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朝艾拉迅速逼近的黑影声音熟悉且带有强烈的个人风格，清亮冷厉的呵斥声宛若闪电划过夜空般有着极强的存在感。


    本就对步葩格外警惕留意的迪恩耳朵一动，分辨出那是她的声音，正义凛然的俊脸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想起他们没有按照约定喊醒步葩，抛下她开始独自行动，这会儿被本人当场抓包，迪恩的表情不由带上了些心虚。


    一瞬间的分神后，又很快抽回思绪去理解步葩话中的意思。


    原先迪恩下意识往艾拉身前挡住黑影的动作顿了顿，眼尾余光带着狐疑的弧度扫向那名金发女郎。


    “啊——”


    顿时，艾拉花容失色，喉咙间发出一声尖叫，保养得宜的双手不由松开了压住的深色橡木门板，极为慌乱地往后躲去。


    价格高昂的高跟鞋跟因她的动作仓促划过地面，摩擦间产生短促尖锐的声响，看上去与以往那些遇到不明物袭击需要帮助的受害者们没什么不同。


    灰绿色的眼眸闪烁着怀疑，不知道是在怀疑艾拉的身份，还是在怀疑步葩说的话是真是假。


    迪恩在犹豫间没有动作，他在挣扎是否该相信步葩这个“临时伙伴”的一面之词。萨姆灵机一动，从兜里掏出为了对付玛丽肖准备的盐瓶，拧开玻璃瓶子的盖子，往艾拉身上倾倒。


    在盐粒触碰到衣角之前，艾拉侧身往旁边动了，避开克制厉鬼的东西，不至于被盐粒灼伤，但也因此暴露了身份——至少正常人在遇到未知黑影袭击的时候，是不会留心并特意躲开那丝毫不具有威胁的盐粒的。


    “艾拉”惊慌失措的无辜眼神瞬间盈满怨毒，裹挟着尖锐扭曲的负面情绪迎面朝萨姆涌去。


    冷飕飕的寒意比意识更快地凛上脊背，萨姆看见玛丽肖怨毒的眼神，呼吸一窒，动作便慢了半拍。


    是玛丽肖！确定了这一点，迪恩不再犹豫，掏出了腿上绑着的铁制匕首，扭身准备与玛丽肖对抗。


    撒盐在鬼魂身上可以短暂伤害并逼退鬼魂，而铁制武器也有着同样的效果。


    迪恩的举动落在玛丽肖眼中迅速吸引了她的仇恨值，怨毒偏执的眼神当即掠过萨姆，落到迪恩身上。


    温彻斯特虽然凶名在外，到底还是会受伤流血的肉体凡胎，玛丽肖完全可以利用自身的能力优势戏弄这两个小子，直到他们对抗不了本能发出那声足以致命的尖叫。


    但是……


    死去多年的大脑在这种环境下飞速旋转起来，玛丽肖极快地瞥了眼即将扑上来的黑影，想到先前在黑影手下吃的亏，哪怕心底对步葩恨得咬牙切齿，却控制不住生出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在科尔曼家的那段时间造就了这种条件反射，让她不敢与步葩正面交锋，甚至压过了厉鬼嗜好杀戮和偏执的本能。


    一张怨毒的白发老妇人的西方面孔从艾拉体内冲了出来，面露狰狞。失去玛丽肖控制的艾拉软绵绵地倒向地面，但这时谁都无法顾及她，所有视线都紧紧盯着玛丽肖的举动。


    步葩、迪恩、萨姆三者一道朝玛丽肖扑了过去。


    玛丽肖不甘心地瞪了眼迪恩和萨姆两人，似是要通过这一眼记住他们的样子，随即一刻也不敢停留地飘向上空，呈螺旋状旋转着消失。


    他们来迟一步，扑了个空。


    迪恩懊恼地一拳锤在门框上，“该死！差一点就能逮到她了！”


    应该早点做出行动的，迪恩不自觉地在心底怪罪自己刚才的迟疑。以刚才的站位来看玛丽肖离他最近，如果他能果断一点行动就能扭转局面，但却因为怀疑步葩的话而浪费了一个大好机会。


    相比迪恩对没能拦下玛丽肖的悔恨，萨姆要更加沉静理智，开始思考如何找到玛丽肖，“看来玛丽肖对亚申家的怨恨真的很深，我们要快点行动了，不然她迟早会对其他人下手。”


    步葩扑了个空，倒是没那么纠结这次失败，她喜欢这种慢悠悠戏耍猎物的感觉，先让玛丽肖得意一阵吧，她们之间的游戏还有的玩呢。


    况且还有这两个小温彻斯特在，连追踪玛丽肖的功夫都省了，他们恐怕比步葩还要上心。


    这边步葩的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见迪恩大步流星般往这边跨步走来，灰绿色的眸子里蹿着一束火苗，怒气冲冲地质问她。


