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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呡半梦半醒模样飘在地毯上方，时钟上显示23点整。她撑不住了，一天下来被迫集中的精神涣散开。


    反正还有下次。李呡晃着脑袋想着，眼垂下拉，缓缓阖上眼皮。


    暗暖的客厅内不时传来均匀的呼气声。


    暮色暗淡，寂寥充斥整座城市。夜色总令人沉思，世间变化规律若是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真实存在的事和物。他和他们，不会去深究，发生在自身或他人身上的所有。


    书房内，椅子后那整层的架子上堆满书，分排有序，中间空出几个，入眼望去稍不协调。翻阅纸张的声音，光洒在男人的面庞，炽光下的黄咚同依然面无表情，跟随他的视线低头望去。


    那是本厚外文书，晦涩的生词，难懂的语句，李呡要是看到，准会说一句‘什么玩意儿’，然后掉头就走。


    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


    半个小时前，逛累了的李呡不老实的在黄咚同面前转来转去，没把男人晃住，倒让自己先弄晕了，“哟哟哟”


    黄咚同倒水的动作一顿，按停开关，自然绕道一边，上楼进书房。


    “回来就进书房工作，你不累吗”李呡凑到黄咚同正前方不足一米，做了个鬼脸“我留在这好无聊，虽然数钱是一种快乐。”


    李呡也没有遮掩想法“不过你说的没错，抽筋确实不好。”


    絮絮叨叨的，还趁此机会吐槽他“你情商也是够低的黄咚咚，以前听不清你说话呢，也无所谓。”


    “现在能听了，还不如听不见呢……”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说的口干。黄咚同低头看书，丝毫眉宇被影响。


    李呡看过去，什么玩意儿？以她有限的储备量，看懂了物理这个单词，“…”李呡妥协，李呡走了。


    她自我良知觉醒，不应该打扰爱读书的人。


    李呡边飘走边囔“看半天都没翻页，不懂装懂的吧……”


    “明天一大早躺在客厅会不会被吓到？”李呡叹气。没有找到办法，可不能怪她，没理由的直白吐露心声“你是胆小鬼。”


    “……”穿过门的人没有看到男人微抽和上仰的嘴角。


    —


    公司每周总结早会上，黄咚同冷漠听着负责人的报告，一道响声打断了会议室里站在后方显示屏演讲的人，有人略带不满的质问工作态度不端正。


    不端正的黄咚同拿出手机接听电话，本想拍马屁拍到马腿的人脸色涨红，屏息，不敢应声。


    杜姨的说李呡不在时，他的心宕下谷底，转而沉重，“马上回去。”


    李呡焦急的话从电话传出，他愣住，王予见老板露出罕见的…不明所以的表情。不待她反应，主位上的人对着冗长枯燥的会议，没管下层的高管面面相觑和欲言又止，说‘散会’。随即离开公司让宋雷加快速度回北业公馆。


    ……


    不可否认，进门看见悬空的人，他的疑惑更加重。


    杜姨，看不见她？


    答案很明显。


    他替李呡解释，说她请假，便让杜姨回家。


    一整天，李呡飘在半空，念叨叨。


    说些自以为在日常不敢讲的话，从客厅到厨房，再到书房。走哪儿跟哪儿。


    不过，很有界限没有进他的房间。他也松了口气。


    —


    时间差不多，他把书合上，放置在一边，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起身下楼，壁上的时钟显示，


    23:58。


    呼气声自顶上传出，他抬头，滞留在顶上的人儿睡得熟，没有察觉男人的靠近。


    想到李呡提过的，黄咚同上前，跨上沙发上。钟上跳跃到新一天，原本直接透过的光线被遮挡。他先一步伸手，来不及接住，惯性向前。用自己的身体做缓冲，黄咚同手伏在李呡脑袋，另只手快速环住身，两人齐齐跌落在新添的地毯上。


    闷哼一声，黄咚同手撞在坚硬的大理石茶几上，怀中的人微微皱眉，背过身调一个舒服姿势继续睡。


    人没有醒。


    他抽出手，手肘痛感神经转嫁到全身，男人只皱眉，手心微湿。待到人没有动作，轻轻把人抱上沙发，复上楼拿了条毯子盖在李呡身上，默默看了她很久，最终上了楼。


    —


    晨间的微光洒向大地，落地窗反射在黑皮质沙发上，缩进被子也无济于事。李呡睡得不安稳，躲藏不掉的刺眼更是令她烦躁。


    一个姿势躺的太久，李呡转身，骤然的失重感，跌落下去。李呡陡然睁眼，垂死病中惊坐起，噌的一下起身，看墙壁上的钟，五点一刻。


    应该没有起床。


    “嘶”毛绒毯厚实，李呡摔得不痛，挥挥手臂“这儿行啊，都没有摔伤，”下次也在这儿，李呡很快作出决定。


    把被子丢回沙发，踮起脚尖，蹭蹭蹭跑上三楼，对面的房同往常一样紧闭。她转身去开门，待她要锁门下一秒，李呡听到对面开锁的声音，心要提到嗓子眼了。


    心一横，将要反锁的门打开，惺忪打哈欠揉眼一连套下来，终于‘不小心’和对面的人视线碰上，“呀，黄咚咚起这么早”


