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叫宁钰


    我爱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乔砚


    在我高中那两年里，她总是影响着我所有的情绪


    她是在我高二时才转来带我们的，但是个不太称职的班主任


    她对我们的学习不怎么上心，作业很少批改，上课经常放视频水课，正常讲课讲得也不是很好，幸好她又是个语文老师，恰巧我对语文这个学科偏偏又颇有天赋


    乔砚很喜欢买各种各样的新衣服新包包，即使经常7点钟就要到教室来看我们的早自习，她也总是美美出席


    乔砚的确是个美人，她像一只狐狸，尤其是她那双眼睛


    在学校的时候，班里人天天骂她，大家心里只要一个念头就是毕业，快点毕业吧！


    我也不例外，想毕业，因为高中太累了！但我又不想毕业，因为毕业了就见不到她了


    高考前夕，乔砚居然在我们面前哭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她居然说她舍不得我们？开什么玩笑啊！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是她的第一届学生


    那个时候，我仍然笑着和朋友们说着她还好意思哭之类的话，但我内心却不是这样想的


    我舍不得乔砚，我不想和她分开……


    但是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包括我的所有好朋友们，知道我喜欢她的，只有我的日记本，平时她们骂她的时候，偶尔我也会跟着附和两句，但内心却是一百个不愿意


    我是她的课代表，平时自然免不了和她接触，私底下的她温温柔柔的，去她办公室碰见她正在吃水果零食之类的东西都会分给我，我自然也是毫不客气地接受，以及有时候她还会悄悄把我叫在她办公室去，只为了给我一点小零食，或者是她从家里洗好带来的水果


    往往我会一个人把它们都藏起来，悄悄吃掉，而我也知道，这是我属于我的独宠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爱上乔砚的？可能是在与乔砚日渐相处中的每一次偏爱，当然我本来就偏爱年长的女性


    只是，当我意识到我喜欢上乔砚的时候，我就知道


    这是一段不可能的暗恋，不仅是身份性别，还有就是我们相差12岁的年龄差，我18岁那年，她30岁


    她的教案没写爱


    我和她挽过手，也拥抱过，当然仅限于毕业那天，那是我第一次抱她，她的身上很香，我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面，闻她头发上的香


    所有人都知道乔砚偏爱我，对此我很骄傲，我也不白吃她的，偶尔也会给她带点水果零食之类的，以及过节的小礼物，毕业时，给她挑了好久的毕业礼物，贵的怕她不收，便宜的又不太想要送，挑来挑去，最后送了她一个100多的玩偶


    毕业后，和她的联系也减少了，我不敢给她发微信，不敢给她打电话，总是怕打扰她，她主动联系我的次数屈指可数


    大学四年，我也没放下她，时间也没冲淡我对她的感情


    我读的是她母校的汉语言文学专业，我想走过她走过的路，读她读过的专业，听她听过的课，去感受她的感受


    我记得她知道我读这个专业的时候，很无奈……认为我选了个天坑专业


    我笑着说“乱填的志愿……实在没什么可以填的了”


    毕业后，我成功地回到了母校就职


    上任第一天，学校进行师徒结义活动，虽然很扯淡，但还好我的“师父”是乔砚


    她看见我惊讶得合不拢嘴，没想到她还记得我，算一下我们已经有七年没见过了


    岁月没能在她身上留下仓皇的痕迹，反倒沉淀出一种不动声色的韵味。一袭黑色风衣衬得身姿挺拔利落，肩线服帖不垮，长度恰好盖过膝盖，行走时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摆，带起一丝冷冽又优雅的风。脚上是一双细跟黑色高跟鞋，鞋跟敲击地面时发出清脆沉稳的声响，每一步都走得从容不迫，没有半分局促


    她依旧是标志性的黑长直，发丝乌黑亮泽，没做过任何烫染，就那样顺顺地垂在肩头、后背，发尾偶尔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添了几分柔润。她的脸依然白净，像山中最纯洁的白玉兰，让人不可亵渎


    另外，这么多年没见，她瘦了


    直到再次见到她，我的心才又鲜活起来


    1重逢


    宁钰的工位就在乔砚隔壁，只需要稍稍探头就可以窥见对方在做什么


    “乔老师，下班后要和我一起吃饭吗？我请客”宁钰试探地问道


    乔砚看了看宁钰，眼前的人和记忆中那个小孩变化其实不大，还是读书时那一头齐肩短发，不烫不卷，松松垮垮搭在肩头，发梢带着点不经意的碎感，清隽的瓜子脸，只是眉眼间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添了几分利落英气


