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洛府宴会
作品:《恨公主多情》 随着歌舞声渐歇,宴会直到尾声,宜昌也并未回应过曲宝珠一句话,曲宝珠也一直没和她搭第二句腔,只埋头胡乱吃用。
洛清婉抽着空过来看她,抱歉道:“清婉招待不周,多有疏忽,还望公主见谅。”
宜昌支着头闲闲地“嗯”了一声。
洛清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宋氏长公子宋墨和五郎君宋渠也在,便一道上前致歉。
宋渠起身回礼,一边笑道:“洛姐姐若是一桌桌道歉,恐怕人家到家了都没道歉完。”
洛清婉亦笑:“不过咱们几个亲近,我便偷了个懒大意些,若不一桌桌来道歉,只怕你们回去便要嘀咕我越来越拿大了。”
宋渠十分给洛清婉面子,这样说话讨巧的人,难怪能日日和宋墨同进同出。
宜昌没等两人寒暄完,张口打断:“洛姐姐,我有事问你。”
公主招呼那必然是要去的,于是洛清婉朝宋渠笑笑,便过去宜昌那桌。
宜昌也没什么事,她就是见不得宋墨那张死人脸,好似她欠他八百个大钱似的。
宁可让洛清婉去招呼别的人。
于是她叫来洛清婉不过随口问了句什么,便催洛清婉去招呼别的客人。
洛清婉知她调皮,无奈地望了她一眼,转身去了别的客人处。
她刚起身,宜昌也起身,吃的差不多了,她准备回去。
谁料刚一起身,只听“刺啦”一声,她顿时僵在原地。
慢慢地往下看,曲宝珠一脸惶恐地看着压在自己屁股下的布料,又抬头看向宜昌,默默地挪了挪屁股,小声道:“对、对不起……”
宜昌爱穿华丽衣裳,向来都是广袖长袍,今日虽说颜色素雅了些,但形制依旧如此。或许是裙子过大,或许是曲宝珠没注意,总之,她的裙子从小腿处撕裂,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裙。
宜昌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她咄咄逼人道:“曲娘子什么教养?《淑女志》中未曾教过你行走坐卧吗?”
《淑女志》是前朝女大家尤姝所作,里面写了一位正统的淑女该如何行走坐卧、待人接物等。前朝时只做后宫嫔妃的典范小范围流传,到了今朝成了世家闺女人手一册的行为范本。
其中明确说过,淑女依人落座时,须先整理对方裙踞,落座时缓慢温柔,彰显淑女气度。
宜昌先落座,她是没有整理衣裙的习惯的,后落座的曲宝珠就该注意着点才是。可她非但没替宜昌整理,还径直落座,死死地压住裙摆,这才导致宜昌起身时下摆撕裂。
曲宝珠越发慌乱,惴惴不安地站起身来,再抬头,眼中已经蓄满泪水,欲落不落。
宋渠向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特别是宜昌公主就坐在旁边,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眼看着两人起了摩擦,心道不好,忙上来打圆场。
“公主,曲娘子年纪小,想来见了公主天颜,一时疏忽,忘了规矩,还望公主宽宏大量,莫要与她计较。”他将曲宝珠护至身后,躬身向宜昌道歉。
曲氏郎君见自家小妹与公主起了争执,也跟着过来,他们一过来,相邻的陈氏、桑氏等人俱一起过来。
众人一围过来,曲宝珠便被曲氏郎君藏在身后,又搂又哄。众人都望着宜昌,倒好似她是那个做错事的人。
宜昌无视众人,看向替曲宝珠道歉的宋渠:“好啊,不与她计较,与你计较。你现在将我的裙子缝好,别让我看见一点瑕疵。”
她的语气十分冰冷。
宋渠被怼的语塞:“这……”
“公主……”曲氏郎君想开口缓和气氛。
“做不到就给本宫闭嘴。”宜昌打断他,冷眼一扫,众人一时不敢说话。
气氛正尴尬着,洛清婉寻了过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心中却暗叹,幸好这边席间都是同辈们,长辈另开了一个席面,不然她都不敢想场面得有多混乱。
宋渠正满头大汗呢,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曲妹妹不小心将公主的裙子扯坏了,公主十分生气。”
“不小心?”宜昌冷笑一声:“陈氏的淑女班开设了二十多年,鼎鼎有名,曲娘子自幼便被送去学习,如今却连基本的坐卧礼仪都不会,难道是陈氏没教好吗?”
