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独角戏1
作品:《旧时光里的秘密》 第三章独角戏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席慕蓉
独角戏1
次日,当我怀着忐忑的心情从成都至北充的大巴车上走下来的时候,一切都是鲜活的,杂乱的街道,拥挤的人群,都令我愉悦。我已经不记得我是如何来到金源宾馆的了,只记得前台是一个表情木然的半老女人,当我走过的时候,她正悠闲的磕着瓜子儿。
每爬上一层楼,我的心跳就加速一个等级。走到5楼的时候,我不得不扶着墙壁缓一缓。我掏出小镜子,借着窗口透进来的光,仔细看了看妆容,这才鼓起勇气上楼了。
“金源宾馆601”,这是张成刚发来的地址,可我却故意敲开了602的门。
我的心脏需要缓冲一下。
“咚咚咚”,602房门上也贴着康宁的标志牌。
开门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多少缓解了我的紧张。
“请问你找哪个?”
“我找张经理。”
“张总在隔壁。”
“谢谢!”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隔壁来的,又是如何敲响了601的门,只记得敲完门后垂下来的手臂软绵绵的。
“请进!”里面响起一个高亢的女声。
好奇心瞬间激发了斗志,我旋即拧开门把手。就在推开门的一瞬,我看到窗边坐着一个身材倾长的男人,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我。
“来了?”他站起来,面带笑意。
“嗯。”我冲他笑笑。他走向我,接过手提包放到墙角,随后拉了张凳子给我坐。
“坐吧,”一个蓝色的塑料凳。
“谢谢。”
他搓了搓手,冲我笑笑,似乎有点无所适从。我瞬间安心不少。就好比一个考试不及格的人突然发现同桌也极有可能不及格,瞬间便没有了学渣见到学霸的压力。
他回到座位上坐下,有些尴尬:“呃,我们这边刚起步,条件有点差。”
“没有啊,挺好的!”我环视四周,窗边放了两张办公桌,桌上两台电脑;墙上挂了几幅字画,进门左手边的隔间里堆放着产品资料。
“坐了好几个小时吧?”他穿了件深灰色衬衣,黑色西裤,比初见时胖了点。
“还好,5个小时。”我冲他莞尔一笑。我和他大概呈四十五度角,据刘芸说我的脸这个角度最好看。
我突然发现自己长了心机。
“来,请喝水。”坐在张成刚对面的女孩端来一杯水。
“哦,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杨乐,会务部的。林雨薇,营销部的新同事。”他站了起来。
“你好!”我冲她笑。杨乐看起来20岁左右,双眼皮高鼻梁小嘴小脸蛋,南方小骨架美女。
“你好!”她职业性浅笑。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你们的宿舍。”说罢,他拎起手提包往外走。
“怎么,你就这点行李啊?”他边下楼梯边说。
“您不是说宿舍是拎包入住吗?我就带了被套和衣服。我喜欢简单一点。”我笑。
“对,拎包入住。”他浅笑。
“我去年八月份来的时候,也是就拎了你这样一个包。”
“是吗?那你们发展够快的呀,听说县级市场都开发完了?”
“只剩下一个陇县了。”
我随他走过半条杂乱的街道,左转进入一条小巷,沿着巷口的露天楼梯爬上去,便是一个很大的露台。露台上次第建着几栋房子,一栋二单元1号是公司租住的宿舍。
进门后,他随手打开灯。时值傍晚,屋里已经见黑。这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客厅没有窗户,四个门洞依次是盥洗间和三个卧室。盥洗间右侧前段连着厨房,后段连着厕所。客厅是褐色地砖,浅褐色踢脚线和木门。靠外墙的一面放了一张长长的黑皮沙发,大概是因为太潮,有点掉皮;一张大得出奇的木桌子放在客厅的正中央,几个塑料凳子塞在木桌子下面。而三个房间里,则放着数量不等的高低床和一些生活用品。
他把包包放在客厅的桌子上,随意的在沙发上坐下。
“坐呗,站着干嘛。”
“嗯”。我忐忑的坐下,与他保持半米多的距离。
他注视着我,面含笑意。我只看了他一眼,就低头不敢再看他。从他的眼睛里,我突然懂得了**,就像野兽看见了猎物,在压抑的等待着……而我却不想逃跑,只想任由野兽扑过来撕咬……
这一切是真的吗?张成刚此刻就坐在我的面前?我们没有“见光死”?我对他的感觉还是那么热烈!而他,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不过,我想要的不是短暂的喜欢,而是长久的相守……周围还有很多女人在虎视眈眈!我不知道她们是谁?实力如何?所以,我必须蛰伏。
当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我并没有迎合他的目光。越是心悦于他,我越表现得漫不经心。
“你是平城的?那你怎么会去锦阳市场呢?”静默了一会儿,他说。
“当时李大旗李总分配过去的,李总那口才,把我们唬得一愣一愣的。”我浅笑。
“你是今年才毕业的?”