    这么多年的风霜磨炼，好像没在她眼里留下半分尘翳——无论什么时候，那双眼睛里都亮着光，至少和她在一起时，那光鲜活又热烈，让人想留下


    “不了，家里还有孩子，我要回去给她做饭”，一句话就把宁钰打回原形


    她倒是忘了，读书的时候就知道，乔砚就有个小孩，至于丈夫一事，她从来闭口不谈，关于她是否离婚的猜测一度盛行


    宁钰尽力掩藏着自己不情愿不开心的情绪，但还是被乔砚一眼看穿


    乔砚看着也有点不忍心，毕竟是自己最喜欢的学生，是的，在乔砚心里，这么多年里最最最喜欢的学生只有宁钰。这并不能简简单单归咎于宁钰对乔砚的好，还有宁钰自身的人格魅力，羞涩却勇敢，真诚热烈，为人正直，有时候又带点幽默


    “算了，我同意了”


    宁钰眨眨眼睛，这个人，是变卦了吗？


    “那？”


    “我可以带小孩吗？”


    “当然！”


    乔砚看着眼前人开心的样子也忍不住笑笑，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明明都这么大了


    下班后，乔砚先去小学接孩子，然后就去赴约


    宁钰订了一个中餐馆的包间，这家店在学校附近，味道很好。以前她经常来吃，有时候还会碰到乔砚，那个时候，乔砚走的时候就会悄悄把她的饭钱一起付了，她所知道的乔砚喜欢的菜，都点得差不多了


    乔砚牵着一个小孩子就进来了，是一个小女孩，生着一张圆圆的脸蛋，肉乎乎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唯独那双眼睛，生得极妙，竟和乔砚的狐狸眼有七分像——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天然的灵俏


    原本宁钰还抱着一点点希望，孩子不是亲生的，是亲戚的之类的幻想也都破碎了


    起码没有孩子的父亲，宁钰这样安慰着自己……


    “来晚了”


    “没，反正菜也刚上”


    “蔡蔡，来叫姐姐”


    小女孩看着宁钰，显然有些怕生人，但还是叫了姐姐


    “孩子怕生”


    “挺可爱的”


    宁钰犹豫要不要问关于丈夫的事情，但是又怕……


    “怎么了？”


    乔砚看出宁钰的不对劲


    “啊……就是，乔老师，你丈夫呢？怎么没来？”


    乔砚倒是没想到宁钰会问这个，一时愣神


    “哦哦，对不起，我不该问的，你不想说就不说”


    “不是，我和他……早就离婚了”


    宁钰脑子里一片空白，兴奋又生气，开心她现在单身，又生气什么样的男人得到了却又不珍惜


    仅仅几秒，宁钰就已经认定了这个男人——渣男！


    “对不起，不说这些了，我们吃饭吧！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了些”


    “还不错啊，大多数都是我喜欢吃的”


    乔砚看着宁钰点满自己爱吃菜肴的餐桌，指尖不自觉摩挲着玻璃杯壁


    眼前的人递餐具的动作，和高中时给她递作业时很像，带着点少年气的拘谨


    乔砚忽然想起，刚才在办公室，宁钰帮她捡掉落的钢笔时，抬头冲她笑的样子，和多年前那个不小心撞到她笑的小孩，重合在了一起


    这份熟悉感来得猝不及防，让她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了顿


    饭局中宁钰和乔砚谈起高中往事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了乔老师你”


    “私底下还叫什么老师”


    可是一时间要让宁钰直接当着乔砚的面叫她名字或者乔乔之类的昵称她也不是很好意思


    看宁钰吞吞吐吐的那个样子，乔砚心中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你怎么想当老师的？”


    “喜欢啊”


    乔砚又给宁钰讲了一堆当老师有多累之类的，和读一辈子高中没有区别


    但宁钰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在她心里，只要能和乔砚待在一起就好了，累不累无所谓，只有和乔砚在一起时，她才能感受到心脏的悸动


    回家的乔砚突发奇想去翻看了第一届学生留下来的作文本，好不容易翻出一本泛黄的作文本——是宁钰高中时的，扉页上还留有宁钰写的“我想成为像乔老师一样的人”被她用红笔圈住，指尖摩挲着字迹


    所以，这孩子来当老师了吗？真是不忘初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