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风拂过半绿半黄的银杏叶沙沙作响。


    跟随身前的人刷脸进入小区，冉尚捷短暂的迷茫了一瞬。


    “这边儿。”身前的人扭头看了他一眼，拉了他一把。


    “啊，”本来困倦的冉尚捷忽然就清醒了，抬头看了眼还未升起的太阳：“关哥，现在看房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现在才早上六点，一般人都还在睡梦中吧？


    虽然他急着找房，但也没急到这个程度。


    而且这个小区，怎么看都不是他租得起的。


    关哥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膀，带他进入单元楼。


    进入电梯后才开始向他介绍：“房东是我朋友，人可能有点冷，但绝对比你现在那个房东好。”


    冉尚捷点点头表示认可。


    他现在租的是一户套二，原来的滞销房，但胜在价格便宜。


    租下后他简单改造了一番，住了一学期，这会儿刚开学他回到租房，发现房子里已经住了别人。


    暑假期间他也有续约，并且给房东一定的清理费请对方帮忙打扫一下。


    结果房东卸磨杀驴。


    很快，电梯来到顶层。


    顶层只有一户人家，老板带他走过去，先是按了按门铃。


    等待的过程中，冉尚捷一声不吭，心里已经想着该怎么拒绝了。


    他现在还没走上直播带货这条道路，商务广告也没接多少。


    有点钱，但不想把钱花在过多的房租上。


    门铃响了一阵，可四周还是安安静静。


    冉尚捷看向身边的男人：“会不会还在睡觉？”


    “不应该啊。”关哥摸出手机，嘴里嘀咕道，“刚才还给我回了个消息来着。”


    关哥全名关余，是学校三条街外的一家网吧老板，和冉尚捷交谊匪浅。


    昨天心情烦闷，没有回租房，直接去了网吧，关老板半夜来送宵夜，和他聊了几句。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等待。


    拨出去的电话被挂断，关老板啧了声，“死德行。”


    冉尚捷觉得这房子的主人，有点奇怪。


    大概半分钟后，房子主人终于舍得将门打开。


    循声抬眼，只一瞬，冉尚捷的目光就被抓住，久久未能挪开视线。


    无他，实在是这张脸太过得天独厚，堪称惊艳了。


    不仅如此，还给他一种熟悉感。


    模特或是明星？


    帅男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面色不虞，倚在门框上轻飘飘扫了他一眼。


    冉尚捷抿抿唇，心中腹议：这人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随后只见那人将门推得更开，一个字也没说，打着哈欠进了屋。


    果真不太好相处，冉尚捷跟着打了个哈欠，给这位房主贴上标签。


    关余先行一步，拍拍他的胳膊，“来，鞋套。”


    他有些迟疑，想用眼神拒绝，无奈前头这人一个眼神也没分他。


    人在前面走，手在后面招。


    正低头整理鞋套，余光中察觉到那个男人回头睨了他一眼，他顿感莫名。


    冉尚捷叹了口气后跟上去，不着痕迹地将房子布局收入眼底。


    客厅面积很大，黑色皮质沙发对面的投影布几乎占满整面墙，黑白色调，跟样品房没什么区别。


    他抬头看了眼楼上，叹了口气，根据地理位置与周围设施来打分，无疑是满分。


    但将房价这一评分项加进去的话，那就不符合他的租房要求了。


    男人在沙发上坐下，关老板搭着他的肩膀带他走过去，“你不是嫌家里冷清么，给你把个大活人找来了。”


    冉尚捷惊恐。


    本就狐疑的心又增添了一分抗拒。


    “冷清”和“活人”两个词用的太诡异了。


    他想到了什么，微微动了动脑袋，目光扫过四周后复又垂下头，在心中默念了三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关余搂了搂他的肩后松开，待他看向对方时，便朝对面抬了抬下巴：“小冉，对面是樊舒，叫樊哥就行，看看他给你安排哪个房间。”


    听到名字的一瞬，冉尚捷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瞬。


    通宵后有些迷糊的脑袋抓住一丝清明，刹那间，随时间淡忘的人影与记忆疯狂涌进脑海。


    他抬眼迎上对方的打量，二视线交错的那刻，时间仿佛都漫长起来。


    冉尚捷笑得僵硬，打过招呼后继续装哑巴，并在心中默默祈祷对方没认出自己。


    他时不时将视线扫过男人，自以为隐蔽地观察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男人说：“二楼。”


    他茫然看向二人。


    关余起身，顺手将他拉起来，笑了笑，“走吧。”