她直接将火引到另一世家陈氏上。世家之中,潇湘曲氏与洛阳宋氏是姻亲,临安陈氏与永嘉桑氏结盟,两两对抗,以皇室为支点维持平衡。
在这样既竞争又合作的情况下,陈氏与曲氏的关系也十分微妙。
反正据宜昌所知,曲宝珠先前在临安陈氏的祖宅学过几年淑女班,后来却不知发生何事,曲父气势汹汹地带着兵马越界要回了女儿。
当初闹的沸沸扬扬,曲氏无令调兵之事还曾在朝堂上吵过几日几夜,但最终不了了之。
陈氏如何能让公主将这火烧到自己身上?
陈氏三娘年纪略大些,她率先上来将球踢回曲氏:“公主误会,曲娘子毕竟是曲氏小小姐,淑女班的严苛规矩也不大敢用上,若未教好,自然是陈氏失职。三娘在此向公主道歉。”
她这话一出,一旁的曲氏郎君瞬间变了脸色,眼神凶狠起来。
“女郎何意?这本就是小误会,谁不曾有过错手的时候?女郎这意思,倒似我曲氏家教不如你陈氏一般!”
陈三娘不卑不亢地回道:“郎君何必如此生气?曲娘子自幼与我一起长大,我待她如亲姊妹,这样说不过是自贬,想让公主消消气。总不至于说曲娘子教养好的很,是公主的错吧?”
她一阵软刀子将曲郎君气的面目扭曲,偏生笨嘴拙舌,说不过她。眼看着两人吵架要演变成一场混战了,宋渠头疼的很,上前连连劝和。
洛清婉也十分头疼,她就知道宜昌不省心,安静了大半场宴席,马上就要散场,谁知又惹出这遭事来。
曲宝珠已经在一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洛清婉也不明白她在哭什么,却也只好劝着。
一时场面混乱不堪,吵闹声、哭泣声、劝和声此起彼伏。
惹起这场纷争的罪魁祸首宜昌,慢悠悠地坐下来,还让惊别雀为她斟茶。
伸手将被撕破的裙子直接撕开扔在地上,她伸手撑着下巴看戏,手指还点着桌面,仿佛在为他们的喧闹伴乐。
喧闹了半天,有些客人见势不妙已经先行告退,洛清婉一边让人将曲娘子扶去厢房歇着,一边让人重新准备衣裳给公主换上,一边安排客人离席,一边向派人来询问的长辈们解释情况,忙的不可开交。
陈氏女郎加入混战之后陈氏郎君也紧随其后,与曲氏郎君争执起来,宋渠劝了这个劝那个,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不乏有和宜昌一样等着吃瓜的,远远站着环抱双臂看着中心的闹剧。
这就是时人尊崇的世家子弟,真是太搞笑了。
宜昌眼睛简直看不过来,嘴也不想闲着,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眼神落到宋墨身上。
一袭白衣的公子端坐如初,眉间微蹙地看着前方争闹不休的人群。
“宋长公子不上去劝个架?”宜昌揶揄道。
宋墨将眼神转回宜昌身上,答非所问:“公主还恼吗?”
宜昌愣了一下,不知道他问的恼是指什么。是今晚弄坏裙子的事,还是上次发现他与林子谦有私交的事,亦或者是今晚他不肯与她同席的事。
总之,让她着恼的事可多着呢。
她琢磨着回答:“本宫向来心胸宽广,些许小事从不放在心上。”
于是宋墨抬头唤宋渠:“三郎,去告知曲娘子,公主胸怀宽广,不会怪罪她。”
宋渠拉架拉的满头大汗,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劝着曲郎君们道:“快去安慰曲妹妹吧,告知她公主不会怪她,叫她别哭了,当心哭坏眼睛。”
又对陈氏女郎们道:“是我们误会诸位女郎,叫女郎们一顿教育,已经受教,已经受教。”
曲郎君们虽仍愤愤,却还是在意妹妹,于是转身离去。陈氏女郎们无人可吵,又有宋渠屈尊道歉,自然也无事可争,一场莫名其妙的架就这样消弭了。
在一旁看着的宜昌眯起眼睛,心知自己被坑了。
阴阳怪气道:“宋长公子好大本事,一句话便让几大世家甩手退让。”
宋渠擦了擦头上的汗坐了回来,正巧听见公主这样的话,心头一跳,眼睛看向兄长宋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