    “……早”黄咚同静静看她，等她表演完后回道。


    怎么感觉这人……黑眼圈这么重？


    李呡也没太想多，“吃什么？”


    “点了外卖。”黄咚同昨晚间隔时间出去看她，睡眠时长不足，头脑却还是很有条理“去刷牙洗脸，晚点就到”


    “哦”懒懒晃头表示知道了。


    “等等”黄咚同叫住人“药，记得涂。”


    “哦”李呡手伏在门锁上，停了会儿，回。


    关门前加了句“你也是。”


    —


    “你是……”猪吗，这么能吃？李呡话卡在嘴边，到底是没说出来，转了音“是真有福气，哈哈。”


    桌上摆满各式各样的中西式早餐，广式早茶点心看上去一应俱全，抄手，面都三种样式，汤蒸炒。


    多到大圆桌都放不下，地上还有两大外卖袋。


    “杜姨休息，”杜姨今早发信息，孙子发烧，她向黄咚同请了半天假，黄咚同批了一天，工资照发。


    “这样啊”李呡饿的肚子直打鼓，“那我们开吃吧！”


    吃之前，黄咚同跟她约法三章“细嚼慢咽？”


    餐盒被大手按住，李呡尝试掰，挣不开。“好好好”事真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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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肯定答案后，黄咚同放开，李呡三下五除二打开包装盒吃起来。


    “李呡。”


    “行行行”满是警告，李呡勉强放慢速度。


    黄咚同拿筷子的手怪异，耍杂技似得，李呡乐的笑他“黄咚咚你公司是要撑不下去了吗？”让你去动物园打工？


    后半句话李呡没说。


    “……”罪魁祸首在幸灾乐祸，黄咚同认真回答她“没有。”


    牛肉丸在嘴里爆汁，抿一口鲜汤，李呡感慨的揉肚子。


    想起昨天对话，“黄咚咚，你怎么不问我昨天去哪里了？”


    “你说过。”


    这下轮到李呡迷惑，“我什么时候说的？”


    “签合同前。”黄咚同时不时关注李呡的吃饭速度。李呡一快，他的手就出现，铁了心要纠正她。


    “有吗？”李呡陷入回忆，好像，是说过？


    有就有吧，她也懒得解释。


    在自己的细嚼慢咽，且黄咚同的看护下，平时二十分钟能搞定的今天足足吃了一个小时。


    临出门前，黄咚同对剔牙的李呡道“今天开始，不会带钱回来”


    通知的口吻，李呡觉得天塌了，幸而下一秒男人说道“转到你名下的银行卡”补了句“要一类卡。”


    李呡眼睛亮了起来，问“干嘛不用手提箱？”本来她想说的，结果他先说，倒让李呡难抉择。


    沉默良久，男人答“…箱子贵。”


    嗯？


    好一个箱子贵，李呡莫名被说服。她谨慎起来“你不会把我房间的收走吧？”


    “……不会。”说完，黄咚同出门。


    “噢耶”得来全不费工夫，等到迈巴赫开的不见踪影，李呡甩掉鞋在毛毯上滚来滚去，高兴极了。


    —


    在第三次看过去时，黄咚同头也不抬，漠声道“什么事。”


    陈俊硬着头皮关心上司，“黄总，您手…没事吧？”


    黄铜同面不改色道“让许览过公司。”


    “好的黄总。”陈俊如负重释，出门打电话。


    夜昼交替轮回，星辰闪烁。黄咚同回到北业公馆，刚一进门，暖光灯照亮整个厨厅。


    别墅内的三色灯，从前只会有单调的白光，周而复始，没有特殊。从什么时候变得不同？黄咚同望着李呡，心中涌现一种答案。


    “回来的正好”李呡听到开门声，转向门口“吃饭。”


    黄咚同有限的经历中，不被接受和喜欢是常态，爷爷教会他看待世界的方式，临终前他的爷爷把偌大的公司交给他。叔伯就此把他视作眼中钉，容不下半分。


    自此，他的世界从一个黑白转向另一处黑暗。他对爷爷得死抱持什么态度？


    他也不清楚，甚至于从头到尾的葬礼上，没有留下一滴泪，和这场上的所有隔绝开，像是身处在这场仪式的局外人。


    后来的很长时间，他都处在极端高压的工作中，冷漠的处理一切事。没有尽头。


    夜深时他会深思，自己的冷血到了何种地步？没人能够给出答案。


    李呡的出现改变了什么？黄咚同连问题都没有，遑论是答案呢？