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妒妇杀心案之法理雪沉冤,暗潮涌新澜
作品:《现代神侦探古代小捕快》 平安县衙,公堂肃穆。
“威——武——” 水火棍敲击地面的沉闷声响,伴随着衙役低沉的堂威,营造出森严法度之地特有的压抑。明镜高悬的匾额下,李县令正襟危坐,官袍整肃,面色沉凝如铁。尽管他内心深处对案件最终牵扯出的“鹤羽”线索感到阵阵不安,但此刻人赃并获,铁证环环相扣,在众多旁听乡绅百姓的注视下,他必须维护朝廷法度的无上尊严,将此案做个了断。
惊堂木重重拍下,声震屋瓦,尘埃为之簌簌而下。
“带人犯赵月蓉!”
赵月蓉被两名衙役押解上堂,她早已失了那份异样的冷静,步履蹒跚,形销骨立,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魂魄,只余一具空洞的躯壳。她对伪造印鉴、挪用五千两官银、以及以下毒手段杀害陈文远之罪行供认不讳。陈述罪状时,声音低沉而麻木,仿佛在念诵一段与己无关的判词。唯有当李县令依照《大胤律》,历数其罪,最终判处“斩立决,秋后处刑”时,她的身体才几不可察地剧烈颤抖了一下,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明的情绪——那并非单纯的恐惧,更像是一种扭曲的解脱,以及一种沉入无边黑暗的、更深沉的绝望。
柳依依被传唤上堂,虽面色依旧苍白,惊魂未定,但经查实与凶案并无直接干系,当堂释放。她走过赵月蓉身边时,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那跪伏在地的身影,眼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后怕,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物伤其类的怜悯。
赵氏亦被带上堂,身为正室,纵容亲属行凶作恶,管家不严,更因一己私念(恐惧旧恶暴露、维护自身地位)而试图包庇遮掩,险些酿成更大冤狱,被判当庭杖责二十,罚没部分家产充公,并责令其于家中佛堂清修思过,非召不得出。听到判决,她终于支撑不住,瘫软在地,涕泪横流,不知是杖责的恐惧居多,还是悔恨与未来在族中难以立足的绝望更甚。
法理雪沉冤。 陈文远被害一案,至此在官府的卷宗上,可谓真相大白,元凶认罪伏法,相关失责之人亦得惩处。堂外围观的百姓议论鼎沸,既有对凶犯蛇蝎心肠的唾骂,也有对官府办案神速、明察秋毫的赞许,更不乏对高门深宅内这等龌龊丑事的唏嘘感慨。在明面的律法之下,正义似乎已然得到伸张。
然而,退堂之后,后衙书房内的气氛,却与公堂之上那象征性的“明朗”判若两地,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赵雄将永济质库中查获的蓝皮账簿与那叠火漆密信,郑重呈于李县令案前,并压低了声音,详细禀报了其中“鹤羽”徽记的发现,以及其与西山旧案中隐约浮现的“云鹤”组织之间可能存在的重大关联。
李县令听着赵雄的陈述,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敲击着坚硬的紫檀木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脸色随着叙述的深入而阴晴不定,最终沉凝如水。待赵雄言毕,他沉默了许久,书房内只余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半晌,他方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近乎耳语的凝重,仿佛怕被窗外潜藏的影子听去:
“赵捕头,此案既已了结,凶徒认罪画押,依法论处,便该当如此,告慰亡灵,平息物议。至于这账簿、密信……”他目光扫过那几样证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其中或有些隐晦记载,牵扯或许甚广,虚实难辨。或许,只是那赵月蓉为混淆视听而故布疑阵,或仅涉及一些商贾间不便为外人道的隐秘勾当,未必……未必真与什么耸人听闻的‘组织’相关。”
他抬起眼,目光极具压迫感地扫过赵雄,以及静立一旁、垂眸不语的林小乙,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调:“西山旧案,牵扯军械,风波方才初平,上官屡次训诫,府衙上下,当以地方靖安、民生稳定为第一要务!此事,到此为止,最为妥当。这些证物,”他指了指账簿和密信,“暂且封存入库,列为机密。勿要再节外生枝,凭空臆测,以免引得流言四起,人心惶惶,于我县之安稳大局,有百害而无一利。”
