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白，山道上的露水还没干。江么从半山腰的破洞里钻出来，裤腿上沾着草屑和泥块。他低头拍了拍布袋，里面哐当作响，三斤废铁刚刚凑齐。


    铁疙瘩在他腕上嗡了一下：“任务完成，神经增幅剂到账。”


    “行，记你头功。”江么咧嘴，活动了下手腕。左手食指还在跳，指甲边缘又闪了下蓝光，跟昨晚一样。


    他没多看，抬脚往山下走。


    天机阁建在东峰顶，青石台阶一阶比一阶陡。江么穿着那双烂草鞋，走得不快，但一步没停。到了山门，几个守门弟子正等着，看见他这身打扮都愣住。


    灰短打，补丁摞补丁；腰上挂七八个破布袋，走路叮当乱响；手里端个豁口瓷碗，像刚从哪家泔水桶边捡来的。


    “你……来干嘛？”一个弟子结巴问。


    江么笑嘻嘻：“约好了打架，我来赴约。”


    话音刚落，广场尽头传来一声轻笑。


    墨玄站在观星台前，白衣胜雪，折扇轻摇。他身后站着十几个天机阁核心弟子，个个神色凝重。


    “江盟主今日这身行头，倒是别具一格。”墨玄开口，语气带着三分讥讽，“莫不是昨晚把家底输光了？”


    江么挠了挠头，咧嘴一笑：“穷是穷了点，可炸你这破楼的钱——早攒够了。”


    墨玄笑容一僵。


    江么手腕一抖，铁疙瘩弹出绿屏，界面咔咔作响。


    【引力炮充能启动】


    【当前进度：10%】


    墨玄眼神骤冷，手中折扇一合，“既然来了，那就别怪我不讲规矩。”


    他脚尖一点，地面裂开，星光浮现，一道圆形阵法迅速成型。符文流转，空间开始发沉，像是有无形的大手要将人按在地上。


    “星轨锁魂阵？”江么挑眉，“老套路了。”


    左手指甲蓝光一闪，整片区域时间瞬间凝滞。阵法光芒卡在半空，连风都停了。


    江么只觉脑子一抽，太阳穴突突直跳。但他不管这些，盯着绿屏大喊：“老铁！三斤废铁换的炮，今天全给你打出去！”


    【引力炮充能完毕】


    【发射模式锁定】


    机甲核心展开，三米高战甲轰然落地。炮口对准观星台下方那根最粗的承重柱，黑洞洞的口子亮起一圈幽蓝光环。


    轰——！


    一声巨响撕破晨空。


    整座天机阁猛地一震，砖瓦成片飞起，梁柱断裂声接连不断。观星台像被巨人踹了一脚，整个向一侧倾斜，轰然倒塌。烟尘冲天而起，碎石砸得地面咚咚响。


    墨玄原本正在后撤，结果冲击波正面撞上胸口。他喷出一口血，倒飞出去，撞断两根廊柱才停下。


    他单膝跪地，嘴角不断溢血，眼睛死死盯着江么：“你……你怎么可能……突破推演……”


    江么收了战甲，铁疙瘩缩回手腕，嘀嘀响了两声。


    “你说啥？”江么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太小，我没听清。”


    墨玄抬头，眼中满是不甘：“我算尽天下……步步为营……怎么可能败在一个捡破烂的手里……”


    话没说完，喉头一甜，又是一大口血喷出来。他身体晃了晃，瞪着眼，缓缓倒地。


    全场死寂。


    那些天机阁弟子全傻了。有人想冲上去扶，可看到江么还站在那儿，脚下踩着一块冒烟的铁皮，谁都不敢动。


    江么环视一圈，拍拍裤腿灰尘：“战书是我接的，架也是我打的——公平得很。”


    没人说话。


    风吹过废墟，卷起几片焦黑的木头。


    江么转身，在一块塌了一半的石阶上坐下。他从布袋里掏出那截源晶导管，塞进系统槽。


    “老铁，三斤任务刚清完，赏点神经增幅剂不？”


    “行。”铁疙瘩回音带笑，“看你炸得挺狠，赏你俩。”


    江么刚要把药剂拿出来，左手突然一抽。


    指甲边缘蓝光又闪，这次比之前亮得多，顺着指尖爬上了小臂，像电流窜过皮肤。


    他低头看了眼，没吭声，只是把手慢慢攥紧。


    远处，一片瓦砾无声滑落。


    江么坐着不动，呼吸平稳。他面前是塌了一半的观星台，柱子歪斜，星盘碎裂，上面还挂着半截烧焦的旗幡。


    风刮过来，旗角扑棱了一下。


    他抬起右手，捏住旗布一角，轻轻一扯。


    布料撕开的声音很轻。


    旗面上原本写着“天机昭然”四个字，现在只剩下一个“机”字勉强看得清。


    江么把破布团成一团，扔进布袋。


    “占着茅坑不拉屎，还非得装大师。”他嘟囔，“你算不准老子有高科技，活该塌楼。”


    他伸手去摸药剂瓶，指尖刚碰到玻璃，左手又是一阵抽搐。


    蓝光顺着血管往上爬，一直到肘关节才停下。


    江么皱了下眉，但没停下动作。他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半，剩下半瓶塞回口袋。


    “下次能不能给个防抖功能？”他对铁疙瘩说。


    “你想多了。”铁疙瘩回，“那是魂力反噬，跟我没关系。”


    江么没接话，只是盯着自己左手看。


    刚才那一拳，那一炮，那一闪而过的停滞时间——都不是巧合。


    他知道有些东西在变。


    他也知道，有些人，就是不信邪，非要拿脑袋试试废品科技的威力。


    他站起身，走到墨玄尸体旁边。


    那人眼睛还睁着，脸朝天，血从嘴里流出来，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江么蹲下，用鞋尖碰了碰他的扇子。那把精致的白玉扇已经断成两截，沾满了灰。


    “你说你啊。”江么摇头，“明明可以当个富家翁，天天喝茶算命装神仙，偏要掺和老子的事。”


    他站直身子，拍了拍膝盖上的土。


    “现在好了，楼塌了，人死了，戏也唱完了。”


    他转身走回石阶，重新坐下。


    布袋里的废铁叮当响。


    他摸出一块焦黑的金属片，编号07，表面裂了条缝。


    玉简在怀里震动了一下，很快又停了。


    江么没拿出来看，只是把金属片翻来覆去地看。


    蓝光从他指缝里透出来，一闪，一闪，再一闪。


    他的影子被晨光照得拉得很长，横穿整个废墟广场。


    一只乌鸦落在断柱上，看了看四周，又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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