    “你是故意放走玛丽肖的对不对？上次科尔曼家出事的那天晚上，长达几十米的雪地里你一闪而过，现在不过五六米的距离你会来不及抓到她？”


    他是事后想明白这一点的。步葩根本没有用尽全力，反倒是在逗弄他们玩，玛丽肖是她心血来潮时逗弄的玩具，他们也是如此。


    “真有趣。合作的内容是你们来抓捕玛丽肖不是吗？我只是提供预警的辅助作用而已。”


    步葩桀桀桀笑了两声。


    以防他们看不见黑影状态下她脸上的嘲讽笑容，空无一人的地砖上，细长的黑影像是为了应和般左右摇晃起来，这幅画面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温彻斯特兄弟看来也稍显惊悚。


    很快，她停下了摆动的幅度，冷笑道：“是你没有听取我的示警，给了玛丽肖机会逃脱。或许你们应该更加重视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小温彻斯特。”


    这话简直是暴击，迪恩抿着唇不再争辩，他眸子里的火苗渐渐微弱了下去，重新拾回了打猎时应有的冷静，假笑地回怼：“噢！非常感谢你没什么诚心但还算有用的提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旁边萨姆已经习惯了他俩一路上的针锋相对的相处模式：通常都是迪恩先怀着一腔不满和警惕开火，接着被步葩反将一军，到了最后总是以自家哥哥的失败宣告结束。


    直接忽略了他们俩的唇枪舌战，萨姆无意掺和其中，成为他俩斗嘴过程里的一枚炮灰，先行蹲下身去检查昏迷还躺在地砖上的艾拉。


    然而随着检查过程递进，萨姆的眉头逐渐拧成了一座小山川，不太确定地向两人招呼道：“你们快过来看看，事情有些不对劲。”


    没有脉搏和呼吸，毫无疑问艾拉已经死了。她的身体冰冷没有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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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温，仿佛死去多时，身上却没有看见类似尸斑的痕迹。


    她的皮肤依然娇美，吹弹可破，铂金色的发丝富有光泽，发尾留有完美的卷翘弧度，能够闻见清新淡雅的柑橘香气。脸蛋上甚至还有着健康活力的红晕，像是刚从美容院做了个全身SPA出来。


    空气里有片刻的沉默是为了逝去的生命感到惋惜。


    但成熟的猎人早已见惯了生死，在死亡之中不断狩猎、成长，总能逼着自己习惯这一幕很快地从惋惜中挣脱出来，因为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哇，这看上去也太怪异了。”


    迪恩瞅见这副场景只觉得异常恐怖，浑身发毛，忍不住吐槽，用夸张的言语打破了凝滞的氛围，“她看上去像是电影里那些精美的尸体，你懂得，被科学怪人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收藏品。”


    接着他想到了什么，又扭头开始找步葩搭话，用着一贯带着锋芒的态度寻求建议，“怎么样，我们可靠的临时合作伙伴可以提供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吗？这次我可是非常愿意洗耳恭听的。”


    这对向来厌恶警惕超自然生物的迪恩·温彻斯特来说已经是有重大意义的突破性进步了。


    “晚点再看吧。”谁料步葩根本不接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困了困了，我本体还在车上睡觉呢，我要回去了。”


    说完，黑影慢吞吞地往外移动。


    该死！


    她根本没忘记这一茬!


    这个人偶竟然如此记仇？！


    迪恩差点被气得一噎，在萨姆的瞪眼示意下，不情不愿地上去对着步葩服了个软，算是表达了和好的意愿并表示以后会更加重视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


    步葩这才作罢，折返回来观察艾拉的情况。


    她分出一部分影子去艾拉体内兜了一圈，发现事情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艾拉的外形虽然是普通人的样子，但内里早已是一片空洞，被刨去五脏六腑做成了木偶架子，所以玛丽肖才能如同操控比利一般操控艾拉。


    简而言之，她不是一具尸体，是被玛丽肖精心打造而成的完美人偶。


    那边的迪恩和萨姆听到步葩转达的内容，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没想到玛丽肖还能将活人制成人偶，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发现，或许玛丽肖手下的受害者会越来越多，到时不知多少的人偶藏匿在普通人之中，供玛丽肖随意移动，他们将会更加被动。


    为了避免有遗漏的人偶，他们合力将亚申家从内到外彻底检查了一遍。


    自从艾拉来到亚申家以后，豪宅内伺候的人越来越少，几乎只有艾拉和爱德华两个人能在屋内自由活动，剩下的就是在外部接待访客招呼过迪恩和萨姆的侍从。


    好消息是他们没有被玛丽肖做成人偶，都是活生生的人类。


    不知道是亚申家族的后人拉满了玛丽肖仇恨值的缘故，还是玛丽肖没有充裕的时间去完成她的作品。


    但凯特的父亲爱德华·亚申却难逃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