵丝刺过去,那蜘蛛的身影又消失在崔老宽松的衣领。


    他倒要看看这村子还藏着多少秘密:“槐花娘娘在哪呢?请您带路吧。”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