    他眼里带着错愕，不明白怎么就要上楼看房了，下意识望向樊舒。


    谁料那人发现他投去的目光后，嘴角扬起一抹笑。


    关余兴致冲冲地带他去看房，他却提不起什么兴趣。


    他驻足原地，收回目光，拉着他手臂的关余疑惑扭头。


    冉尚捷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注定要辜负关老板的好意了。


    借口很快想好：“哥，你也知道，我平时要直播，可能会很吵，而且我。”


    他不擅长说谎，顿了顿后，咬咬牙继续说，“而且我的心理价位应该跟这套房不太匹配。”


    一声轻笑后，懒懒散散靠在沙发上的樊舒开口：“还不知道什么价就不匹配了呀？”


    不待他说话，那人又说：“不介意你直播，房子也不贵，你得心理价位是多少？”


    “一千，八百或是五百？”樊舒嘴里噙着笑，直勾勾盯着冉尚捷，“都好商量。”


    冉尚捷认为，他刚才的话已经算是成年人之间的委婉拒绝了，没想到人外有人，这人竟然听不懂。


    凭心而论，这个地段和房屋配置，几百块都是他赚了，但他不想跟对面那人共处一室。


    以前再好也是以前，现在两人说不定相看两厌，没必要凑一块。


    见新来的小租客不说话，樊舒上挑的眉头皱起，不解对方的犹豫，决定再次做出退让：“那你免费住？”


    冉尚捷心头乍然，这是认出他来了？


    话梗在喉咙还未说出口，就被一旁的关老板打断：“别急着拒绝嘛，我先带你去看看房。”


    二楼的装修比一楼有人气儿得多，有几间房门是开着的，多了不少生活痕迹。


    这里视野更好，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天色依旧沉闷，不少大厦亮着灯。


    正当出神时，关余的声音唤醒了他：“你应该住这儿。”


    他跟对方走到房间门口，里面的样貌一览无余，像样品房一样板正，微风拂过带起纱帘，远处的大厦若隐若现。


    象征性在房间内走了一圈，挑不出一丝错来。


    如果能五百租下，算他捡便宜。


    身后响起细微的脚步声，而后樊舒的声音响起。


    “怎么样？”


    冉尚捷转身，见对方整抱着胳膊，跟软骨头一样靠在门框，目光不疾不徐，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好奇：“租？”


    一丝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冉尚捷琢磨着，就算他不租，这人也犯不着说他是猪吧。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先一步挪开视线，摸摸鼻子说：“哥，不好意思，还是算了吧，我不太想。”


    冉尚捷自认为是很有先见性的人，为了避免日后的矛盾，他得坚持自我，拒绝低价诱惑。


    没敢直视对方，怕在那双眼里看到揶揄。


    “不喜欢这间？”关余不解，“楼下其实也有两间，就是有点小，去看看？”


    关老板的热情让他在心中无能狂怒，他也不好直说是人不合适。


    最后脑子一抽，吐出几个字：“交通问题。”


    “哦，交通问题。”


    一直很少说话的房东，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他的话，嘴角勾起了然的弧度，用玩味的眼神看着他。


    冉尚捷没忍住望过去，撞上对方眼底的笑意。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这两人都不知道他学校在附近。


    “嗯。”正准备再次客气婉拒的冉尚捷，却被一声细小的猫叫扼住喉咙。


    樊舒回头看了一眼，冉尚捷的双眼也随他而动。


    一只瘦小的三花猫翘着尾巴慢吞吞朝这边走来，小猫目不转睛略过了其余二人，径直来到他的脚边。


    细长的尾巴勾了勾他的小腿，踩了一脚他的鞋后，才又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脚踝，仿佛他们早已相识。


    太像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蹲下身，脱口而出：“汤圆？”


    脑海中已再装不下其他，只有眼前这只三花小猫。小猫喵了一声，他只觉得喉头发酸。


    冉尚捷手悬在半空中，抬头也变得艰难，他仰头望向猫主人，声音干涩：“你的猫，我可以摸摸吗？”


    那人几乎不可闻地哼了声，好整以暇地俯视着他，然后别过头吗，他正想再说些什么，掌心滑过毛绒般的触感。


    是小猫。


    小猫抬起前肢，爪子却碰不到他的手心，于是轻轻一跳，用脑袋和他的掌心击了个“掌”。


    冉尚捷也不管什么礼不礼貌可不客气的了，轻柔抱起小猫后猛地起身。


    樊舒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这人，这人眼睛泛了红，仿佛受了委屈般。


    他心中动容，微微抬了抬手。


    冉尚捷眼神坚定，是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决绝：“我租了，现在付钱可以吗？”


    小尚：猪什么猪，他认出我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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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