暗潮涌新澜。 这便是不打算,亦不敢深究了。
赵雄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嘴唇翕动了几下,胸膛微微起伏,似乎想据理力争,将此中蕴含的巨大风险直言相告。但当他触及李县令那讳莫如深、甚至带着一丝警告意味的眼神时,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被强行咽了回去,只余一声沉重的呼吸,抱拳涩声道:“……是。属下……明白。”
林小乙垂手而立,面色平静无波,仿佛一尊没有情绪的石雕,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雪亮。李县令的选择,几乎在他的意料之中。对于这些追求任内平稳、以期升迁的地方官员而言,揭开一个可能盘根错节、波及州府乃至更高层面的黑暗组织,所需承担的风险与代价,远不如就此盖棺定论、维持表面太平来得稳妥。那“云鹤”的阴影,其无形的威慑力,竟能让一县之主也选择明哲保身,视而不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书房内气氛僵持压抑之际,一名衙役急匆匆赶来,甚至来不及通传便闯了进来,脸上带着惊恐禀报:“大人!捕头!不好了!那……那人犯赵月蓉,在押解前往女监途中,行至仪门拐角处,突然……突然口喷黑血,扑倒在地,抽搐几下,便……便暴毙而亡了!”
众人皆惊!
赵雄霍然转身,虎目圆睁:“怎么回事?!可有人接近?!”
衙役惶恐地跪倒在地:“回捕头,并无外人靠近!押解兄弟皆可作证!她……她像是……像是早就暗中服了剧毒!”
林小乙心头猛地一震。灭口!果然是“云鹤”一贯的狠辣作风!赵月蓉那最后眼神中的恐惧与绝望,此刻都有了答案——那并非全然来自律法的制裁,更是源于对这股如影随形、无处不在的无形力量的极致畏惧。她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就只是一枚被推至台前、随时可以被无情舍弃的棋子!
李县令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猛地拂袖,仿佛要甩开什么不洁之物,声音带着愠怒与急于撇清的焦躁:“既已伏法,便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着仵作验明正身,记录在案,按律处置其尸身便是!此事无需再议!都退下!”
走出后衙书房,天色不知何时已彻底阴沉下来,浓重的乌云低低压在县城上空,闷雷在云层深处滚动,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一场暴雨似乎顷刻将至。
赵雄在廊下停下脚步,望向身旁始终沉默不语的林小乙,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中充满了无力与疲惫。他抬手,用力拍了拍林小乙略显单薄却异常坚实的肩膀,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小乙,此案能破,你居功至伟。心思之缜密,观察之入微,决断之精准,远超同侪,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只是……唉,这世道,这官场,有时并非简单的黑白分明。有些事,有些力量,非我等区区一县之力所能及,强行触碰,恐反遭其噬。”
林小乙抬起头,清俊的面容上并无太多波澜,目光却如同穿透了层层阴霾,望向县衙之外那风雨欲来的灰暗天空,更望向那更为遥远、更为复杂的州府方向。他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头儿,您的意思,我明白。”
可他心中清楚如镜。陈文远的沉冤虽借律法之刀得以昭雪,不过是暂时抚平了这潭深水表面的些许涟漪。
真正的暗潮,已随着那枚“鹤羽”的惊现与赵月蓉的骤然被灭口,在更深、更黑暗处,汹涌澎湃地掀起了新的波澜。这看似平静的小小平安县,再也困不住那即将席卷而来的惊涛骇浪,也困不住他内心深处,那份追寻最终真相、斩断一切罪恶魔爪的决绝之心。
下一站,必是那龙蛇混杂、势力盘根错节的州府。那“云鹤”的巢穴,其核心秘密,或许就隐藏在那片更广阔、也更危险的天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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