“是的。”
“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有一个弟弟。”
突然,屋子里发出一声响动。
“嘘,你坐这儿别动,我去看看,好像有老鼠。”他踮手踮脚的走向卫生间,随后,我便听见拖把之类的东西打得砰砰作响,偶尔传来一阵“唧唧”声。我把脚抬起来,随时准备躲避乱窜的老鼠。
过一会儿,他出来了,打开了盥洗间的灯,一面在水池边洗手一面很无奈的说:“没打着。”
“黄历上说‘今天可能不宜杀生’。”我笑。
“呵呵,”“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他问。
“随便,我都可以。”正说着话,有人推门而入。张成刚赶紧给我介绍说她叫肖潇,是公司的出纳和后勤。
“你好!”她显然愣了一下。
“你好!”肖潇,一个瘦小的北方女孩。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霓虹灯下,我们漫步在北充的街头,清风拂面,夜色微凉。
“北城大吗?漂亮吗?”我顾左右而言他。
“嗯,还是比较大,只是没有南方干净,空气也没有那么好。”
“哦。”
“北方的城市没有四川这么热闹,你们四川人似乎特别爱逛街。”
“哦。”
“你们这边茶馆里到处都是年轻人坐着打牌,女的还抽烟。对了,你抽烟吗?”
“哦。”
“你哦什么?死丫头,你敷衍我?”他侧脸看我。
“不是不是,我没反应过来嘛,我不会打牌,也不会抽烟。”我谄媚的笑。
“听说北充市场平均每3天一场联谊会?”我问。
“最近没有那么多,加上县级市场平均一周一场吧。”
“我还没单独请员工吃过饭呢。”走了一会儿,他突然说。
“是吗?”我心如夏花,瞬间怒放。
你想告诉全世界你遇到爱情了,可是你不得不压抑,因为不确定这份爱是否会属于你;你想拥抱他甚至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可是你不得不克制,因为你觉得时机未到;你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是你理不出任何头绪……爱情让粗鲁的人变得温柔,温柔的人变得疯狂,疯狂的人变得歇斯底里……等到冷静以后再回头看看那些过往,你会非常吃惊,这个人真的是自己吗?这究竟是更真实的自己还是更扭曲的自己?
我们吃的是鸡煲,味道还不错,后来我和别的同事也反复来过。由于没有吃午饭,刚一上菜我就毫不客气的吃开了。
间隙,我一抬头,发现他正看着我。他这一看不打紧,我似乎变得连坐也不会了。突然想起张爱玲的那句话,“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味道怎么样?”他问。
“挺好的,我对吃没什么概念,只是无辣不欢。倒是你作为北方人那么能吃辣,比较难得。”
“没办法,在四川如果不会吃辣的话,只能每天喝粥了。其实四川主要还是麻辣,没有湖南的干辣厉害。”
“是吗?”我对吃的一窍不通,便没再接茬。
“半年多没见,我是不是变化很大?”他问。
“没什么变化啊,只是这体型,有追赶李文广李总的趋势。”我浅笑。
“不会吧?我今天还刻意穿了深色衣服。”他表情黯然,两秒后恢复如常。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同时又想到他刻意穿了深色衣服掩饰身材,是否说明他很在意我?这样一想又觉得很窘了,只好继续埋头吃东西。
我再次抬头,发现他还是在看我,便催促:“你也吃啊。”
“这不是已经被说胖了嘛。”他没有动筷子,看着我浅笑。
“我开玩笑的。”我更窘了。
“你不吃的话,我也不好意思吃了。”我放下筷子。
“自己吃是感受美,看别人吃是欣赏美。”
我的智商“嗖”的一下就跌停板了,我要怎么回答?或者表示点什么?《爱情学》的所有言论在我的脑海里翻腾了几遍,依然找不到一个出口,真是“应试教育害死人”……由于我不停的检索,开启的程序又多,我的大脑轰然……死机了……“砰”的一声,醋(塑料)瓶子掉在了地上,我这才发现是我的胳膊肘自作主张的绊倒了它。
他强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肩膀却像筛糠似的乱颤,“原来,你就是传说中那种‘胳膊肘往外拐’的人……”见我呆若木鸡,他把面前的小盐盒递过来,“你是要拿盐么?”
我慌乱的往自己碗里加盐,一不小心又倒多了。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